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很晚才回到家里,莫振华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新闻,敲敲他的房门,只听见莫振华懒散地对着门外说了声“什么事明天说吧。”
“关于公司的,我想跟你谈谈。”莫离说。
“还有什么好谈的,公司现在是你的,我又插不上话。”莫振华显得有些不悦,见门外的莫离没有声音,于是继续说“公司经营不善是我的错,可是你一上任就把我提拔的几个人才降职,是你爸我这张老脸没处搁啊。”
莫离皱了皱眉,过了一会才说“我是想跟你谈谈其他的……”
莫振华从床上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门外莫离的话“譬如怎样让公司摆脱目前的处境,还有……”
“还有什么?”莫振华拉开门。显然是受了打击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莫离在莫振华房间的沙发上坐下,莫振华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根烟噙在嘴里,一边找着打火机一边问“有什么事说吧。”
“公司有很多账目不知去向,您是否知道这回事?”莫离开门见山。
莫振华的手抽动一下,突然笑道“之前公司的账目不都是朱经理负责的吗?怎么,你怀疑朱经理,朱经理不是你最信任的人吗?”他似乎只是在跟自己说话,从来不在乎莫离此时的表情。
“朱经理在一年前就被你调到销售部门了。”莫离提醒他。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住,才说“你这分明是在说我的不是咯。”
莫离不说话,盯着电视闪动的屏幕发呆。莫振华显得很不悦,整个脸都拧成了一团。今天晚上的谈话似乎无法进行下去,莫振华关掉了电视对莫离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挺累的,先睡了。”说完就钻进了被子。
莫离还楞楞地坐在沙发上,她看着父亲将身子侧了过去,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站起身她准备离开,突然又回头对莫振华说“似乎……爸爸和我有了些许的距离。”
说这句的时候,她比平时还要伤心,落寞地带上莫振华的房门,看着对面次卧的刘阿姨房间灯光还是亮着的。隔着门窗,那细细的语言从门细缝里传了出来。她能体味到房间里那对母子之间的深情。
她突然想起了高中那一年的某一天。
那是临近高考的时候,她因为上学走得太急,过马路被车子给撞了,父母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大汗淋漓,母亲抱着她哭,父亲把袖子挽得老高跟医生说用我的命来救我女儿的,我女儿就是我的命。
那情景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而已,但却深深地藏在了心里。她是那么的爱着她的父母,就好像他们爱着她一样。可是几年前母亲的去世,父亲就恍若变了一个人。
“妈……”望着漆黑的天空她轻喃。眼泪滑过脸颊,她从来没有这般想过念母亲。
第二天她买了母亲最喜欢的红玫瑰去了她的墓地,天色是阴暗的,好像要下雨,她站在母亲的墓碑前说“又是一年的安庆阴雨季节到了,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这么多年了,我却不知道濠迩公司是你付出的心血一手创立起来的。以前我多么庆幸自己不知道,那样我也不会有这样的压力,可是现在不同了,为了你,我不会让你辛苦付出的一切倒下……”
她是对埋在土里的母亲说,同样也是跟自己说。
人在悲伤的时候再听悲伤的音乐,显得更加心痛。每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喜欢端着红酒杯站在阳台上看夜景。
正在出神的时候,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她皱了皱眉头,很不情愿地翻开手机。她吓了一跳,以为是做梦于是狠狠地挤着眼睛。是真实的感觉,莫离确定,可是手机上的这条短信她却一点也不确定真是韩邵熙发过来的。
那一天,韩邵熙大度地将名片给了她,于是她就着名片上的号码存下,这条短信现在确实是韩邵熙的号码。
‘明天天柱山见。’简单的几个字。像是跟她开一场荒诞玩笑的梦,莫离扯着嘴角苦涩地笑了起来。不管怎么,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去天柱山碰碰运气。想到当年错过了一次机会,这次必定是不能放过的。
刚到天柱山脚下,莫离还在犹豫选择哪种方式上山,韩邵熙的司机就过来说“莫小姐,韩总在山上的亭子里等你。”
“哪个亭子?”莫离小心翼翼地问。
司机突然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莫离撇了撇嘴巴说“好吧,我自己去找。”说着她鼓鼓嘴巴准备上山。
天柱山这么大,亭子也多,她要如何找呢?她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从山脚下想到了半山腰上,突然觉得好笑,这不就是韩邵熙在考验她的智商而已。
继续上山,她感觉体力越发不佳,越往上爬一步她就想吐。胃突然翻山倒海地折腾,她扶着一棵树大口吐了出来。拍拍心口安慰自己说“呃呃,幸好没死,我还活着。”眼睛不小心斜了一下,以为是错觉又斜了一眼,这才发现一个人伸出纸巾递到她面前。她倒是毫不客气地将纸巾接了过来擦拭着嘴巴,终于抬起身子她又感觉腰痛,不禁骂了句“见鬼。”
她准备继续上山,走了两步才想到有人递纸巾给她的事,这才想到回头去看那个人。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眼前的男人果然是韩邵熙?莫离不太确定,因为她很少见过戴着鸭舌帽穿着运动装的韩邵熙,相反这样的他看起来并不像商场上见到的那种冷漠而又高傲的男人。“你不是在山上吗?”莫离指着山间手指又慢慢弯了下来。
他冷冷一笑“谁说的。”说着就快速地爬着台阶上山。可能是见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的动静,于是回头瞪了她一眼“愣着干嘛?”
她回过神来,紧跟着登上台阶。她体力确实不佳,整个人又瘫坐在地上连动都动不得。韩邵熙一向见不得女人小家子气,爬山也是如此。瞪了瞪眼睛口气很不好地说了一句“你回去吧。”
她楞了下。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爬。”说着她抬起手证明自己体力不错,是一块爬山的材料。
他有意地将脑袋撇到了一边,一转眼的功夫,他居然又冷着脸看了过来说“那还不快走。”
他爬山的速度确实快,可见他的体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有时候她想他衣服下隐藏着多少肌肉,他又是一个多么结实的男人。
见她还在幻想,他站在台阶高处朝她瞪眼,她抿着嘴巴好笑起来。他突然伸出一根棍子在她面前。她疑惑地看向他,不理解他的意思。
他嘴角一挑,明显有瞧不起她的意思。见她迟迟不理解,他气绝说“抓着它。”
她的手轻轻地抓住了棍子的一头,而另一头,紧握住的是韩邵熙的手。她在他的引力下慢慢前行,虽然隔着一根棍子的距离,但两头的掌心却是连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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