那一头的乔萨，从卫生间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小心翼翼的用两根手指，去夹起上衣口袋里的已经在边缘的纸巾。
fil真的觉得卫斯人的那杯茶里加了泡过垃圾，而且是那种超过三个月没有清理，已经腐烂变质，快要臭成泥状物的垃圾，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等着衣服上最后的水渍，被他的体温暖干，手边放着跟服务生要来的吹风机，干化剂，那片像油一样难以去除的污点，终于消失殆尽，此刻的他才放下紧绷的神经，突然感觉到胸口闷痛，那是那天在马场留下的伤，他被马蹄踏上，有点内脏出血，但是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做黎炜，他是玛丽医院的院长，世界级心胸科医生，黎氏的第二大股东，黎翱的私生子，黎漾的堂弟。当然黎漾也是黎翱的儿子，为了能让黎炜顺利进入黎氏，黎翱不惜做掉了他弟媳妇的生育功能，这种手段很简单，那就是制造车祸，撞向怀孕八个月的弟媳，在确定孩子死亡后，偷龙转凤，切断一侧的输卵管，就像绝育手术一样，所以黎炜是黎翱私生子这件事情，在很多年里，只有黎翱一个人知道，直到他被关进联邦局不知名的空中监狱，他怕自己再也出不去，就像交代后事一样，交代了出来，现在知道的人，也只有顾轻歌的父亲，顾惜，他的父亲，郁蕴。黎炜给他做了最全面的治疗，最迅速的康复，以至于现在不到半月的时间，他的胸口，只要不用力喘息，就已经感觉不出来那里的疼痛，可是现在突然显现。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人，不然我也不想看到你了。”说话的人从饭店的正门推门而入，直上二楼包厢，他独自一人，身轻如燕，只是左腿还在发力迈步的时候有些迟缓，他手里拿着一只乌黑的手机，这只手机可以三秒钟变枪，扔出去，就是可以摧毁方圆五百米的小型手雷，而拿着他的主人，如这只手机一样，出于名家，特殊定制，只为一个人微笑，他就是黎漾，他疾步走着，经过卫生间走廊向西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孩，他硬生生的掉了头，拐至东面，速度不减，只是在马上要与女孩擦身而过的时候，把手伸入她的腰间，掏出了乔萨一直在摸索的纸巾，乔萨感觉衣服一松，她猛然回头，却被一抹味道摄取了思想，那是黎漾的味道。
那是在你哭泣，有一个少年陪你站在雨中，身上散发的湿漉漉的味道，那是跑完一千米，他栗色头发里，混了汗水之后舒蕾的味道。那是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雪，蔓延城市后，他白色的鞋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味道，那是有一天，就算你已经瞎了眼，失了聪，丧失了嗅觉，只要他出现在离你三十公分内，就会闻到的一种味道，只要会在呼吸，只要他还在世上，只要他在你身边，不用回头，你就知道他在那里。
乔萨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她不知道她怎么了，就是想这样。
她回头，侧身，在站稳脚跟后，往三十度处伸出了还湿漉漉，已经被冻得通红的小手，耸了耸鼻子，囔囔的，好像有感冒的迹象。
“擦擦，冷”乔萨的声音不再像跟顾轻歌说话那样，尖声尖气，充满朝气，而是软糯细滑，如煮开了的牛奶，冒着粉白的泡泡。
“我记得我的餐厅，有在建立之初，申请了暖风烘干机的款项，我批了，怎么还冻成这个样子。”黎漾一秒钟变身话唠，手下的动作也不慢，拿着手里的纸巾，小心的为乔萨擦拭手上的水渍。忘记了那天被丢下的心痛，与这些天近乎疯狂的自我折磨。
“我需要老板的亲自服务，才对得起，我付的那些餐费。”乔萨还是没有睁开眼，那眼皮下有眼泪，不能睁开，会有水流下来。
“我的账单上，可没有你一分钱的消费纪录”黎漾满意的看着那些水渍消失，同时握紧了乔萨的手，站着陪她说话。
“果然是小气鬼，臭商人，不喜欢你了，这个就当抵债了，感情债。”还是不能就这样留下，乔萨的大眼睛在睁开的一瞬间，就泪流满面，他的脸庞依然消瘦苍白，明明很健康就消瘦的可以，抱抱他吧，最后一次，于是乔萨的手环住了黎漾的腰，吻一吻他的睫毛吧，于是乔萨踮起了脚尖，告别吧，于是乔萨跑开了，一直一直，一直到黎漾短暂的人生尽头，就因为丢下过她一次，就次次被丢下无一例外，次次都是如此，被丢的永远不会被捡回去，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出现在她会出现的地方，哪怕被丢，也要看到她，在她哭的时候抱抱她，在她累的时候，吻吻她，然后在她高兴或者不想留下的时候，看她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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