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夏子期随即抱紧了莫声,像个孩子在啜泣,刚开始只是呜咽,到后来哭得响亮起来,特别无助。 莫声轻声安抚着夏子期,心中五味俱全,程斯这么做是对的,尽管难以克服这个障碍,但长痛不如短痛,狠狠地痛过一次,然后将回忆结疤,那么今后的夏子期将不再害怕不堪的记忆继续纠缠,她可以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生活。
莫声捏着夏子期的肩膀,坚定地说:“小家伙,听我说小家伙,你现在,必须克服恐高这个障碍,我会陪着你一起克服它,好吗?”
夏子期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流着,突然挣开莫声,双手抱紧了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她蹲在地上,害怕将她紧锁在孤单的世界里,别人走不进,她也出不来。
除了程斯,他们三人都戴有帽子围巾这类防辨识配饰,所以工作人员认不出他们来,见他们根本没有想蹦极的意思便生气了起来,笑他们不敢玩极限运动就不要浪费自己的钱和别人的时间。程斯见势便和工作人员交涉,他相信,子期一定会完成这一跳的!
“现在是要等她清醒吗?”漫长的等待让尚间也开始怀疑到底夏子期是否能完成这一跳。
“不!”
“不!”
莫声和程斯异口同声,他们都知道这个原因是:“因为小家伙一旦清醒了就会忘记这时候发生的一切。”莫声很肯定地说,这让程斯很惊讶,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帮助她克服这个障碍?她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所以对她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啊。”尚间提出了他的疑惑。
“因为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会记起那个噩梦,我宁愿她就一直按照现在的记忆生活……所以要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除去长在脑海里的肿瘤。”程斯看着夏子期喃喃说道。
莫声不明白程斯说的那句“我宁愿她就一直按照现在的记忆生活”是什么意思,但她没多想也没多问,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帮助子期克服障碍。莫声比程斯先一步抓住夏子期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用力摇晃着她,大声说:“小家伙!你给我听着,不管你现在愿不愿意,我都要带着你跳下去,如果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夏子期一怔,如果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程斯缩回了手,眼神黯淡了下去,嘲弄一笑,他不是输给了莫声,而是输给了夏子期——这个他最在乎的人。程斯拉过尚间,让工作人员为他们扣上安全带,站在跳台上准备起跳。
“子期,你看着!高度没什么可怕的,过不去才是最可怕的!”说完,程斯与尚间一起跳了下去。
这时,夏子期停止了哭泣,只看着程斯跳下去的方向发愣,或许她想了很多,或许什么也没想。夏子期眼神空洞地走近跳台,工作人员想拦住她,被莫声阻止了。
“小莫,我们可以一起死吗?”夏子期转身问莫声,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好似这声音是机器里发出的。
莫声一愣,还是微笑道:“好!”
这时候,真正站在跳台上了,夏子期完全没了害怕恐惧,不是她勇敢,而是她放开了一切,哪怕是死亡。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比死亡更加可怕了吧。
二人双手紧握,迎风起跳,犹如飞燕在空中享受翱翔的块感,还有什么比这一刻的自由来得更加动人呢?闭着双眼,好像,她明白了很多,那些讨厌的、害怕的、放不下的,还有喜欢的。她很想保留这一秒的记忆,如果她可以。
再当夏子期睁开双眼,她已然安稳地躺在床上。等等,这是哪儿?陌生的大床、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摆设……北斗神
“你醒了?”莫声端着两杯葡萄酒走进房间,将一杯递给夏子期,说:“你闻闻看,这是05年的California merlot,是不是带有熟悉的淡淡的烟熏和李子的味道?”
夏子期看着细细品味着California merlot的莫声,突然有种陌生感,和这个房间一样的陌生感。只是,她如何知道这是她熟悉的味道?
莫声浅浅一笑,问道:“是不是好奇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你最喜欢的味道?”
“你……你是莫影?”夏子期不确定地问。
“嗯哼!Bingo!看来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家伙!”莫影小酌一口葡萄酒,笑得更是妖冶。
“会在如此华丽的房间里穿着抹胸小礼服而且和莫声长得几近一模一样的人不是你莫影还会是谁?”夏子期一边从床上起身一边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莫影不可置否道:“当然是我亲爱的姐姐把你送到我这儿来的咯!”
“莫声呢?”
“她有通告。”
夏子期点点头,然后拿起外套往门外走。
莫影还是原封不动,继续品酒,只轻描淡写地说:“姐姐让你在这里等着她,不过既然是你执意要走,可别说我没拦过你哦。”
夏子期稍作停顿,还是跨出了房门,刚想将门关上又反悔了,径直走向床边坐了下去。夏子期微笑看着莫影,然后优雅地拿起酒杯,细细啄了一口,没做任何评价,只是她的表情告诉莫影她的愉悦。只是有一疑问不解,夏子期应该讨厌她吧?为什么笑得这么干净?
夏子期放下酒杯,凝视着莫影的双眼,认真却又随意地问:“莫影,你有朋友吗?”
莫影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夏子期重新回来就是为了问她这个问题?心底固然有疑惑,但她表面依然处变不惊。“你觉得坐到我这种位置的人应该要有朋友么?”说完,还啄了一口酒。
夏子期依旧笑了笑,然后了然地说:“不,这只是你不敢相信别人罢了,说出这句话也只是你伪装的狡辩。”
莫影挑眉。“哦?”
“你会用这种语气其实代表你是赞同我说的话的,不过想听听我的解释而已。我知道,如果不是你黑暗的童年给你留下了阴影,如果不是迫于生计,今天的莫影也许会是另一个模样,也许那样的你与莫声会更相似。”
莫影觉得她要好好地审视眼前这个小女孩儿,明明只有如此瘦小的身躯和在她眼中属于幼稚的年龄,怎会有此等洞察力?尽管她只说了很简略的一部分,但却像已经清楚地了解她的每一个过去,哪怕每一个细节。这才是可怕之处。
“你看不穿我的,正如我看不穿自己。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知道的不止你,还有莫声。”
听及此,莫影的双眼便已死死地盯住夏子期的脸,包括嘴唇的蠕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莫声不是小莫的?”
“不早,也就醒来之前我才相信。”夏子期把玩着玻璃酒杯和California merlot,冷冷的灯光下它们失去了美感,每一个角度都是残酷的颜色。
醒来之前才相信?她想起来了?不可能吧?!姐姐明明说她会忘记发疯起来的事情,而且她不堪的记忆也分明被催眠封印了!那她现在该会多痛苦,痛苦都是相通的,她能体会夏子期的心情……等等!她现在是在担心夏子期吗?一个仇人的女儿?!她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门铃声打乱了莫影的思想,这是她难得的几次面露不堪。夏子期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莫影,似乎是得逞了什么,笑得十分隐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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