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节
元旦的时候一曼打电话给我，让我到三居室聚餐。我说我已经在火车上了。她大惊，问：“你又要去哪儿？”
我说：“你干嘛加个又字啊？好像我天天都在东奔西跑，尽干些不着调的事儿让你们担心似的。”
她笑着说：“可不是嘛！”
逗得我也呵呵的笑。是啊，这些年来我是没少折腾，所有出格的事儿都是我干的，有钱的时候坐飞机、到五星级酒店吃大餐、出门都是打的、买衣服都是名牌，没钱的时候却落魄的像个讨饭的乞丐，在他们眼里连狗屎都不如，世俗的冷眼我受够了，也看透了。
一曼问我：“你到底去哪啊？”
“我要回家，回去办护照。”
一曼大惊，问：“办护照？干嘛啊？”
我不耐烦的说：“我说我的嫂子啊，你的年龄比我还年轻呢，怎么就像个老太婆似的，怎么就那么啰嗦啊？”
一曼弱弱的说：“其实，不是我要找你，是你哥要找你，他有话想对你说，他打算把一切都告诉你，他不想瞒你了。”我和老哥两个现在很少说话，老哥要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让一曼转达给我，本来嘛，自己就因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要让老哥永远都没脸见我。
我斩钉截铁的对一曼说：“你告诉他，就说晚了，现在我不想听了。”
“子齐，别那么倔强，不听的话你会后悔的。”
我坚定的告诉她：“我绝对不后悔。”说完就挂了电话，想想觉得不解气，干脆直接关了机。
老哥生日的前一天李部长统计了一批去韩国学技术的员工名单，我也报名了，老哥生日过后的第五天，我看见那个给我们公司的楼顶进行改造的张老板笑脸如花的夹着皮包从办公室门口进来了，我知道他是来送红包的，刚好李部长当时在会议室开会，我把我的手机摄像机调成拍摄模式，然后夹在文件夹里放在了李部长办公桌前的文件盒里，就这样，我成功的记录了一次李部长受贿的整个过程。
平安夜那晚我给李部长送了个大礼。当我拎着花了我一个半月的工资买的燕窝放在他办公桌上时，他笑嘻嘻的谦虚、推让，我对他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让他听的云里雾里，第二句话让他彻底傻眼了。我说：“李部长，您记着，从小到大我都没给我爹买过这么贵重的礼物，您是第一个。您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最近几次您受贿的经过全部被我拍摄了下来。”说着就把一张光碟放在他面前。
他呆呆的望着那盒血燕和那张光碟，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搬了个椅子坐在他面前，说：“请您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您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记着，我并没有要揭发您的意思，只是希望您能给董事长们打好招呼，把我去韩国学习的期限延长一些，仅此而已，绝对没有半点恶意。我这么做，只是我的一贯作风而已，我喜欢有胜券在握的安全感，您知道的，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你想把时间延长多少？”
“至少是以年这个单位来计算的，但我不希望就仅仅只是一年，超过一年就行，您看着办。”
“好吧，我知道了。”
我说：“对于我的非正常手段，还希望您能原谅。那张光碟里只是最近一次的全部过程，现在话已经说明了，我想，还是把它销毁的好，以免对您产生不利。”说着就把那张光碟折碎了。
他真的不是一般的人物，泰山压顶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笑着拍打了一下我的胳膊，说：“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犀利了？”
我笑着说：“别这么嘲笑我，我已经无地自容了。不过这几年你也看到了我给公司带来的巨大改变，现在公司的业务很好，订单量也很多，实话告诉您，我去韩国是想逃避我心灵的伤，另外就是去真正的学习韩国的管理理念，我上次去北京的时候我就说过，等我回公司后我会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希望我能为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
其实，现在的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原则了，一切的界限都模糊了，不管是人与人，还是国与国，只要对我好，我就无所不受。叶继说：人有时候就得狠一点，对自己很，对别人要更狠。几个月前我还站在车间的大厅里摇摇晃晃的教导员工们该如何做人、该如何做事，可是今天我也做出了这么卑鄙的事情来。有时候我就在想，人啊，什么才是永恒？正义？还是利益？
当我办完护照从老家回到苏州后，老哥对我说：“你疯啦？不想活啦？拿光碟威胁人家，还要在韩国呆那么长时间，如果他报复你的话，你死到韩国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一曼拉了拉老哥的胳膊，说：“乌鸦嘴，你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我和老哥两个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从不拐弯抹角，也从不避讳什么难听的字眼，动不动就让我滚、让我去死，这样的话他说的多了去了。当然，我对他也不例外。
我看了看他，说：“你没听说过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与你们那胆战心惊的患得患失相比，我倒是坦荡的光明磊落，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还怕失去什么？”
一曼问：“你走了，思雨怎么办？”
我苦笑了一声，说：“我的大哥大嫂们，那是别人的老婆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再说了，当我把一切都看淡了，一切都视如过眼云烟的时候，连生命我都不在乎了，你认为我还会相信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虚无飘渺的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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