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刮的风并不太大,
夜深人静听起来,总感到怪怪的,呜呜的富有节奏的啸叫,平缓,忽而高亢忽而低鸣,仿佛是一群游魂野鬼在低咽。
冷月飞身出窗,暗忖:“今晚,不知客栈里有多少小鬼,要出来闹腾。又要有多少人变成野鬼。”脑中想着,双手已挂到了上层房间的外窗沿,从木板缝往房间里观看。
一盏油灯燃着一朵蓝红的火苗,呼啦闪动,摇摇yu灭,房门半掩,屋内没有人,地板上趴着一只黄毛狗,身子微微抽动,脖子已折断,口里不停地往外汩汩流血,鲜血凝结在地板上。
左手隔壁的鼾声一下子没了,传来了一连串的轻响。冷月心中生疑,挪到了隔壁窗下。
房间里漆黑一片,似乎鼾睡的两个人已没了气息。
冷月轻轻掀开窗板,跳进房间。惊讶地发现,两张木床上空无一物,房间里残留着淡淡的薰香的味道。随即,听到了楼下房间的木门轻轻“吱扭”响了一声。
冷月急忙轻步出门,踏着过道的围栏,掠身飘了下去,落到楼下过道。华山二老正抢到冷月的侧前方,随后是绫子和陆无牵。
冷月轻声道:“出来的人呢?”
云北峰道:“没人出来。”
陆无牵从外面拨开门栓,打开门,呆在了门口。
几个人探身往里看,也呆住了。
冷月又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房间的两侧,各躺着一名男子,头颅上开了一个洞,深深的盗洞,令人怵目惊心的盗洞。两名男子穿着内衣,被褥散落在一旁。
其中一位是紫面男子。
冷月道:“我住的房间里,渗到天花板上的血,是一只黄毛狗的血。这位紫面男子是狗的主人。”
石南松道:“二楼最东边的三间屋子,住着西北来的小鬼,也被弄翻到了楼下,被人盗走了脑子,情形和这里一样。”
冷月道:“店伙计有意安置这些人住进了设有翻板机关的房间。”
绫子若有所思,道:“奇怪,店里放翻的客人,大多是来大漠找宝的人。可我们连店伙计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陆无牵道:“柜台里,睡着一个老妇人,不过,她是个聋哑人。”
云北峰道:“通向伙计住的房间,至少设有两道机关埋伏。”
众人走到后堂,前面通向伙计房间的过道门口写着:“客人勿进。”
敞开的过道木门,木板夹道狭窄而幽暗。
半丈开外是一道密闭的黑漆门。
给人一种感觉,似乎怕什么隐秘的东西泄漏出来。
要不,用这类密闭的门实无必要。
突然,他们来的方向传来一阵轻响。
众人跑到两名死者房间门口,尸体没了。
陆无牵走进屋,拉开地板上面的被子,仔细搜寻,发现了两块活动的地板。
下面是一个地洞。
沿着地洞通道走。
一股腐肉的气味扑鼻而来。
推开一扇门,进入了一间巨大的土坯房内。
房内的情景令众人目瞪口呆。
绫子和陆无牵举火烛的手,不停地颤抖。
房顶横梁上,吊挂着一排排裸尸;
腐肉的气味夹杂着淡淡的香料味;
犹如西域的人家挂在仓房里的腊肉。
不少的尸体已经凉晒成了肉干。
还有一些吊上不久。
而,所有尸体的脑袋都开了一个洞,盗洞。
众人难免心中产生疑问,人尸肉干用来做什么?为何要在人的脑袋上开一个洞?
难道客栈用人尸肉干来做荤菜。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吃了店里肉菜的陆无牵,马上脸sè大变,胃里一阵翻腾,浑身不自在,yu呕又吐不出。
赫然瞧见了紫面男子的尸体。
忽然,紫面男子尸体的手动了一下,令陆无牵这个胆大的人,也吓得藏到了冷月的身后。
一束红光shè出来,扫到冷月的头上,红光四外散shè。
红光又shè到陆无牵探出的脑袋上。
陆无牵当即眩晕倒下。
冷月头脑全无感觉,横身掠出,旋身绕过几具吊挂的尸体,就到了紫面男子尸体的后方。
两名汉子,一壮一瘦,藏身在尸体后面,手里各拿着一把带着两个锋利尖头的圆筒短兵刃。
冷月明白了,人脑的盗洞就是他们手里拿的怪兵器戳出来的。冷月隔着尸体,轻轻打出了一掌。
二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未等身子转过去,华山二老一左一右拍出一招“云扫松门”的掌风已经刮到,两名汉子身体撞到一起,无声地倒下了。
穿上绣着白莲花的黑衣短装,石南松和云北峰一前一后,拿着怪兵刃,走进了通向伙计房间的过道。
黑门忽然开了一个圆洞,探出了一只手,不是人的手。
毛绒绒的手,吓得二老一跳。
毛手张开手掌向外奋力一抓,瞬间抽回,不见了。
里面轻响断断续续。
石南松把怪兵刃插进了侧墙的孔洞内,用力一旋。
黑门向外打开了。
又是一道黑门,同样的密闭,中间有一个小圆孔。
云北峰上前,用怪兵刃依法炮制,小心推开了门。
门口威武地站着一头狮子,嘴角嘀嗒着鲜血。
一只老猴子踩在它的脚下。
里面是一个圆形的角斗场,周围用网子罩起来。旁边设了许多的阶梯座位。有一处,网子破开了一个洞。想必,狮子是从那里钻出来,抓住了猴子。
整座房子用圆木搭得结实严密。
华山二老回到后堂,道:“里面养着几头狮子和猴子,空无一人。”
石南松拍了拍陆无牵的肩,安慰道:“客栈用人肉来喂养狮子。”
陆无牵原本沮丧膨紧的脸,立刻变得柔和红润,长舒了一口气。
众人走出后堂,不料,灰sè健狼犹如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冷月上前,蹲身抚摸了几下狼的皮毛,站起来,轻声道:“那么多伙计,他们藏在哪儿呢?”
灰sè健狼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头,走进了后厨。
众人奇怪,跟了过去。
灰sè健狼穿过了后厨,走过一段通道,下到了酒窖里。停在一堵木墙前。眼睛望着墙上面挂的一顶破旧的毡帽。
冷月上前摘下毡帽,露出了一个方洞。里面有微弱的灯火shè出来。
往里观看。
不禁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华山二老看冷月惊愕的表情,争先凑到前面观瞧。
一个长长的桌子,左右两边坐着二三十个青壮年男女伙计,对面坐着瞎子莫不闻。
众人穿着一sè的绣着雪莲的黑衣长衫,面目表情神圣庄严。嘴里不停地默默无声地祷告。
每人守着一只黑瓷大碗,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白花花的人脑。
冒出的白气飘入头顶上方的黑雾yin霾中,融入其中。
祷告完毕,众人眼里露出贪婪的黑红贼光,立即用手去抓碗里的人脑,填塞入嘴里。
云北峰眼里流露出一抹悲哀。
绫子上前,立刻花容变sè,仿佛听到了虚空中的悲号。
石南松面沉似水,悄声道:“六七十年前,西域曾有一个教派,叫摩煞教,邪恶之极,崇拜两大主神。宣称天地旋运由两主神一手掌控,一个阳神天尊;一个yin神地煞。白天是阳神天尊主宰的乾坤;夜晚是yin神地煞司天。”
云北峰接道:“到了夜晚,只有进食阳jing,才能化解身上的yin气,脱离yin境,升入阳神天,得到阳神天尊的庇护。而,人的纯阳丹jing就在人脑里面,乃是存有神秘“虚灵”的阳jing,开慧增灵能的最好丹药。”
石南松道:“摩煞教握有独门练眼秘诀,称为‘降龙虹光’,炼到中乘就能眼放红光,虚照人的大脑,迷乱人的神魂。住进客栈的客人,谁又能防得了人眼放光照shè。”
原来每个人,人体天生有一层肉眼看不见的灵光,修为越深厚,灵光罩越厚越强,它是低档外来玄光照shè的天然屏障,外来光,穿透不进去,就无法干扰人的大脑或内脏。
“摩煞教派早已被西域本教僧众王族武力合力灭绝,乍会在这里死灰复燃。”
云北峰说完,眼中的哀悯变成愤怒,走到对面墙角搬起一大坛老酒,走过来。
石南松拦住了云北峰,低声道:“不可,他们人多势众,个个内功了得,这样只会打草惊蛇,等会儿,看场热闹再说。”
众人回到房间,不一刻,忽听钟中响起,奇怪的钟声,如修道的宫观,敲响了破空的幽鸣。客栈里似乎融入了一方道场的气氛。
客人从楼上涌下来,奔向了后堂。
冷月几个人也随之走进了黑漆门里。
天近四更,
角斗场里灯火高挂,照得场内如同白昼。
看台上的人们喜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喧嚣不断。
忽然,安静下来。
冷月看到了一个黑衣短装的壮汉站在了场内,怒气冲天,黑发直挺竖立,显然,内功不弱。
一阵欢呼过后,麻脸伙计出现了,身穿红衣短装,气势凌人,走到了场内,高举双手向看台致意。
冷月旁边有一老者,道:“这是长生天阳神使者和地魔yin神使者的较量。只是开场白,过会儿,才是正场。”
一个大汉道:“正场下的赌注大吗?”
“今ri没来大人物。”
“我能下去打擂吗?”
“四眼猫,你那俩下子,只能是白白送死。”
下面的打斗正酣,看台上的人一阵惊呼,麻脸伙计的拳头打进了壮汉的后脑,血溅飞空,随之带出了红白的脑子。
麻脸伙计飞身而出,没了身影。同时,一头狮子狂奔而出,张开大口向壮汉的脖子咬去……。
冷月几个人悄悄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了酒窖。
十几名伙计正在密室里趴着桌子睡觉,睡得十分安详。
一坛坛老酒倒了进去。
石南松打着了火烛,扔了过去。
木板墙霎时燃起了大火,迅猛烧了进去。
里面传出了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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