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箭,日月如梭,转眼便过了十余载,如今的大周王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顺延帝早已在过了五十知天命的年纪了,没有了年轻气盛,清润公子的模样,此时,皇宫后院的寝宫里,顺延帝正微微的眯着眼睛,骨瘦如柴,脸颊凹陷,气息游离的躺在床榻上,旁边的宫女低眉顺眼的给他喂着汤药。
“啊……啊……”顺延帝感觉到鼻息见那浓郁的汤药味,瞪着眼睛,张开嘴啊啊了几下。
随后抬起手将放在嘴边的药匙推掉一边,换来一阵气喘吁吁。
宫女已经习以为常了,擦了擦顺延帝的嘴角,轻声哄着:“皇上,别着急,清焉太子很快就回来了!”
“啊啊……”顺延帝因为中风,左边的身子已经不能动弹了,口齿也不是很清晰,只会简单的词语。
不一会儿,萧清焉从外面走进来,掸去身上的雪沫子,并未有任何的休息,便直接来到床榻的边上,宽大的衣摆一甩,坐了下来。
萧清焉上上下下仔细观看了一下顺延帝的气色,才微乎极微的点点头。如墨的眼睛微微的转动,看见了床边小几上的药碗里还有一半的药没有用尽。
宫女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俯身说道:“清焉太子,皇上的药还没用完……”
萧清焉点点头,弯下腰将药碗拿起,轻轻搅了一下棕褐色的药,宫女立刻上前一步,小声说道:“清焉太子,奴才来就好……”
萧清焉轻轻的摆手,声音温和的拒绝着:“不必了!一旁守着。”
顺延帝一直看着萧清焉,忽然伸出自己还可以动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大声的喊道:“啊……啊……朕,朕……”
还没说完,顺延帝边露出痛苦的神色,竟然闭起眼睛嘤嘤的哭起来,口水不受控制的顺着嘴角一点点的流下来。
顺延帝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变成了这般样子,好像一个废物一样,不能动,不能说话,其他的皇子对着皇位虎视眈眈,如果没有清焉,他就不能活到今天……
他想到这里,痛苦的眼里更加汹涌而出。
萧清焉身子一顿,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动作轻柔的将顺延帝的口水擦干净,随后有换了条干净的,摸了摸他的湿润的眼角。
他声音轻柔,仿佛来自天际一般,如此的不真实,萧清焉一边抚着顺延帝剧烈起伏的胸口,一边说道:“父皇慢慢说,不要着急,皇儿会一直在这里听着的……别着急!”
顺延帝换了一口气,抓着萧清焉的手以为用力,手背上的蜿蜒的血管凸起,手腕也止不住的颤抖。
萧清焉伸手握住那只已经干瘪的手,垂着头,望着他,不说话。
如果是以前,顺延帝看到这样的清焉,一定会认为,他是这个世间最最最冷漠的人,然而却不是……
“朕,朕……快不行了,皇位……太子清,清焉。”顺延帝断断续续的说出。
萧清焉一直看着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顺延帝粗喘了一下,嘴巴不停的动着,可是却一直没有声音,许久之后,才一点点的说出来:“后,后位……苏思元!”
话音刚落,只见萧清焉的眼睛一动,似乎有流光闪过,抬眸看向顺延帝,一阵震惊!
顺延帝点点头,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安详的走了。
后位苏思元。
因为顺延帝知道,这后位只能是她,只有她才会让清焉安心在皇位之上,这天下百姓才会安康绵延。
“皇上,驾崩了!”
随着一声声的高喊,皇宫城楼上的钟声沉闷的响起……
顺延帝入墓之后,苏丞相退去官服,身穿一身素衣,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太极殿。
苏丞相痛失爱女十几年,一直活在过去的时间里,怎么也不愿相信,思元已经离开。
当顺延帝的被下葬于皇陵之中时,苏丞相才意识到,他的宝贝女儿再也回不来了。
苏丞相站在殿外,站了许久,外面阴雨绵绵,不一会儿衣服便被打湿了,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的年迈苍苍,狼狈不堪。
苏丞相眼睛一眯,微微佝偻的脊背挺的直直的,大步来到太极殿中,看见萧清焉的那一瞬间,双膝跪下,行了大礼。
萧清焉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了以前在西山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恳求自己离的思元远远的,不然便会给思元惹来祸事。
苏丞相垂着头,看着光滑的理石地面,一双浑浊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上面的纹理了,声音有些苍老,也有些颤抖,“皇上,臣告老还乡!”
萧清焉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轻撩了一下眼皮,缓缓的说道:“好啊!准了!”
苏丞相仅仅带着一个包袱,便离开了京城。
人呢,总是有一点不好,总会面临着生死离别……
萧清焉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声,不知不觉眼角有些微红,一滴眼泪快速的滑过太阳穴,隐入鬓角之间。
十年之后……
小太监从太极殿外面慌忙的跑过来,跪在殿中,声音颤抖的喊道:“报,皇上,贾公公,贾公公他走了!”
已经年过半百的萧清焉正在看着折子,听见小太监的话,握着毛笔的手晃了晃,许久才叹了一声,声音沙哑的说道:
“厚葬吧!”
……
萧清焉站在窗边,不知何时从丞相府中移栽过来的那棵桃树已经开花了,一阵清风吹过,淡粉色的花瓣,‘簌簌’的往下掉,如同下了一场的花瓣雨一样。
“太子哥哥,你快过来!我的纸鸢飞不起来!你快过来帮思元看看!”思元站在桃树下,手中的拿着‘一只春燕’朝着他招着手,笑的一脸灿烂。
萧清焉嘴角缓缓的上勾,快速的踱步走了出去,可是等到快到桃树下的时候,那个身影却化成了一阵风,轻轻的飘散了,身后的花瓣还在掉,可是思元却不见了……
“思元……思元……”萧清焉脚步轻点,伸手想要抓住那个身影,最后却只有夹道出来的桃花瓣被吹进了袖子中,冰冰凉凉的贴在皮肤上。
在萧清焉荒芜寒冷的一生中我,每日都会梦见这样的画面,阳光照在思元娇羞的侧颜上,一路蜿蜒从额头到下巴……
这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画面,永世难忘!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