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
“开饭了！”卡机前，排了一长队，等着打卡的工人，最前面的人，伸着头看着卡机上的时间，嘴里还嘟噜着，“倒计时，还有五秒钟，四、三、二、一，到了！”他慌慌张张打了卡，就往饭堂跑去。掌管着全厂职工上下班的卡机，唧、唧地不听地叫着，职工们一个挨着一个，排好队边打卡边往饭堂走去。二歪站在一边看着卡机，防止有人代打卡，或者打卡不上班。二歪现在是保安队长肩负着全厂的治安和保卫工作，他曾多次找老支书要求在厂里看个门，说自己腿脚不利索，干活不行，工作也难找，就一再央求，看个大门。老支书看他可怜，就和双喜商量，进厂后他表现也挺好。双喜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于是他让老支书给二歪传话，让他负责保安这一块，二歪当上保安队长后，工作就更加积极，表现也更加出色。自从二歪当了保安队长后，职工进出厂门都带上厂牌，打卡时也都自觉排好队，按次序一个一个的来，二歪虽口吃，但是说话却有分量，手下六个人也都听他的安排。
双喜走到厂门口看了看工人们下班时打卡，井然有序，又看了看站在卡机一边维持秩序的二歪，心想，一个正常人能做到这些已不容易，何况他还有些残疾，嘴说话不利索，腿脚也不方便，前前后后地跑，还要磨破嘴皮地说。双喜看在眼里，心里盘算着，要不给他换份工作，这样他也少吃点儿苦，少跑些腿。
“二歪叔！二歪叔！”双喜连喊了两声，“你过来一下！”
“嗯！”二歪答应了一声，两条腿一高一低地走了过来，“啥、啥、啥事？”二歪来到双喜面前，看着双喜，笑着说，“啥事？这、这、这大半夜里，你又跑过来？”
“也没啥事！”双喜说，“二歪叔，我看你这样太辛苦了，我想把你调到食堂去，管管伙食，你看看咋样？”
“这、这、这干得好好的，刚，刚、刚那顺手。”二歪憋红着脸，结巴着嘴说，“我去、去、去、去那，那、那我啥也不懂，不、不、不想去！”
“我看你这样太累了！”双喜看着二歪说，“不想去就算了，那你要注意点儿身体？”
“知、知、知道！”二歪笑着说，“没、没、没事，我就是走路，走、走不快！别的啥事他们也落不下我！”
“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双喜看着二歪，有些心疼地说，“你跟着这些年轻人跑前跑后的，我看太累了！”
“累啥！”二歪笑着说，“习、习、习惯了，我没感觉出来累！”
“那就好！”双喜笑着说，“不累，就好！”说着话，双喜扭动身躯看了看四周，对二歪说，“歪子叔，我回去了，明天一早还得去东北！”
“你、你、你快回去睡会吧！”二歪望着双喜的背影，结巴着嘴说，“现在都四点多钟了，睡、睡、睡不大会，就该起床了！”
第二天，天还不亮，双喜就站在了检票口，顺着人流踏上了北去的列车。车飞驰电掣，发出咂咂的声音，隔窗相望，两边的树木、房屋迅速倒影。在车上两天两夜，火车就砸砸地吵了两天两夜，他没睡好，就在车上和人聊天。
“师傅！”双喜看着对面坐着的一位戴眼镜的老年人，他看上去六十岁左右，身边坐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给他说话，双喜打断两人的谈话，问“请问您到哪里下车？”
“吉林！”老先生看了他一眼，随口回答。
“听话音，您是东北人吧？”双喜笑着问。
“是！”老先生看着双喜问，“你这是去哪里？”
“大连！”
“去大连做生意嘛？”老先生接着说，“看你这身打扮，像个商人！”
“是吗？”双喜这才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装扮。由于坐得太久，他身子有些僵硬，脑袋也被车子的声音和颠簸弄的晕晕乎乎。他看了看上身的一件卡尼色西服，没扣扣子，露出粉红色的领带，两条袖子中间一条直缝，下身一件西部牛仔裤也挺时尚，他没看出什么？别人是怎样知道他是商人的，他想。
“噢！”他想起来了，准是身上挎的台笔记本电脑，告知别人的。于是他笑了笑，问，“师傅！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做生意的？”
“不是吗？”老先生笑着说，“那就是我看错了。”
“没错！我是去做生意的！”双喜笑着问，“你是怎样看出来我是商人的？”
“蒙的！”老先生笑着说，“听你说话，可能是经常在外跑腿，一听口音，便能辩出别人是哪里人，这说明你和外界打得交道多。”
“我也是瞎猫逮住个死老鼠，碰巧了！”双喜笑着说，“没出门做过生意，这是头一次，还不知道啥样？”
“头三脚，难踢！”老先生看着双喜问，“你这次去大连，就没有一点儿目标吗？”
“网上联系了两家客户，去签合约！”双喜说，“刚建的新厂，想扩大市场，拓宽销路，有时间也想去你们那边看看，开拓一些市场！”
“什么厂？”一边坐着的个女人，平视着双喜插话问。
“罐头厂。”双喜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着，解释说，“我们厂主要生产水果罐头，梨、苹果、杏、桃、桔子、西瓜、还有梨汁、苹果汁、桔子汁，也有一些肉类罐头，牛肉、鸡肉、鸭肉、狗肉、驴肉等，我们厂正在开发一些新的产品，譬如，核桃露、杏仁露，还有一些压缩食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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