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巴上的隐倾尘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突然感觉好惆怅啊!
“好久,都没来了吧。”
她呆呆的望着往后倒退的树啊,房子啊,人啊。嘴角慢慢的勾起一个弧度。马上,就要到了,那个小山头。
“吱!”
车停了下来,隐倾尘背起双肩包,就下了车。
“呼!”
做了个深呼吸。果然!还是郊区的空气好啊!
“啊!爷爷!我来啦!哈哈哈!我隐倾尘终于又回来啦!”
张开双臂,怀抱着空气。大跳着!奔跑着!
凑到这里闻一下,曾经熟悉的空气;蹦到那里看一下,曾经熟悉的景物;跑到四周转一转,曾经熟悉的花海。终于,那里,小黑屋。
“哈哈!爷爷!”
爷爷肯定在里面画画!她要去给爷爷一个惊喜!
开开心心的她奔跑到小黑屋那里去,只是。
“爷,爷爷!”
本来的笑,在看到屋内的场景后,睁大双眼,她大叫。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爷爷,怎么会倒在地上?
赶紧跑了过去,搀扶着隐老爷子,带着点哭腔,大叫: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爷爷!”
“唔。”
隐老爷子轻哼来了声。是谁?在叫他?
听见了老爷子发出了声音,隐倾尘惊喜的大叫:
“爷爷!你醒醒!我是倾尘啊!你醒醒啊!我是倾尘,我来看你来的!你,你不要有事啊!”
又有点哭腔了,而且这次眼泪险些掉了下来,她知道,如果哭了,绝对止不住的。
倾尘?来看我了,倾尘,倾尘。
努力地睁眼,终于,睁开了。
“倾尘。”
隐倾尘看着老爷子醒了,松了口气,笑了。还好,没事,还好。
小黑屋门口路过几只小鸟,风,吹跑了它们。
好不容易,将老爷子扶坐上了躺椅,隐倾尘才问:
“爷爷,你怎么了?没事吧?我,我去打电话叫爸爸来。”
“倾尘,不用啦!爷爷只是老了。”
老爷子摇摇头,拉住隐倾尘。
“爷爷!”
隐倾尘鼻子酸酸的。
老爷子只是笑了笑。
“那我陪爷爷。”
隐倾尘知道爷爷的固执性子,爷爷不想让爸爸知道。
“好!”
老爷子笑了。
一个下午,爷爷和孙女聊了很多。爷爷从孙女的小时候开始,一直到孙女去城里上学。孙女就接着,从自己上学开始说自己的学院生活。聊啊聊,聊了很多人,很多事,转眼,就到晚上了。
孙女自己做了饭给爷爷吃。爷爷夸好吃,只是吃的不多。这些孙女都看在眼里,她很想哭,只是她不能哭。于是,孙女重新将笑啊,挂上了脸。
吃完饭后,孙女扶着爷爷出去看星星。
“好多啊!”
孙女抬着头说。
“是啊!好多!”
爷爷说。
“爷爷和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爷爷问。
“爷爷你说,我听。”
将板凳拉近爷爷,并将爷爷身上的薄毯拉好,双手撑着脸,听着爷爷说着故事。
“这个故事啊,是西楚霸王项羽和他的妻子虞姬的故事。”
孙女知道爷爷要说的故事是什么了,以前,爷爷没少和她说这个故事,她原本听腻了。但今天却不知怎么了,忽然很想再听一遍爷爷说这个故事。
“话说啊,那霸王项羽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叫虞姬。他们很相爱,项羽爱虞姬,虞姬爱项羽。真的,他们的爱,在那时候是一段被每个人都羡慕的恋曲啊!”
爷爷说到这里的时候,孙女总会在爷爷的眼中看到一种惆怅。爷爷,是在惆怅什么啊?怎么感觉,这次的故事和以往的,不同?
“项羽是个莽夫,他虽然很爱虞姬,可是却不懂如何去宠她,只知道一味的送些金子,银子,珠宝,去给虞姬。每次深宫高墙中,只留虞姬一人面对着冰冷的宫殿。红烛燃啊燃,虞姬在哭啊。她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一个人在哭。她思念着项羽,只是项羽却在点灯和大臣们商讨军事。
要打仗了,项羽要走了,他要带着几万兵将去和刘邦争天下去了。虞姬突然跪在了他的马前,她说‘大王,带上贱妾!’
‘不准!’他怕她受伤。
‘大王!贱妾会安分的呆在营中,不会给大王惹事的!’她知道他爱她,他是怕她受伤。这些,她都懂!
‘大王,贱妾一直都很听大王的话,但这次,大王,贱妾很想逆杵你。’她看着他,看着这位莽夫。
项羽也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
‘上马。’他说,伸出他的手。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么忍着一个女人吧。
她笑了,很美,真的好美好美!就像这天上的星星啊!耀眼!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上了他的战马。
就这样,虞姬跟着项羽奔赴战场。
而每天都看着项羽的她,终于感觉不再孤独。不在感觉到那深宫中的冷寂,束缚!她是一只鸟,一只向往自由的鸟!
得到了自由的她,每天都和爱的人渡过每天。她说,她是幸福的。
只是,那天来了。
项羽被刘邦困在了垓下,被困住了,就是失败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虞姬一直陪着他。
他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知道要失败了,才这么要求着和我一起来这里?’
她说:‘我知道一切,但我不能告诉你,所以,我才要陪你一起走。’
他忽然笑了,他终于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但是,他很庆幸,她爱他,他也爱她。只是也有点懊悔,没有早一点明白怎么去爱她。
‘来!喝!’他给她倒了碗酒。
‘大王!我敬你!’她笑着对他说。
‘叫我阿羽。’他很怀念她叫他这个称呼。
‘阿羽,那你也叫我阿兮。’她喜欢他叫她这个称呼。
‘阿兮。’他笑,‘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他在笑,只是心在流泪啊。
虞姬也笑,她起身跳舞,她接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她笑着跳啊跳,忽然,她拿下挂在账上的佩剑,自刎!
项羽笑,他还在笑,只是这泪却在流,从心里流了出来。他抱起气息微弱的她,说:‘虞兮,下辈子,等我!’
虞兮也笑了,她说:‘下一世,等你!’
说完就闭上了眼,在死的时候是死在自己爱的人的怀抱中,她感觉很幸福。”
爷爷说着,泪,就流了下来。
看着爷爷的泪,隐倾尘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只是,不敢相信。
“虞兮?是虞姬的名字?她的身份是什么?”
隐倾尘问。这次爷爷说的霸王别姬和以前说的不同!
“是啊!虞兮!虞兮!她的名字很好听吧!她的身份啊,是未来神女啊!”
爷爷望着着星空说。
“未来神女?”
隐倾尘不解。
“爷爷,你是项羽吗?”
隐倾尘问。
“不是,我只是那把剑,那把她自刎的佩剑。”
爷爷仰望着星空说。
第二天,爷爷走了。
隐倾尘没哭,她在那晚已经明白了什么。她按照爷爷临走时候说的话,在小黑屋里找到了一件古代舞裙,和一封信,还有好多画。她想,这舞裙是虞兮的吧,好漂亮呢!而这信,是给自己的吧,上面,应该写的是有关“记忆”的东西吧。而这些画着虞兮和项羽的画,就和爷爷一起走吧。
爸爸和妈妈来把爷爷和画接走了,隐倾尘说:
“能不能把爷爷埋在这里?就埋在‘别姬院’这里?”
小山头上的小房子,伴着这座坟。
隐倾尘抱着舞裙,将它挂在小黑房里。出门,将门锁起。在锁起的瞬间,她似乎听见了房中有女子在哭泣,她哭着唱:“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隐倾尘双手颤抖,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因为,他听见了爷爷的声音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说:“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兮,奈若何?”
画面飞转,时间倒流。
隐倾尘看到一个穿着古装的绝色女子拿起一把剑刺向自己,一旁有两个男子,一个一身金甲,面容英俊;一个身穿黑色古袍,看不清面容,但隐倾尘总感觉特别熟悉。还有那把剑,就像是叶凝少教她剑法时,她用的那把剑。真的,好像。
绝色女子倒在地上,两个男子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子的气息已经微弱的很了。金甲男子过去抱起了女子,张开嘴像是在说什么,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声音。而那个黑袍男子只是手捂着心脏,很痛苦的样子,他也开了口,说话。只是这次,隐倾尘听见了声音,这声音,很熟悉,就像是爷爷的。
他说:
“虞兮,奈若何?”
男子的身影开始变淡,渐渐的,就快消失。而在最后的时刻,他的面容显现了出来,而看到他面容的隐倾尘,怔住了。
“爷爷。”
她唤道。虽然变年轻了,很帅,可她认出了,这是她的爷爷。
男子的快要消失的身影的身子抖了一下,他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隐倾尘,微笑着说:
“你和她很像,但我知道你不是她,因为她的转世是来不了这里的。”
他像是不认识隐倾尘了。
隐倾尘看着爷爷快要消失了,急忙大喊:
“爷爷!不要!”
男子看着隐倾尘,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说:
“虽然我不认识你,但你的味道很熟悉,而且啊,小姑娘,我可不叫‘爷爷’啊!我叫,‘隐’哦!”
“隐?”隐倾尘愣住了,只是很快,她抬起头来微笑的说道,“隐吗?好巧,我叫,‘隐倾尘’呢!”
隐的身子已经透明,说话也可以听出来很费力了,他最后看一眼躺在金甲男子怀里的女子,像是在问隐倾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喃喃出口:
“在他的怀里死去,虞兮很幸福吧。”
隐倾尘也转头看过去,点点头,说:
“嗯,能和项羽在一起,她已经觉得幸福了吧。”
隐沉默,只是,他的身子已经消失了,而他说的最后的话是:
“我爱她。”
隐倾尘伸手,想要抓住最后的一点气息,只是,抓不住了,她听到这句话后赶忙大喊:
“隐!不要走!让她知道你爱她啊!”
只是,没有声音了,一切都没了,什么画面,什么虞兮,什么项羽,都随着他的消失而消失。
隐倾尘走了,离开了这个儿时快乐时光的小山头。
她一个人走在小路上,想着从那里出来的时候,自己的脸上满是泪水。她没有悲伤,很安静。她不知道她最后说的那句话隐有没有听见,只是,在说出话后的一瞬间,她像是听见了隐在笑,很开心的笑,好像,还隐约着听见了他在说:
“能遇见她,我也是幸福的吧。即使,她不认识我。”
隐倾尘又坐着大巴回到城里,她没有回家,只是跑去叶凝少的小店里,拿起那把剑,出鞘。只是,拔出来一看,剑身上刻着两行字: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隐倾尘不觉的念了出来。
她握紧手中的剑,抬头望着天。
“这天,好蓝。”
喂!Girl!
既然已经开始了。
那就抓紧时间哦!
安排的时间,可是很少的啊!
——名&无名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