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8点多,苗苗拎着几个包子、一杯小米粥和一小袋咸菜来了,苗苗进屋之后,放下早餐,对齐岭说:“我昨天回到家想了想你的事,你说用不用报警啊。”
齐岭一边打开早餐,一边说:“报警的事我也想过,骨裂肯定是轻伤害,如果报警做了鉴定,警察会处罚她的,那样她就得赔偿,还得蹲拘留。”
“对呀,那你干嘛不报警,让她负责任呢?”
齐岭说:“如果我报了警,会有两个结果,一个就是刚才说的,让她赔偿,蹲拘留;再一个就是医院给她做精神鉴定,如果是精神病伤人,可能会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苗苗说:“是啊,她现在精神上可能是出了问题,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让她拿赔偿,蹲拘留,我是出了气,可是我觉得这样的话,孩子会怎么看我呢?无论她拿多少赔偿,实际上都是她和孩子的钱,如果她进拘留所,我想孩子肯定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啊。如果她进了精神病院,我想孩子就更难了,虽然她现在疯疯癫癫的,可是毕竟孩子有个妈呀,我要是把她弄进精神病院了,对孩子的打击怕是太大了呀。”
“唉,你说的也对,可就怕这么纵容她,她更不知好歹了。”苗苗接着说,“你为孩子着想没错,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她了,我看哪,至少有几个人你得和他们沟通。”
齐岭问:“你认为要和哪几个人说呢?”
苗苗理了理头发,“我看第一个就是她家的人,你得告诉他们,这次她这么害你,你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很大威胁,但考虑到孩子,不打算报警了,让她家人知道是咋回事,这样至少让他们警告警告她,别再无法无天的瞎干,要是真把事捅大了,对谁都没好处。第二个我看你应该告诉你哥,让他也知道这事,帮你想想办法,看以后怎么防备再有意外。还有啊,我看你应该和咱们同学花建军说说,他表哥姜威在县公安局治安科,我看你应该和他打个招呼,让警察也帮你出出主意。”
齐岭点点头,“嗯,你说得有道理,是应该找找这几个人。”齐岭想了一想,又说:“不过我哥那,我看还是不要说了吧,我要是告诉他,一个他肯定会非常担心,再一个他那脾气,要是知道了这事,怕是不报警他不能干,真报了警,那就回到刚才说的那样,我又怕孩子受不了啊。”
“那倒也是,那就先和另两个人说说吧,不能让她这么为所欲为。”
“嗯,好,等会儿我就打电话。”
齐岭吃完了饭,苗苗帮他收拾干净,就回店里去了。齐岭拿起手机,分别给孟庆红和花建军打了电话,两个人听齐岭一说,都非常吃惊,孟庆红也很生气,听说齐岭不报案,她感激地说:“也就是遇着你这么厚道的人了,她惹这么大的事,你还担待她,当初她要不是跟你结婚,怕是早就离婚了,那些年看她的样子,我就挺生气的,也就是你一直担待她,要搁别人,恐怕早就不跟她过了。你说的事我一定跟我爸妈说,我们一起劝劝她,不能让她再这么胡来了。”花建军也表示马上给他表哥打电话,然后又嘱咐齐岭以后再出去一定要小心疯子再偷袭,齐岭说知道了,会小心的。
半个月过去了,齐岭的胳膊已经好多了,虽然还不敢吃劲,但是已经不用再打针了,只用口服药就行。半个月来,苗苗一天不落,天天一日三餐过来照顾齐岭,让齐岭既感激又很不好意思。这天晚上,苗苗又来给他做晚饭,齐岭坐在南客厅的椅子上,看着苗苗在厨房里忙活,心里不禁百感交集,既有幸福也有无奈,虽说自己和苗苗是同学,可是人家有自己的家庭,还有那么一大摊子事业,自己这些年对人家无恩无惠,现在自己有了难处,人家却二话不说,实心实意地来帮助自己,她图啥呀?齐岭当然也知道,苗苗的心里有自己的位置,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穷困处境,他又不敢开那个口。
很快苗苗就把晚饭做好了,招呼齐岭吃饭,齐岭先到洗手间洗了把手,就来到厨房里,只见苗苗给他做了肉炖豆角,炒了酸菜粉条,知道他爱吃蘸酱菜,还给他备了嫩黄瓜和小香菜,看到这些,齐岭心里的话,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深情地看着正在给他盛饭的苗苗,说:“苗苗啊,你这么心疼我,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苗苗回过头来,看到齐岭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一下子脸就红了,她转过头去,心里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她深深地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要他开口,为他做什么事情她都愿意,看到这个男人受伤,她心里疼得要命,她不想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她愿意竭尽所能为他减轻痛苦和烦恼,每一次来为齐岭做饭,她都感到无比幸福,看到齐岭那么爱吃自己做的饭菜,她心里幸福极了,她真希望自己能够天天都给这个男人做饭吃啊!此时,这个男人虽然只说了一句简单的话,但是,她听得出,那是满含深情的一句话,她一直盼着这样的机会,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于是,她小声地说:“怎么感谢,难道还用我说嘛。”
齐岭走过去,从背后一下子抱住了苗苗,苗苗手里捧着饭碗,稍稍侧过脸,齐岭在苗苗的脸上吻了一下,轻声地说道:“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苗苗羞涩地点点头,把饭碗递给齐岭,“快吃饭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齐岭接过碗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看到齐岭的吃相,坐在一旁的苗苗忍不住笑了,“你慢点吃呀,那么大个人,像几顿没吃着饭了似的,菜好吃吗?”
“好吃,可好吃了。对了,你吃饭了吗?”齐岭问道。
“我吃过了,店里有伙食饭,我都是吃完才来的。”
提到苗苗的美容院,齐岭的心里不免又飘过一丝犹豫,人家可是个实力派的个体户啊,我呢,只是个腰缠万贯欠款的穷小子,这差距太大了,不成啊不成啊,想到这,齐岭禁不住叹了口气,此时苗苗正美美地看着齐岭,见他叹气,就问道:“怎么了小岭,你又想啥呢?”
苗苗这一声“小岭”,他当然听得真切,苗苗还是第一次这样亲切地称呼他,他知道,此时苗苗已经把自己当作恋人了,可是想到自己和人家之间的巨大差距,齐岭本该蓬勃涌起的幸福感却如狂风里的肥皂泡,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他两眼失神,默默地嚼着饭菜,想说话却不知该怎么说,苗苗当然无法准确地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齐岭心中翻过的狂风巨浪,她又轻声地问道:“想啥呢你呀?嗯?”
齐岭咬咬牙,既然总归是要把心里话说出来,不如现在就告诉她吧,免得人家心里空欢喜,于是他咽下嘴里的饭,说道:“苗苗啊,我——知道你诚心诚意对我好,别说是这些天,就是这些年,无论我有啥事,你都能为我考虑,替我分忧,可是——我——实在是配不上你呀,我——”
听到齐岭说出这样的话,苗苗立即问道:“你说的不是心里话吧?你是不是觉得是我配不上你呀?因为我——”
齐岭赶紧拦住她的话,“苗苗,你听我说,不是你配不上我,真的是我配不上你呀,你看,那些年,我本来条件就不好,离婚以后,不但老本没了,还压着十来万的贷款,而你事业干得顺风顺水,我真的不配呀。”
苗苗说:“如果你只是觉得经济上咱俩情况不同,我觉得这不算什么事,你既然提到这了,我想咱们把话都说开了也好,你是不是嫌我年龄大,又带着个孩子,而你不愿意直说,所以才说是差在经济条件上呀?”
“不不不,我真的不是那么想的,在找对象这件事上,我是有过一些考虑的,其实我的想法也很简单,一个是不找未婚姑娘,因为我条件不好,年龄也大了,不想再要孩子了,咱不能耽误人家;再有就是我不想找条件太好的,也是因为我自己条件太差,我担心差距太大,会让我抬不起头来。这些是我早就想好的,只是我以前没跟你说过,今天咱们说到这事,我想我要是不实话实说,那就太对不住你一番诚心诚意了。”
听到齐岭这样说,苗苗心里既欣慰又忐忑,欣慰的是她真切地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她爱的就是齐岭这种踏踏实实,不慕虚荣,不爱钱财的性格,而忐忑的则是眼前这个人正由于自卑而拒绝自己,能不能说服他改变态度,还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苗苗想了想,说道:“齐岭啊,咱们俩从上高中起,一直到今天,相处有20多年了,对彼此的情况都非常了解,你对找对象的事考虑得这么清楚,我对你的想法也很赞成,这是你的性格,符合你的作风,说句实话,听了你的想法,我特别高兴,因为我没有看错你,我爱的就是你这种性格。找对象是个大事,在这方面,你和我都有深刻的教训了,特别是我们在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之后,在今天这样的年龄段上,在这个大是大非上,我们必须有清醒的认识,才能找到真爱,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你对这个问题看得非常清楚,我真的特别高兴。可是有一点,我觉得你想的并不完全对,那就是说经济条件好的,你不想找,我觉得你这一条订得过于机械,找对象最重要的是看人品能力和性格,至于他有多少钱,这是不能忽视,但一定要看具体情况。这么些年来,我和你一直在这生活,也一直有联系,我是怎么走过来的,你很清楚,你怎么走过来的,我同样很清楚。我们当初没有选对人,是我们的遗憾,现在老天给了我们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们肯定比当年更清醒也更现实了,我们要忠实自己的心,忠实自己的感觉。我今天说句心里话,当年我就很喜欢你,可是由于种种机缘,错过了,我虽然后悔,可是我真的一直盼望你能过得幸福如意,现在老天把这样一个机会又重新给了我们,可情况和当年又有了变化,你说你不想找条件好的,这我理解,如果你要和一个你以前不熟悉的女人重新组建一个家庭,你这样想,当然是正确的,因为现实的差距摆在那,人家心里肯定会有优越感,你呢,在人家面前也难免抬不起头来,可是,话说回来,对我们俩来说,钱多钱少还重要吗?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钱,那么你呢,你同样不爱钱财,既然是这样,那我问你,你不了解我苗苗这个人吗?除去钱财上的考虑,你不爱我这个人吗?如果你爱的人就是我,那你为什么要让钱挡住眼睛呢?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不会不清楚,我会因为自己有几个钱就看不起你吗?我永远都不会那样啊!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说清楚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进去了,这是大事,你应该想清楚,今天你可以不回答我,因为我们还有时间。”
听了苗苗这一番话,齐岭还能说什么呢?苗苗的话句句说在他心窝子里,让他心里的犹疑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他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抱住苗苗,苗苗也站了起来,两眼闪动着泪光,直直地望着齐岭,齐岭俯下头,两双滚烫的嘴唇紧紧地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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