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重新聚集了yīn云，显得yīn沉而灰暗，成爬出舱盖，和豆饼靠着坐在了坦克边缘，不少工兵和后勤人员跑过来，跳上了坦克，他们面sè惊恐，很多人颤抖着，掏出烟来抽，一些人没有火，也不跟别人借，就直接把烟卷放在嘴里嚼着。
成的坦克跳上来六七个人，他们难以平伏心中的恐惧，也不说话，成握着豆饼的手，豆饼在不停地哭泣，成没有安慰他，成只是看着沿途的疮痍。
经过了德国人的空袭，红军的后勤部队，炮兵部队和高shè炮部队被尽数摧毁，焦黑的尸体和燃烧着的油料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直让人作呕。
成看到了已经化作废墟的高shè炮阵地，他们的伪装被大火吞没，没有遇难的高shè炮兵们簇拥在哭泣着，大声的祈祷。
这些人，穿着单薄的棕绿sè的军装，没有军衔。
他们都是姑娘，妇女，孩子们，老头子们。
成突然知道了，为什么没有一架德国人的飞机被击落，因为他们的对手，没有任何的战斗能力。
成无法理解，为什么如此重要的高shè炮阵地会交给这些人，全民作战，难道应该是把这些决定生死的东西交给没用的人吗？
直到后来，他在一次次的战争中明白，不管是炮兵还是空军，都无法信任，如果不能靠自己，就只能在战场上迷失。
队伍进行了大概半个小时，一队远程战斗机在头顶列队飞过，红sè的五星光芒黯淡。
队列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指着天空骂了起来，大家情绪激动，诅咒着这些来晚了的空军。
下午两点左右，驶离战场约两个小时，坦克旅在一个隐藏在森林里的补给站停下，坦克上坐的人骂骂咧咧的下了车，被赶走了。
豆饼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抱了成一下，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奥列格被召去开会，伊万则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烟草，成和谢廖沙无聊的闲逛，在一些撤下来的人嘴里，知道了些前线的情况。
前天，也就是五月十七号，德国人便突破了红军两个集团军的防线，今天早上的进攻，除了斯拉维扬斯克这边的一点阵地，整个左翼基本崩溃，整个红军部队，已经濒临失败。
这些话语，让成和谢廖沙非常的震惊，他们撤离的时候，成只不过认为只是局部的失败，德国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更多的力量全面进攻，而现在种种情况，表明经过了寒冬的德国人，根本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颓废。
更可怕的是，如果这些消息都是准确的话，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德国人的目的，是把红军几个集团军包围在这里，然后一举歼灭！
那么，这将是第二个基辅战役！
成听了一路，也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到车长们都回来了，排长西蒙诺夫不停的小声的和其他的一些车长说着些什么，所有的人都面sè凝重，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头。
话说完，所有的车长都跑了开去，奥列格向两个人跑了过来，他朝这边勾了勾手，成和谢廖沙赶忙跟着他回到坦克那里。
伊万早于三个人回来，他的面sè也有些紧张，可以看得出来，他也知道了不少的消息。
奥列格把三个人招在一起，他满头都是汗水，神sè紧张却不失冷静，他说：“老实跟你们说，不管上面说的话怎么掩饰，都知道，前线已经不保，崩溃和被包围都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我们主动进攻的话，还能有点生机，我们要和第六集团军一起，向德国人的第六集团军发起攻击，如果不能阻击他们，让他们和克莱斯特集团军会合，我们就插翅难飞。”
伊万哼了一声，他掏出了半青的烟叶，给三个人一人发了一片，大家都嚼起来，伊万显得很镇定，可是成明明看到他递烟叶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谢廖沙嚼了一会儿，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脸都红了。
奥列格嚼着烟叶，脸上的疤痕冲的发红，他接着说：“我们旅，没有火炮也没有高shè炮了，技术保障连也基本完蛋，现在只有一些汽车和五十辆坦克，阵容多薄不用我多说了，上面下了死命令，坦克一旦毁坏，坦克乘员必须战斗到死，做个准备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说完，奥列格抬眼看着三个年轻人，成的心里面一阵阵抽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廖沙的面sè愈发的苍白，他惨笑着，说到：“都到了这一步，拼命是理所当然的了，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奥列格笑了一下，笑容僵硬而黯淡。
成和伊万都点了点头，赞同了谢廖沙的说法，现在除了拼命，我们能够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格拉万带着他的车组走了过来，他的面sè显出无畏的坚毅，身边三个年轻人，虽说有一种稚气和紧张，可更多的，却是一种勇气。
格拉万看着奥列格，点了点头，他突然向奥列格伸出手，说到：“兄弟，我们一起打吧，带着这几个年轻人，让他们平安的回家。”
奥列格一愣，神sè里显出黯然来，可也就是那一瞬，冰冷冷的神sè依旧弥漫开来，他说：“好，我们一起。”
他没有握住格拉万的手。
格拉万没有在乎这些，他笑着点点头，目光却多了一分凄然。
连长瓦西里克此时爬到了坦克上，他拍手让大家都看着他，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目光和善的中年人。
瓦西里克大声的说道：“同志们，十辆t34坦克！你们还期待更多吗？我告诉你们，当时法国人有十辆t34，希特勒最后只能在巴黎被抱着喂nǎi！”
大家都哄笑起来，十辆t34，是坦克连的编制。
十辆坦克都没有损失，真是奇迹。
瓦西里克接着说：“一个冬天，没有把德国人都冻死，但是我们，能用t34把德国人炸死！打死！碾死！现在我们有点小失利，可这算什么？去年我们都熬过来了，今年我们还害怕吗？打趴了保卢斯，克莱斯特集团军就会被我们包围！谁胜谁输，现在还不能定论！这才是第三天！等再过三天，我们再说！”
大家的情绪高涨起来，不少人都大呼乌拉，成也叫了起来，高亢的呼喊声直让鸟雀都飞出了森林。
在那一刻，成真的有一种幻想，面对着德国人的第六集团军，自己和兄弟们能够歼灭他们，然后把克莱斯特集团军包进口袋，用炮弹和子弹招呼他们，为成见过的逝去的每一张面孔报仇。
我成脸看了下伊万，他的面sè也露出了别样的喜悦，那是种幻想，是一种憧憬。
也许是我们太过年轻，面对着一些幻想，我们无法把持住自己。
奥列格看着成，突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紧接着，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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