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她大概就只想在临死前要你那么一点关怀,结果你居然守着她的时候想的还是司马煜。 你说她能不恨吗?”
“喂……”
“还有司马煜,那种情形下的表白,左佳思但凡稍微敏感一点,大概就只会更恨他——也许你理解不了死亡意味着什么,不过你都经历过两次了,多少也有点感觉吧?”
阿狸默然不语。她确实是有些感觉的,对于湮灭的那种极端的无助和恐惧。明明知道会让司马煜更悲恸,还是会怕的忍不住说“抱住我”,就好像有个人抱住你了,就能留下什么牵念似的。
“一周目里,左佳思是带着秘密,一无所有死去的,大概死了都不会有人记得她。,所以,她留下那么局模棱两可的话……绝对是因爱生恨,想在你们心口留一道疤。顺便说一句,这么做虽然挺坏的,但我喜欢,这丫头总算像样了一回。”
阿狸:……
“我去把桂香处置了。”
现在她已经弄明白了所有事,实在没必要再留这么个隐患在东宫里了。
阿狸总算利索了一回。
司马煜又梦到了阿狸。
建邺城少见那么大的飞雪,茫茫一片,几乎要蒙蔽人的视线。
可他还是望见了,阿狸披着猩红色的斗篷立在殿前,黑柔的眼睛望着天空。她伸出手去,像是有花朵在那雪中绽放出来。
宫人从旁提醒,她便回过头来望见了他,她对他微笑,然后就在他的面前,缓缓的倒了下去。
她病了有些日子,这样的天气是不该出来的。
司马煜忙上前去接她,想把她抱回温暖的屋子里。那样她会好受一些。她总是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太医们早说过,她好好休养。可她却总躺不住,一直一直想看更多的东西。
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她确实憋坏了。司马煜打算等来年春暖,她身子好一些,就带她去昆明湖散散心。
早该带她去了,都说了这么些年。只是这些年故土大片大片的收复,随之而来的征调、户籍、法令、修养诸多杂务都要尽快处置,实在是拨不出好好休息的时间。
上个月慕容隽又死了,朝中筹备着对燕国发动总攻。司马煜打算,这一战若胜了,就迁都回洛阳。纵然不成,也要迁都到北方,以图一统大计。明年春天,也确实是游赏建邺最后的时机了。
他抱住了阿狸,才要说话,声音却忽然哽在了喉咙里。
——阿狸的眼睛茫然的睁大了,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却几次都没有找准。
她看不见了。
司马煜忽然就慌乱起来,他忙握住阿狸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觉得浑身冰冷,连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
“阿尨……”他听到阿狸叫他的名字,“我想去洛阳看看。”她脸上完全没有失明的恐慌,仿佛早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把我带到洛阳,千万别忘了……”
她交代完了遗言,便再无心事般,在司马煜怀里闭上了眼睛。
“阿狸。”
大雪纷飞着,万籁俱寂。全世界的声音都被吞没了。
“阿狸,阿狸?”
他无声的念着她的名字,长大了嘴,想要嘶吼着哭出来。可是没有声音。他发不出声音。
他只感到令人窒息的沉寂,连呼吸都滞重无声。
司马煜从梦中醒过来,抓住胸口用力的喘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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