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在曾经无比强大的红sè帝国解体之后,成来到圣彼得堡,和伊万重逢,都已年华不再,当两人回忆起在哈尔科夫的战斗,伊万抚摸着布满胸前的勋章,皱巴巴的脸平静而淡然,他浅笑着说:“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我们却回来了。”
他依旧穿着苏联的将军服,即使红sè帝国的光芒褪去。
时光倒退到1942年5月24rì,那时候的红军,是如此的迷茫。
21rì,坦克旅奉命前往彼得罗夫斯克耶夫东北部的小村马利诺夫,激战一天,居然收到命令说应该是37摩托化步兵旅而不是37近卫坦克旅在此执行任务。
大家愤怒而无奈,此时红军的通讯几乎瘫痪,传达的命令混乱不堪,战士们能说什么好?
战士们只好再次启程,前往安德列耶夫卡,希望能同那里的步兵师汇合,拖住德国人合围红军的步伐。
但是等到23rì凌晨,部队尚未到达目的地,便遭到了德国人的伏击,地雷和反坦克炮让坦克旅多辆坦克陷在了路上,其余的,只能拼命地后撤。
德国人甚至没有追击,红军还没有离开他们的视线,不少德国人就从草丛里跳出来,围着失去行动能力的t34和t60欢呼。
然后把还活着的红军坦克手从坦克里拽出来,肆意欺辱着。
没有什么比敌人的欢呼更让自己胆寒和绝望的了,成倒在坦克里,奥列格握着他的手,眼神一如既往的坚毅。
等坦克旅仓皇的逃到红军的集结地,坦克才知道,早在22rì晚,守在安德列耶夫卡的步兵师就已经缴械投降。
度过了焦虑的一天,24rì早上,营地里开始疯狂地传递着一个消息:德国人已经在巴拉克列亚汇合,保卢斯的第六集团军和克莱斯特军团已经把整个红军军团完全包围。
这个消息带来的恐慌是如此的剧烈,很多人失声痛哭,不少人开始写遗嘱,甚至有少数人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蓝帽子愈加的忙碌起来,随着逃兵越来越多,他们告示战士们,一旦有人走出营地,就视为背叛,不经审讯,直接击毙。
但是这样的告示依然不能阻止某些战士情绪的崩溃,第二天就有两名蓝帽子试图逃跑被击毙,蓝帽子们颜面尽失,但他们还是把两个叛徒的尸体吊起来示众。
坦克旅的坦克手们都聚在一起没有分开,大家坐在一起,旅长扎科夫放下了所有的公务,和战士们坐在一起,给他们讲述他过去的战斗故事。
坦克旅只剩下了不足六百人,大家把坦克围成了一个圈,战士们就地坐在草地上,彼此依靠着。
成离旅长很远,听不清他的话,但是扎科夫平和的面容和围在他身边的战友发出的笑声让成感到心安,从心底,开始微笑。
伊万坐在成身边,两人是最好的朋友,此时伊万拿着一根小棍在土里扒拉着,找出富含水分的草茎塞到嘴里,沉默不语不是他的xìng格,只是努力去弥补心中的绝望。
坐在右手边的是谢廖沙,这位知识分子样地坦克手不停地搓着双手,脏兮兮的脸庞遮掩不住苍白,眼神透露出的稚气和胆怯中,渐渐生出一股坚毅。
奥列格没有坐着,他躺在三个年轻人身后,成看不见他的面庞,但成知道,这位老兵,从来不会倦怠,他是自己和兄弟们能够活着走向胜利的保障。
四个人的旁边是格拉万的车组,他们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玩着一副陈旧的桥牌,所有的人,包括格拉万,手都在颤抖。
快乐掩饰不住紧张,但可以赶走绝望。
24号晚上,坦克旅接到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向东突围。
次rì凌晨,在战士们都做好准备之后,连长瓦西里克把兄弟们叫道了一起,大家靠着坦克站着,期待着连长和政委的讲话。
月光是如此的皎洁,甚至茂密的树丛都遮掩不住他的光芒,月光印在每个人的脸上,印在每一辆坦克的红星标识上。
首先讲话的是政委维克托,他的坦克在彼得罗夫斯克耶夫的战斗中被击中,虽然没有爆炸,但是维克托被崩落的碎片削掉了鼻子和一只眼睛。
但是他自始至终没有退出战斗。
此时的他,半边脸都被绷带包着,说话的声音颤抖而不清晰,可是他露出的一边面庞,即使布满血迹,也显得是那样的平静。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们的政委,不用鼓励的话语,其实他往战士们面前一站,大家的身体里,就会涌出战斗的力量。
维克托尽力清楚地说到:“我们这次,从巴拉克列亚和彼得罗夫斯克耶夫中间的德国人的防线中突围,德国人肯定会奋力阻止我们,所以,即将而来的战斗,比我们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战斗都激烈。”
大家都沉默不语,维克托说了几句,声音越发的颤抖,瓦西里克做手势让维克托休息,但维克托摆摆手,继续说道:“兄弟们,请允许我叫你们兄弟们,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俄罗斯小市民,我爱这个国家,但我对于祖国,太过渺小,我参军的理由,更多的是因为,我想保卫自己的家,我想保护自己的亲人。”
维克托又停顿了一下,成想到了自己的亲人们还有娜塔莎,心一阵阵的刺痛。
政委接着说,他的情绪激昂起来:“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你身边的战友,都要活下去!哪怕你们还有一点想要回家,想要战友回家的心,都要活下去!”
最后几个字,维克托几乎是喊出来,他一说完,身子一歪,几乎摔倒。
瓦西里克赶紧扶住了他,维克托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是瓦西里克还是坚持把维克托扶着坐在了地上。
大家都看着自己的政委,不少人发出了关切的呼喊声。
瓦西里克站起来,环视着身边的兄弟们,依旧是平静的声音,依旧是平和的表情:“也允许我叫你们兄弟们,当我来到你们身边的时候,我还只是一名步兵军官,我不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带领你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们每一个人的容貌,都已经印在了我的心里面,你们中间,大多是年轻人,乌克兰的,俄罗斯的,格鲁吉亚的,对,成还是中国的。”
说着,他指了指成,很多人都看着成,他们的眼神里是那样的友善,让成不禁热泪盈眶。
瓦西里克接着说:“即将到来的战斗,会多激烈,我无法想象,我很希望,我们能够全部安全的突围出去,但是也许会很难。所以,我请求大家,如果有战友在你身边牺牲,不要停下你们的脚步,冲出去,为了你们自己,也为了你们的家人。不要为战友的牺牲伤心,多杀些德国鬼子吧!那样才能为牺牲的兄弟们报仇!”
瓦西里克说完,所有的人都哽咽了,但是大家还是拼尽全力,大声欢呼出:“乌拉!”
瓦西里克看着兄弟们,点点头,在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掏出一沓纸来,让战士们传开去,成拿到一张,只见上面写着坦克连所有人的姓名和家庭住址。
面对大家疑惑的眼神,瓦西里克平静的说到:“这个东西,我只是以防万一的,但是没想到还能有一天会用上。不管你们是不是家里唯一的支柱,但是失去一个人,家里的损失都永远无法弥补,我希望你们中间每一个冲出去的人,活下来的人,能记住死去的兄弟们,给他们的家人一点照顾,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们还有依靠,这样,也能让牺牲的兄弟们死的安心!”
说完,瓦西里克庄重的给兄弟们敬了个军礼。
大家拿着纸,都愣住了,几名战友失声痛哭起来,成满脸是泪,但还是大声喊着:“连长!我们都会冲出去的!一定的!一定的!”
伊万和谢廖沙把成抱住,兄弟们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互相安慰着。
月光依旧皎洁,东方的天空开始出现一片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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