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赫很有绅士风度地送江小裴到楼下，两人经过昨天的空地，昨天何东画的房子依然清晰，她想起何东这个人，认识那么久，却看不透他，她不禁在想，这样的男人值得自己喜欢那么久吗？
回想自己那四年心酸的暗恋心路，她略感惆怅，看了身旁举止儒雅的秦赫，她振奋地想，是时候重新上路了。
上天还是厚爱她的，让她遇到了一个心动的男人。
隔天去上班，江小裴有点迟到了，刚到办公室她就觉得气压很低，平常这个时候，周海天和杨进两个人会根据昨夜的消息面，来预测A股的早市情况，但今天，两人都反常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神情严肃。
周海天瞥了眼邱山的办公室，对她做了个眼色，江小裴心领神会，安静地坐了下来。
打开QQ，周海天的头像在闪。
有人投诉邱和顾违规操作，总部合规部今天过来谈话。小心！
江小裴心一惊，还真的来了。
虽然与她无关，不过就怕邱山和顾琪颖迁怒于她，毕竟她跟汪慧走得近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现在她走了，炮火自然就得她受着了。
她惴惴不安地朝邱山办公室看了一眼，正遇到郑兰看过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她面上平静，打开了大智慧看盘。
昨晚她稍微在秦赫面前提起自己最近工作上的困扰，问他该如何应对，秦赫只淡淡说了一句。
没错就要理直气壮。
对，她要理直气壮。
邱山顾琪颖谈完出来以后，紧接着周海天杨进郑兰都分别被叫进去谈话，时间不长，每个人大概十分钟就出来了。
江小裴是最后一个。
这几个人出来以后表情各异，杨进激动，周海天平静，郑兰出来时甚至带着笑，江小裴准备进去，郑兰看了她一样，那目光里一闪而逝的得意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合规部的同事表情严肃，她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江小裴是吧？你入职多久了？”
“快四个月了。”
“入职工作了四个月，你对你的直属领导邱山怎么看？”
江小裴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脸，心里狐疑，总部这人这么直奔主题，难道邱山已经在总部树敌了？听说总部最近忙着筹备成立新的证券营业部，就等证监会批文了，总部传出的消息，邱山是呼声很高的营业部总经理人选，但总部派系斗争激烈，如果有谁觊觎这个位置，正好趁这件事情做文章打压邱山也不一定。
想通这一点，她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回答这个刁钻的问题，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玩弄权术的人最擅长利用小喽啰开刀拿捏对手七寸，她可千万不能成了那个倒霉鬼。
她露出很谦恭真诚的职场菜鸟表情，“我入职以后，邱总对我和其他助理投顾都很照顾，经常对我们的工作进行指点，还分享他的经验，刚工作就能遇到像邱总这样的领导，我感到很庆幸。”
总之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漏，说了也等于白说，让人抓不住漏洞。
合规部的同事点头，又说，“总部对投顾部门的发展非常看重，最近你们一位刚离职的前助理投顾反映了一些投顾部门存在的问题，邱山作为部门领导，刚才也对本部门的建设问题提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你是个新人，年轻人想法多，刚才你的同事也说了一些，你也补充些想法吧，畅所欲言嘛。”
江小裴心里嘀咕，乖乖，对方这个问题可真够狡诈的，看似是提想法，实则是引起内讧，最后所有的问题只会是剑指邱山本人。
看来总部是有人想借机向邱山开刀，江小裴心里冒冷汗，不知道刚才周海天他们都说些什么了，不会傻乎乎说了一堆把大家都拉下水吧？邱山就算不能升迁，也会继续留在这个营业部，到时候有的是时间秋后算账。
今天她不说点什么，是躲不过去的。
她想了想说，“做了助理投顾这几个月以来，我觉得大家的干劲都很足，但是我觉得公司目前对于投顾业务模式和经纪业务模式上的区分不大，我现在主要的工作是服务手上的存量客户，对于股票池的研究时间上就会少一些，但说到底服务客户的本质就是为客户带来经济上的利益，所以我希望总部的研究员可以和我们这些助理投顾多些交流，我们也可以给客户一些更好的荐股分析报告。”
她这番话说下来，又是大话一通，也没有把邱山捎带进去，对方自然不满意，又犀利再问，“在客户分配问题上，你觉得邱山是否公平？”
江小裴不假思索，“是的，邱总是一位很公平的领导。”
“但刚离职的汪慧不是这么说的，刚才你的其他同事也有不满，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对方笑，“畅所欲言，也方便我们总部更好的开展工作。”
对方又开始循循善诱故意误导了。
江小裴微笑，“其他同事的看法我不清楚，我认为邱总在这方面很公平，老实说，但凡领导有一点偏颇，就会打击我的工作热情，但这样的情况目前没有发生。”
谈话下来，不管对方说什么，江小裴始终是态度谦恭，从不抱怨领导同事，合规部的人表情略有失望，她微笑地退出办公室，其实已经一身冷汗。
邱山正好在外面，与范平说话，见她出来，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的揣摩，江小裴淡淡一笑，恭敬地叫了声“邱总”，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昨晚秦赫告诉她，小虾米的职场哲学是：看清态势，不要战错位置。
想要继续混下去，还不被领导挑刺，就要做个听话不冒尖的下属。
她长舒一口气。
合规部的人走了以后，投顾部门关起门来开了一个非常规会议。
汪慧捅刀事件可大可小，邱山这样自大的人自然是眼里容不得沙，下属的一点风吹草动在他眼里就是天大的忤逆，所以关起门把他们狠狠教训了一通，其中要数杨进被批的最厉害，邱山借着一点客户投诉的事，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这种投诉平时领导也只会一句带过，不像今天，简直是批斗一般地教训，汪小裴瞄了垂头丧气的杨进一眼，心里了然。
这家伙怕是上午在合规部的人面前胡说了什么，被邱山知道了，邱山自然眼里容不得他了。
会议开到最后，邱山突然来了一句，“我们投顾部门要壮大，人力资源部已经给了我们营业部权限，可以自己决定招聘人选，大家有什么好的人选可以递简历给我看看，目前打算再招个人进来。”
“要求嘛，”他颇为严厉地看了杨进一眼，“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给我自作聪明。特别是这种越级报告的事情，下次再发生，就不要在我手下待了。”
他话一说完，下面一片鸦雀无声，杨进的脸更是白了几分。
江小裴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营业部居然真的要招人了！
难道何东已经提前知道消息，所以特地拜托她？难道他也在试探她？
江小裴陷入了沉思。
她正这样想着，邱山突然叫了她一声，“小裴。”
她慌忙“啊”了一声。
邱山看她的目光柔和了许多，然后说道，“一个大客户刚买了我们金穗通理财产品，你负责联络客户，你，还有郑兰，海天，准备准备，后天晚上我们在玲珑楼请客户吃饭。”
他最后补了一句，“穿的漂亮点，你们给营业部挣面子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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