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门子的哥哥?他想你想得都要爆炸了。 ”纪深爵脑子里闪过陆景宵那样子,心里窝着一把火。
在他的女人面前,膨胀成那样子,那也叫哥哥?
当然,他并不知道陆景宵那是被罗笑那妮子弄成那样子的,还以为是和陆漫漫一起喝了几杯,活生生喝成了那样子……
“真想给他敲断了。”他拧着陆漫漫的小脸,哑声说:“明天你自己看看,看你还给我大叫小叫。”
陆漫漫滑进水里面,睡沉了。
纪深爵把她捞起了一点,仔仔细细地给她往头发上揉洗发露,再冲洗干净逼。
他把她收拾干净了,从水里抱起来,大浴巾一包,抱上了床。
陆漫漫打着细微的呼噜,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
纪深爵拧拧她的小脸,他眉眼舒展,笑着问:“伺候你伺候得舒服吧?”
“纪总……”罗战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纪深爵就像没听到,往陆漫漫身边一躺,手搭到她的腰上,睡了。
罗战拎着箱子,在外面像困兽一样地走来走去。
他器重陆景宵,是因为陆景宵办事稳妥,不多说话,讲义气。但是陆景宵最大的缺陷就是太讲原则,他不肯干的事,管是谁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妥协。
黑子和虎王就不一样了,他们两个就是两条只吃钱的狗,只要有钱,哪怕让他们去把黎水大桥炸|了,他们也肯去。他很多黑色灰色的事,都得这两个人去给他办。
更重要的是,这节骨眼上,他不想让纪深爵坏他的事。
走廊里很静,刘哲他们全走了,保镖站在电梯口盯着他。
他走得双月退发软了,靠着墙往地毯上一坐,一脸铁青地看向对面的暗红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走廊尽头的窗子终于透进了几线白光。
电梯叮咚一声响了。
罗战从迷糊中被惊醒,猛地抬头看过去。
刘哲咬着汉堡,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快步走出来了。
“呀,战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他瞪着眼睛,表情浮夸地问道。
“纪总走了?”罗战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啊,今天他估计得睡上大半天。你知道的,他昨晚有点……有点累……”刘哲促狭地笑。
罗战拧眉,他可没心思开玩笑!黑子和虎王如果把他山里的秘密说出去,那是大麻烦。
“刘总……”他拉着刘哲的袖子,把他往楼道口拖。
“怎么了?”刘哲佯装不解,跟着他到了楼道口上。
“我知道刘总您不差钱,这里有二十万。请您喝点茶。”罗战拿出一张卡往刘哲的怀里塞,焦急地说道:“帮我进去说一声,我想见见纪总。我那两个手下对纪太太绝对没有恶意,是和阿宵开个玩笑。”
“小意思,我现在就进去……”刘哲拿着卡看了看,塞进了自己口袋里,笑着说道。
罗战长抒了一口气,大步走到门外站着,整了整领带和衣服,等着纪深爵请他进去。
在纪深爵面前,他的老脸早就被撕得稀巴烂了。但罗战这个人既然能混到今天不出事,还能到黎水来混得风生水起,就有他的本事。他特别能忍,不管多让他生气的事,他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在门口又站了好一会儿,门终于打开了。
“纪总请战哥进来。”刘哲笑嘻嘻地说道。
罗战一脸感激地朝他笑了笑,大步走了进去。
纪深爵正坐在阳台上弹钢琴。
黑妞趴在他的月退边,摇头尾巴,呜咽附合,像是听懂了他弹的音符。
“纪总真了不起。”罗战竖着大拇指,感叹道:“我觉得能称得上钢琴演奏家了。”
纪深爵的手指停下,转头看他。
“纪总,今天过来,是向您赔礼道歉。昨晚我的人,绝对不是冲着纪太太去的。可以说,不是冲着任何人去的。他们也舍不得阿宵走,所以跟过去,想聚一聚。”
“战哥,这样说就不诚心了。虽然我们纪总也不喜欢陆景宵,但他昨晚毕竟和我们太太在一起。你的人拿着棍啊棒啊刀,在她眼前晃,差点把她吓晕过去了呢。我们太太昨晚都没能睡好,你看纪总紧张了一晚上,都有黑眼圈了。”刘哲坐在一边,叠着月退,慢条斯理地说道:“战哥,你的人是怎么回事啊?今天要是解释不清楚,可难办呢。”
“这样,纪总把这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交给我带回去,我一定给纪总满意的答复。”罗战连忙说道。
“好啊,我带战哥去领他们。”刘哲爽快地说道。
他们这样爽快,倒让罗战有些怀疑了。怎么会有这么顺利的事?
纪深爵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说话呢!
不会是把他带过去,
也往里面一锁,又狠揍一顿吧?罗战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年的那一幕。纪深爵和丁振南兄弟拿着染着血的木棍,一路打到了他的面前,把他拖进卫生间里强按进了马桶……
那一幕,他化成灰也不会忘,下辈子,下下辈子,喝下一百碗孟婆汤也不会忘。
“怎么了?”见他不动,刘哲折返回来,大声问他:“战哥不领人去?”
罗战回过神来,见纪深爵端着茶杯,慢慢走身,走到一边去看他种的太阳花,压根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心里更没谱了。
纪深爵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越不出声,罗战更不敢动。
“哦……那个……纪总,如果气还没消,可以再关他们几天……”他干咳几声,陪着笑脸把带来的皮箱打开,“我知道纪总不差钱,但是这是我手下办错了事,吓到了纪太太,这些钱就是我陪给纪太太的,做个美容,去喝几杯咖啡。”
纪深爵扭头看了看,唇角扬了扬,居然在笑。
罗战开始冒冷汗。他看着纪深爵,有些不知所措。
做为一只出类拔萃的江湖老麻|雀,居然不知所措!他痛恨这样的自己,却又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他发现一件事,不管你的手段有多黑多狠,你都没办法和纪深爵对着来。因为他也手段黑,手段狠。更重要的是,他有钱,他能买|通各条道,他根本就不怕所谓的黑|道。
“这样,把人带过来。”纪深爵终于出声了,放下茶杯,双手往裤兜里一放,慢步往外走。
罗战吞了吞口水,跟到了他身后。
猫玩老鼠,这就是罗战现在的感受。
纪深爵笔直进了同楼层的健身房,到了器械区。
保镖们把黑子和虎王拖了进来。
黑子脖子上还套着防盗窗,黑子只有脑袋在麻袋外面,狼狈不堪地看着罗战。
“战哥,救我,战哥……”一见到罗战,两个人忙不迭地求救。
罗战走过去,挥起手,啪啪地就是两巴掌赏了过去。
“纪总,您说怎么处理?”打完了,他转过身,堆着笑脸问纪深爵。
“这是你的人,随便。”纪深爵笑笑,慢条斯理地戴上了拳套,开始练拳。
听着拳头打到沙袋上的声音,扑、扑、扑……
罗战的心情更糟糕了,这拳头虽然是落在沙袋上,但听起来就像打在他脑袋上一样,让他心惊肉跳。
“战哥,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的人,通常不喜欢留着他们在眼前晃。”纪深爵慢吞吞地开口了。
“这个,纪总的意思是……”罗战心一紧,装着没事,往旁边走了两步,以防纪深爵一拳打过来。
“你处理好。”纪深爵笑了笑,又是一拳挥了过去。
扑……
沙袋被打得乱晃不止,真让人怀疑若这一拳打的是人的脑袋,能把人的脑袋给打爆炸了。
难道是让他弄死这两个人?罗战看了一眼黑子和虎王,脸色一黑。
黑子和虎王连连摇头,大叫:“战哥,战哥救我。”
蠢货……罗战转过头,沉吟一会,低声说:“纪总,你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纪深爵不出声。
刘哲拿了两只拳击手套过来,给罗战戴上。
罗战拧了拧眉,举起双拳看了一眼,走到虎王和黑子面前就是重重几拳。
虎王还好,黑子就惨了,脖子上套着防盗网,打一拳呼吸就停一下,脸憋得青紫。
“行了,战哥累了。”纪深爵在一边坐下,微微一笑,“战哥先回去吧。”
“就这样?”罗战讶然地看向他。
“就这样,把这个传给你。”刘哲笑着走过来,把刚拍好的罗战打人的视频传给他。
“纪总,这是什么意思?”罗战的脸色一沉,扭头看纪深爵。
“是这样,战哥想在黎水发财,我们不管。但是和许衡往来就不行。许衡若和你联系,你直接告诉我们。不然,若发现许衡和你在一起,这视频就要去警方了。”刘哲咧咧嘴,笑着说道:“战哥知道怎么做的吧?”
罗战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扭头看了一眼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黑子和虎王,知道自己又跳进了纪深爵挖的坑里。进退两难。
如果许衡那头知道他帮纪深爵做事,说不定突然跑来两个柬埔寨的杀手,把他给弄死了。若他真的继续和许衡合作,纪深爵保不准也会对他做什么可怕的事绂。
老女干巨滑的罗战,现在心里全是火。他的发财路断了不说,还在纪深爵这里受尽了屈辱。说真的,他现在想杀了纪深爵。
但是他不敢,不行,杀不了逼。
他走过去,想解开麻袋,让虎王钻出来。
“虎王和黑子,就留在我这里了。”纪深爵把跑步机的速度加快,脚步在跑步机上跑得踏踏地响。
“什么?”罗战终于忍不住了,猛地转头,冲着纪深爵咆哮,“纪深爵,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差人手,看上他们了。”纪深爵扭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道:“你问他们两个,愿意跟谁。”
“纪总,跟纪总。”黑子和虎王点头哈腰地说道。
“老子过来救你们,你们这样背叛老子?”罗战抬脚,一人赏了一脚,黑着脸拂袖而去。
刘哲把黑子和虎王放出来,让人他们两个下去。
昨晚被狠狠伺候了一顿,他们两个压根就不敢再翘尾巴。这种人,怕死得很。
“纪总,这回许衡的工厂不能用了,他一定要急死了。”刘哲打开了另一台跑步机,站了上去。
纪深爵唇角扬了扬。
山里蚊子多,毒虫多,山路还难走。他才不想跑过去挨虫咬!他得让这些人自己跳出来,这样还能省汽油费,节省轮胎磨损。
他的车,很贵的!不合适跑山路,适合载着老婆儿女去兜风看风景。
“今儿怎么打发?去哪里玩玩去?”刘哲问。
“你这么闲吗?今天不用做事?”纪深爵扭头看他,眉头微拧。
“跑月退干活的事,我都交给年轻人……不是,交给你一手栽培起来的手下,要多多地锻炼他们,磨练他们。再说了,怎么能事事让您亲自动手,亲自操|心呢?纪总就带着老婆儿子,游山玩水,等在家里收钱就行了。我呢,就跟着纪总,随时跑跑小月退,订订餐啊,安排下路线啊……我辛苦一点没事,重要的是纪总您玩得开心。”刘哲拍着胸膛,意气风发地说道。
纪深爵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过来,把跑步机上的速度调到了最快。
刘哲老胳膊老月退,怎么可能跑到这速度,一声声惨叫之后,从跑步机上滚了下去。
纪深爵蹲到他的面前,拍拍他的背,小声说:“刘助理,先练到这速度再说。”
刘哲白着脸,呲牙咧嘴地朝他挥手,“纪总,好狠。”
纪深爵唇角缓缓扬起,低声说:“你才知道啊?”
刘哲四肢一摊,不出声了。
陆漫漫睁开眼睛,脑子里空白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事。
对了,昨晚后来怎么样了?
这是在雲凰啊。
她跳起来,身上的毯子滑下去,露出她光|溜|溜的身体。
“咦……”她赶紧搂紧毯子,下床找衣服。
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上是一个视频。她怔了一下,拿起了手机,摁了播放键。
嗯……
啊……
视频里的声音传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慢着,这是她!
她在干什么?她的脸顿时胀得通红!
这是她干出来的事吗?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她又羞,又生气,还忍不住下看……
“水平不错。”纪深爵的笑声从门边传来。
陆漫漫吓了一大跳,赶紧关上了手机。
“纪深爵你太过份了!你怎么能让我……让我这样……”她挥着手机,气愤地嚷嚷:“你、你还拍下来,你变|态!”
“我欣赏欣赏,这也叫变|态?我把你伺候舒|服了,你不感谢我,多爱我一点,你还骂我?”纪深爵慢步走过来,手指往她下巴上轻轻一勾,迫她抬起了小脸。
陆漫漫的脸上只有眉毛和眼珠子不是红色了。
她囧得想挖个地洞藏起来。
“那也不能拍……”她脑子嗡嗡响了半天,小声说:“我喝醉了!你是清醒的!”
“所以,我抵抗不过你啊。你喝醉了,力大无穷,硬是把我摁倒了……”纪深爵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说道:“真的,你要|得我都疼了!我都说不要了,你还非要继续……你知道有多少回吗?我肾都受损了……”
陆漫漫差点没吐血!
她挥着手机,恼火地骂,“你骗鬼呢?你看看你这张脸,分明是快爽|死了的样子,你哪里疼了,你哪里说不要了,你的肾哪里受损了,你给我把肾挖出来,我看看。”
“你挖啊。”纪深爵转过身,双手往腰上敲。动作利落敏捷。
“你看我挖给你看!”陆漫漫恼羞成怒,掀起了他的衣服就掐他的腰。
他的肌|肉可紧实了,陆漫漫两根手指掐进去,完全没有攻击力。她生气了,挥着小拳头往他背上乱捶。
纪深爵活动了一下肩膀,笑着说:“上面一点,对,这里正好,再捏捏!再多捶几下。真的,漫漫,昨晚我真累了。你能让我说累了,就说明你昨晚实在太火辣了,辣到我都有些受不住。”
“你不许说了!”陆漫漫快哭出来了,双手捂着嘴,不肯让他再多说一个字。
纪深爵拉下她的手,爽朗地大笑,“羞什么,这样正好,我很喜欢。”
陆漫漫被他笑得无言以对,闷了半天,小声抗议道:“喜欢是吧,我天天这样,我看你能喜欢多久!”
“到肾不能用为止。漫漫昨晚表现太棒了,两个小嘴儿都棒,我今天要好好表扬你。”纪深爵笑吟吟地低下头,往她的嘴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你……你说话不能斯文一点吗?”陆漫漫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斯文就没意思了,昨晚那样不斯文的最有意思。”纪深爵拥着她往外走,笑着说:“早餐准备好了,去吃饱,然后带你去看看学校的进度。”
“你不是肾受损了吗,还能去视察工作呢?”陆漫漫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饭菜香。
这是他专门请酒店的大厨给她做的早餐。
陆漫漫还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她回来晚了,他一个人坐在桌子一头吃饺子的样子。
那时候觉得他黑着脸,很阴险。
现在,觉得他正在笑,也很阴险……
“有你这么形容自家先生的吗?”纪深爵给她剥了一个鸡蛋,往她碗里放,小声训斥道:“你是说几句好听的来道歉,还是我给你放点好看的东西,增加一下气氛?”
“你敢再放那些东西!”陆漫漫抬脚就在桌下踢他。
她哪里踢得到他哦?纪深爵捉住了她的小脚,指尖在她的脚底轻挠。
“我敢不敢?”他双眸含笑,盯着她的脸问。
“你敢,你敢……”陆漫漫尖叫着,身子往桌子底下滑。
纪深爵笑着松开了她的脚,陆漫漫立刻跳了起来,跑到桌子这一边去揉他的脸。
“纪深爵,你就这么对我!我让你这么对我!”
纪深爵二话不说,抓起手机就按了播放键。
客厅一面墙的幕布放下来,陆漫漫和纪深爵的身影在上面出来。她长长的头发粘在了他的肩头和背上,双臂紧绕着他,和他贴得严丝合缝……
“纪总,您一直在找的云中的幕后的老板,找到了!”一名助理匆匆进来,大声说道。
幕布上的画面停住,陆漫漫和纪深爵面对面坐着,都是一身的大汗淋漓。
助理的脸也胀成猪肝红。
“冒冒失失!”纪深爵盯着面红耳赤的助理,低斥道:“说过多少次,遇事冷静。出去。”
助理闭着眼睛走了出去。
“云中的幕后?”陆漫漫一直不相信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但纪深爵却坚信有这么个人。
现在,他把这个人找出来了!
“我说过有这个人,信了吧。”纪深爵抓起一边的手机看时间绂。
“那,他想干什么啊?”陆漫漫小声问。
“找到他,问他。”纪深爵把她从身上拎下来,匆匆穿衣逼。
马上就要揭开他最好奇的一个谜底了,他有个直觉,这回是个大猎物。
两个人收拾好残局,放刘哲他们进来,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纪总,这下事有点不对劲了。”刘哲神色冷竣,把电脑往二人面前一放,点开了几张照片:
“看看,这个人,你们都认识。”
屏幕上有两个人,一个站在前方,一个在后面慢步走来。前面的男子陆漫漫没见过,后面的,陆漫漫也算是刻骨铭心。
“就是他了。”刘哲指后面慢步的人。
“我们通过他和普瓦图做生意的帐户,一直进行追踪。但是这笔钱进了帐之后,一直没有动过,全部放在里面。户主叫张俊杰,是个美籍华人,但我们找过去后,发现这是一个早就去世的人,家里面一个活人都没有了,根本联系不上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和普瓦图谈生意的那个人,也毫无踪迹,只有身份是对的,但人藏起来了。我们动用了卫星定位,都没办法找到这个人。世界这么大,他要是躲去了深山老林,偏僻角落,我们真拿这个人没办法。我们毕竟不是警察,不可能去每一个角落寻人。”
“但是,上个星期,这笔钱突然被转走了。就是这次动向,让我们找到了进行交易的人。也就是站在前面的这个人。他收钱之后,分批转帐或者取现,交给了他。”
刘哲指着后面的男子,脸色难看至极。
纪深爵的脸色也难看,这个人他太熟悉不过了,在他眼前转了不知道有多少年。
丁湛年!
“说谁都有可能,丁湛年怎么可能?”陆漫漫失声惊呼。
她曾经猜测过,这个人是傅烨。毕竟傅烨转走了她的钱,有钱启动项目。但是丁湛年,他哪来的钱?他穷巴巴的,还有一个病老婆长年卧病在床,连吃饭洗澡都得他伺候着。每个人都觉得丁湛年是绝世好男人,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十年如一日地这样伺候自己的老婆。除非万不得已,他什么应酬也不参加,每天都赶着回家照顾老婆。
这样一个男人,他怎么会有钱买下云中国际?
纪深爵身子往前俯,盯着照片看。
照片里,丁湛年一身白色的中式绸衣,双手背在身后,正在缓步往前。阳光穿过了枝叶,斑驳落地。
他的神情和平常大家看到的谦恭认真完全不一样,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狠意,直直地盯着站在前面的人。
“怎么可能是他?如果他这么有钱,他为什么不把他老婆的病治好?”陆漫漫看了他好半天,还是不相信这人是丁湛年,要不然,那就是一个和丁湛年长得特别像的人!
“老婆和钱,钱重要,尤其是一个老了的,生病的老婆,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就是一个挡箭牌,一件盔甲。谁能知道他带着老婆出门求医问药,是真的去找医生了呢?谁又知道,他每天回到了家,是真的一刻不离地守着他的病老婆呢?”一名助理小声说道。
陆漫漫沉默了,脑子里又更乱了,又突然间觉得不寒而栗。
丁湛年前几年还在四处筹钱,甚至去沉默山庄找纪深爵借钱。若这全是假象,这个人太可怕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人……他才是许衡的亲哥哥。”此时纪深爵猛地站了起来,一脸铁青地说道:“赶紧回去。”
“难道他是朱耀年吗?那牢里那个是谁?谁会甘愿替他坐一辈子牢?难道说两兄弟都整容了?”助理一头雾水地看着纪深爵。
纪深爵飞快地拿出车钥匙,大步往外走,“谁说他整容了,他才是许衡真正的兄弟,不然许衡回来之后为什么不想办法和牢里的朱耀年联系。牢里那个,这么多年来一个字也不招,他肯定是有什么人拿捏在外面这些人手里,所以只能心甘情愿地蹲大牢。”
“朱耀年的祖籍是吴省一个偏远小村,村里的人大都姓朱,他们都是从一个村落里出来的,一个姓氏。他怎么姓丁呢?”刘哲不解地问道。
“这个要找到他,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了丁湛年的……你想想,老太婆要做药物研究,必须有实验室。OT就有现成的实验室,丁湛年出入自由,一定是他给老太婆提供了便利。”纪深爵拉开门,大步往外走。
陆漫漫跟着他一溜小跑,脑子成了一锅浆糊。
到底怎么回事?她要疯了呢!丁湛年,怎么是丁湛年?
“对啊,他是不
对劲。”刘哲一拍脑门,大声说道:“就说呢,怎么可能在酒吧里随手一捡就是我们要找的铜钥匙?别人怎么都捡不着?他拿着钥匙去沉默山庄找你借钱,就是想试探你是谁,对他的事知道多少。发现你对他并没有怀疑之后,他还是继续在OT工作。”
“他有个病老婆做掩护,每个人都说他重情重义,这就是他最好的伪装。他还一直在OT工作,对药厂流程非常熟悉。挑选到白山的白鸽药厂,一定是他的主意……我懂了,许衡到了这里,他逃跑的路线,以及藏身的地方,可能都是丁湛年安排的。许衡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也是他的杰作。”
“还有,老爷子写的那个T,难道他是想写丁?老爷子是不是被他撞死的……”走在最后面的助理突然说道。
纪深爵的脚步更快了,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按动,急促地说道:“孩子那里保镖看得紧,应该没事,关键是妈妈那里。妈妈今天去医院治疗……她现在肯定躺在病床上,所以没接电|话。”
“可是,今天小小浅也是复查,她和妈妈一起去的。”陆漫漫急得透不过气来了。
“还不去拦着!”纪深爵打不通电|话,扭头一声怒斥。
刘哲带着人几个箭步冲进了电梯。
纪妈妈躺在病床上,看着正在身边给她往血管里扎针的医生,小声问:“今天要打针吗?不是针灸排毒就行了?”
“清洗血管。”医生抬眼看她,镜片后的眼神闪烁躲避了一下。
“怎么改了治疗方案我不知道啊?”纪妈妈想坐起来,但是脑袋一沉,没能动弹。
“女乃女乃,你疼不疼?”小小浅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里抱着玩具熊,小声问道。
纪妈妈的脑子有点晕,她摇了摇头,勉强笑道:“一点也不疼,你也要勇敢一点,向女乃女乃学习,等下检查的时候不要哭。你现在出去吧,不要看了。”
“我不哭。”小小浅跳下椅子,快步跑到了纪妈妈身边,拉着她的手指说道:“我陪女乃女乃。”
不可能改了治疗方案不告诉她的,不可能打了针,意识会越来越模糊的。看着眼前的医生,纪妈妈努力想告诉孩子们什么,想大叫两声,都办不到了。
叮……
手机铃声响了。
医生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贴到了耳边。
“哥,你还不撤?你的帐户都暴|露了,纪深爵的人已经到你的家里了。我和大姐在这边等你,赶紧过来吧。”许衡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拧了拧眉,低声说:“我带点东西就来,挂掉吧。”
“哥,他的人去找你了,快走吧。”许衡焦急地劝道。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取掉了口罩,弯腰看向小小浅抱起来。
“丁伯伯怎么是医生?”小小浅认识他,惊讶地问道。
“对啊,我还会治你的病。”他笑笑,拿出一方手帕,紧紧地捂住了她的鼻子。
小小浅眼睛瞪了瞪,手一松,玩具熊掉了下去。
丁湛年把孩子藏到了医疗垃圾箱里,往担架床下一塞,推着担架床往外电梯走。
治疗区有部专门运送药品的电梯,他从小窗往外看了一眼,眉头拧了拧,加快了脚步。后面有辆面包车,他把纪妈妈和孩子往面包车上一丢,开车就走。
有两辆救护车呼啸着进来,他往外看了一眼,脚下油门紧踩,越开越快,几分钟之内就通过了医院的停车场,到了车水马龙的大道上。
出了城,他就自由了。
这事不怪他,只能怪纪深爵多管闲事,总是断掉他的财路,还对他穷追不舍。害得他帐户有钱都不敢动。
他很喜欢钱,这源于小时候的经历。很多年前,他住在红花村,才四岁的时候,家里穷到想把他卖了换钱。
村里的人组织孩子们出去乞讨,他才四岁,和弟弟许衡一起去了。到了大城市,什么也不会,处处受人嘲笑,经常挨揍。后来,他们被贼头子控制住了,开始学习偷东西,他是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先学会偷的那个。每天都能交回很多钱,很快受到了重用,成了孩子王。
那几年,他看了太多的灯红酒绿,尝多了太多酸甜苦辣,心早早地就熟透了。他羡慕那些孩子可以生活在父母身边,他怨恨自己的父母,生下他,却让他过得贫贱。
有一天,贼头子又带回了一个孩子,他穿得干净整齐,是来黎市寻找他的父亲的。他父亲当年下乡当知|青,和他妈妈生下他之后,又返城了。他从小就没见过父亲,母亲去世之前,让他来黎水找到父亲。这孩子的名字叫丁湛年,比他还小上好几岁。因为他们小时候营养不良的缘故,所以比这孩子还矮。不过贼头儿不会放过这小子,强迫他在贼窝里学偷学抢。
这孩子骨头硬,就是不肯低头。他动了心思,帮
过那孩子很多回,套到了那孩子家中很多事,表面上叫这孩子弟弟,给他偷来吃的,鼓励他逃走。然后有一天晚上,这孩子最后一次挨打,他暗中加了把劲,让那孩子永远闭上了眼睛。
贼王信任他,让他去处理这孩子的尸体。他带着孩子所有的东西,一去不复返。找到了丁湛年的父亲,成为了他的儿子。
但是新家的生活并不好过,父亲只是普通的职工,混得太差了,每个月的工资都紧巴巴的。继母也有孩子,总是对他又打又骂,远不如他在贼窝里过得自由。同时他的离开,让他弟弟许衡过得非常糟糕,常被打得不能动弹。他知道这情况之后,开始了除掉贼头、自立为王的计划。
那一年,他才十六岁。
而且他成功了!贼头儿所有的钱都进了他的口袋,他大方地分给了为他出力的人,身边聚拢了一大批肯为他办事的小贼。
不过,因为警方的严|打,这群贼的日子开始不好过。
他收手了,一边上学,一边思索怎么才能发大财。他表面上谦恭孝顺努力,对父亲言听计从,还设计了继母很多回。父亲越来越喜欢他,对继母越来越厌恶,终于有一天,父亲把继母扫地出门了。他终于有了一个清静的家。那几年,他有从贼王那里弄来的钱,过得挺不错的,也让他有了更大的野心。他可以凭自己的聪明才智,赚到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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