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杰拍拍他的肩膀：“老王，先不要激动嘛。”
原来费文执被叫到这里的原因是王国能已经按捺不住，执意想要强攻了。听曾文杰的口气，只怕他表面上和王国能一团和气，内心里却不想强攻。费文执心里明白，如果地下黄金曝光，保安局没办法向特首交待。保安局只管自己的交待却不管警务处的交待。到时候死了人，警务处不是一样要向特首交待！还要向媒体交待，向立法会交待，向600万香港市民交待！到时候警队比保安局要承受更多的压力！但是似乎曾文杰也对王国能颇多顾忌。这些人背后只怕还有其他隐蔽的政治上的考量与脚力。DCP叫自己来或许是要作为行动指挥官的费文执直接站出来反对王国能的冒险行为。看刘处长和林先生的样子，两人似乎也会倒向王国能。费文执在这么短的时间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曾文杰的一句“不要激动”实在信息量有限，但是费文执愿意赌这一把！更何况从内心深处来说费文执也不希望即刻强攻，那样会损伤无辜。
费文执立刻反驳道。“如果强攻，死了很多人，我们怎么和媒体交代？歹徒现在手上还有一枚没有爆炸的C4炸弹，我们警方还不能确定炸弹的地点，也不确定炸弹的重量，只知道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刘sir，或许到时候就不止是50名人质的事情了！500，5000都有可能！”
“你醒醒吧！现在事情被闹得这么大，不死人怎么可能？还是想想如何降低损伤吧！”王处长怒道。
“现在我们警方所做的就是在试图降低损失！”费文执道。
“到底有没有炸弹你也不知道！你有证据说有么？”
费文执默不作声了。
刘处长和林先生面无表情，想这年轻人好不识趣。曾文杰也没有说话。
“既然我们还不确定劫匪是否已经知道地下金库的存在，但是拖下去他们极有可能发现金库，那我建议现在按照原定计划，满足劫匪的要求，马上给劫匪准备防弹BUS。在进入BUS时，注定有一批人质进不去，而后在上飞机前劫匪会依据警方要求再释放一批人质。这样可以尽量避免过多的人质伤亡。”费文执试着说，同时眼睛望着其他几位，试图从另外几位的眼神里获取支持。但另外几位都面无表情。费文执甚至谨慎使用了“抓捕行动”这个词代替了“攻坚行动”，就是想给王国能能够抓捕活口的希望。
费文执继续说道：“飞虎队负责人和机场特警的Capture Plan是等匪徒携带少量人质进入飞机后，原定由机场特警假扮的机组人员会在机舱内释放麻醉气体。到时候如果处理的顺利话人，质零伤亡而匪徒全部得到控制也绝非不无可能！香港政府的形象甚至有所提升绝非不无可能！”他其实心里明白只怕事件未必那么容易向着自己所想的那样发展，但是此刻为了说服几位也只好如此言语了。
“抓捕行动？费sir，如果像你幻想的那样最好！这些人有着周密的计划，到现在为止警方一直被匪徒牵着鼻子走！事情未必会向你所设想的方向发展。你确定这些人就没有反制措施么？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可能都是职业雇佣兵！都有在各国特种部队服役的经历！一旦离开银行，匪徒四处游窜，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无法控制的伤亡，你们警队不知道要因为你这个天真的想法白白牺牲多少人！”王国能立刻叫嚣道。王国能显然不愿意匪徒离开中盛大厦，似乎更想让所有人死在里面。
“我们香港警队的事情，警队自己来管！”费文执道。
“不要在浪费时间，错失时机了！立刻制定“攻坚”方案！从头到尾警方处处被动！如果不能占得先机，香港警方就会一输再输，一败涂地！”王国能道。
“我们原定的‘攻坚计划’也必须等到7：30才能动手。”费文执道。
“那就赶快另行修改‘攻坚’计划。还有，如果劫匪因为你的错误决定而安全飞离香港的话，那香港警察的颜面就几乎完全扫地了！”王处长轻蔑的说。
“死了这么多人质，香港警察的颜面一样扫地！曾处长，我恳求你再给我一个小时，我保证在这一个小时内解救人质，抓捕劫匪，将损失降到最低。”费文执对曾文杰道。
“年轻人，话不要说的太满了！”王国能轻蔑的道。
曾文杰陷入了沉思。他是希望将事情低调圆满的处理，最好既能够保住警队的声誉又可以获得特首的认可。但他显然也有所顾忌，形势实在棘手，此时金管司显然站在保安局一边，而保安局王国能似乎一直暗示特首希望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陈仓”计划。王国能这种人就算人质死光光都不肯让匪徒离开银行的！姓林的甚至希望所有银行内的人全部死光光，这样他什么都不会少。以他混迹警界的多年经验，他知道此种情形下，转圜的余地并不大，特别是保安局背后站着的似乎就是特首本人。
曾文杰看了一下表，望着着王国能对费文执道：“我只能再给你半个小时，最迟6点55分，我就下令飞虎队强攻进去。”。
一旁的王国能没有说话。
“最坏的情况是，劫匪本来另有所图，误打误撞却发现了底下金库。那么无论他们是否能够抢到金子，对港府来说都是个非常不利的消息。”刘处长显得似乎更关系他的“陈仓计划”，这个时候重复这种话，那是暗示希望所有人都死在里面么？
“那么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强攻进去。”王国能道。
“我们可不可以……”费文执本想说等人质离开后实施抓捕行动。
但王国能立刻打断他：“到时候只要劫匪已经知道地下金库的存在，不论劫匪是否携带多少黄金逃离，这样的后果你负责？这关系到中央政府和港府的关系。你们CP都负不了这个责任！你知道我们在谈多少吨黄金么？而且黄金在任何情况下连影子都不应该露出地面！”
“劫匪未必有能力打开金库。”费文执只能这么说。
“你现在即刻赶回去安排向匪徒交接防弹BUS的事宜，同时与匪徒谈判，解除炸弹，用警车开道一路护送他们到机场！记住只有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匪徒不能离开银行，那我就下令飞虎队攻进去！但是如果我们一旦有确切情报表明他们已经知道金库的存在，那么不管死伤多少，都要将这帮匪徒全歼在中盛银行内！”曾文杰用殷切的眼神望着费文执道。
“Yes ，sir！”费文执道。
“还有，我要你和SDU的顾sir马上制定预备的‘攻坚’行动方案。”曾文杰道。
“Yes ，sir！”费文执抽身准备离开。
“记住，你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们！”王国能在费文执领走前甩下这一句！
费文执开车回去的时候，一路上脑子里空荡荡的，心乱如麻。现在这单case DCP曾文杰亲自督阵，只怕CP警务处长很快也要介入。这件事背后的关系真的太复杂了，稍有不慎，怎么样都是错。而自己在整个事情里，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督察，连个警司都还不是。他现在感觉自己深陷泥淖，似乎被泥石流席卷着不知何去何从，不对，其实并非不知何去何从，总不过何去何从由不得自己罢了！如果劫匪成功逃脱，或者有任何平民死伤，都需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保安局长王国能这个人就算人质全部死光光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地下金库的存在何况让劫匪带走金子！这帮劫匪到底是不是冲着黄金来的呢？曾文杰似乎总是对王国能有所顾忌，只怕两人背后都有不同的政治势力在脚力。而本港还没有出现过抢劫黄金储备金库的案例，所有警务人员都将是第一次应对！到时候媒体肯定会质问政府的最安全城市的承诺哪里去了。虽然现在名义上的总指挥还是黄启发，可是曾文杰认定费文执才是总指挥！或者他已经和黄启发打过招呼，只不过照顾他的面子没有明白着调换位置而已。要是出了事，到时候难道自己要背黑锅？林潮先似乎不管怎么样都想杀死里面所有的人。在保安局的人看来，只有死人是不会透露秘密的。那王国能也一定在给曾文杰压力。如果此事处理不好，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枉送性命！费文执顿时感觉到一阵不详的预感，脸上拂过一丝疑虑。“不如意事常**，能与人言无二三！”他突然想到不知道谁说的这句话。一时思绪太乱，费文执一不注意，车子已然来不及一下子“哄”的一声撞到了路面的栏杆上，车子立刻熄火了，他扶着方向盘，瞪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一分钟后才清醒过来，想到事已至此如今退无可退，或许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尽人事而顺天意了。他的脸色渐渐的又恢复到没有表情了。
他离开发动车子赶回指挥现场，同时打电话给伟仔，厉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叫防弹BUS二十分钟内开到中盛大厦！”
费文执一路狂奔，开车到指挥车前不经意间看到哭闹的人质家属挣扎着被几名警察拦住在路障意外。此时已是夕阳如血，血色的阳光染满大地，他下车后火速快步穿梭于血染的阳光中，看着此情此景有些眩晕，立定后闭上眼睛，三秒后睁开眼睛转身上了指挥车。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