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练一副没心没肺地蹦上高台领赏。
“不能骄傲,”肇庆帝佯装责怪的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这点功夫,还是老老实实让侍卫们保护吧。”
“陛下,长公主殿下功夫绝伦,您可不能昧着心说话,”武场下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股浑圆厚实穿透人群,直达天听。
敢说肇庆帝昧着心,这人真是胆大包天?
“威武将军,你怎么也有兴趣来看小儿女玩闹?”天子未怒,却是好奇地看着台下一身粗布短衫,装扮犹如柴夫的高壮汉子。
“不来看,哪能见到如此精彩的长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有没有兴趣和老夫一起战场杀敌啊?”他双眼圆睁,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精光奕奕。
“胡闹,”肇庆帝斥道,但并不生气,他此刻心情巨好,拨云见日般的爽快无比。
“陛下,是云焘错了,忘了妹妹身份,实在不该先蛮横动手,所幸妹妹没事,云焘愿意领罚。”云焘懊恼归懊恼,可理智还在,加上云贵妃等人的劝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上前来致歉,他此言一出,倒是有点为自己的失败开脱,好像是因为顾忌长公主尊贵身份,故意落败一般。
“陛下,世子谦恭仁义世人皆知,这样的结局也是意料之中,”礼部尚书上前一步奏道。
“你个老匹夫,不懂武艺便罢了,还老眼昏花,哪是世子手下留情,分明是长公主步步退让,若非公主心善,只怕三招就要世子好看了……”威武将军抓了把杂乱的胡须,怒瞪着反驳。
肇庆帝轻笑,挥挥手道,“早已说过,不过是他们兄妹玩闹,当不得真,谁输谁赢都无妨。”
真的无所谓吗?
只怕是要变天了吧。
“长公主,你的最终目的,不过是那个位子吧?”回公主府途中,邵卢憬憋了许久,还是问出了禁忌的问题。
“是啊。”白练答得理所当然,自己阵营的小伙伴,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何况,据她观察,肇庆帝显然也动摇了,如果她真的能够独当一面,必然不乏支持者。
古往今来,贪官污吏就是掌权者最为痛恨,也最为无可奈何的。
朝堂上,闹闹哄哄的已经持续十数天了,针对如今江南上缴赋税减少,赈灾款不翼而飞的情形,分为两大派,一派认为是官员中饱私囊,一派则认定是当地奸商土匪做祟。
委派调查的大臣去一个死一个,不是翻船,就是被暗杀在山间小路。
如今,由谁负责调查都成了头痛的事情。
“崇亲王世子年轻有为,又兼武艺高强,不失为好人选。”兵部尚书永远是崇亲王府的忠实拥护者,官员被杀案,都是文官,所带随从也都是护院家丁,哪像王府不但有正规军旅出身的侍卫,更有江湖上搜罗的绿林好汉,以致,他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不妥,世子身在武将之位,被派去处理文职事务,不妥啊不妥……”礼部尚书反驳。
“世子文韬武略……”
“还是该由吏部选拔人才调查……”
“陛下,臣提议由长公主殿下持皇命赶赴江南,随带御林军护驾,另立一位钦差大臣辅助,不知陛下意下如何?”沉默不语的吏部尚书忽然扔出这么一颗炸弹,像在战火纷飞处投入烟雾弹,让人摸不着头脑。
“长公主殿下千金之体,怎能前去。”兵部尚书气怒。
“既然世子能去,长公主为何不可,长公主殿下聪慧伶俐,武功尤胜世子,臣以为再合适不过。”吏部尚书坚持己见。
“云尚缠着去江南却不是一次二次了,”肇庆帝似在沉思,“文卿以为,谁为钦差比较妥当?”
文卿,意指吏部尚书文涛路。
“驸马爷秦白钦堪当重任。”此言一出,底下一群老狐狸都敏感的嗅出隐匿味道,派公主和驸马一同前去,这难道不是肇庆帝预先安排好的?如果不是,他们就白混了官场。
“呵呵,驸马爷素来有才子之名,有他辅助公主,老臣以为极妥。”礼部尚书墙头草,一贯以奉承为原则,既然板上钉钉的事实,他落得讨好。
“那就这么定了,散朝后宣公主驸马进宫领旨,明日午时出发。”肇庆帝一锤定音。
众人费尽心思,白练其实并不乐意离开京城,原主是因为邵卢憬去的江南,肇庆帝及朝臣无一支持她继位,所以她的对手们慢条斯理的,等所有细节都铺设完美,再发动政变,可现如今,她明显得了帝王的偏颇之心,难保崇亲王府不孤注一掷。
“父皇,我舍不得离开您。”江南之乱,她看在眼里,却大可以等大权在握后派心腹干将收拾,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前往。
“傻孩子,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再不为你打算着想,你母后非得痛骂我一顿不可,云尚,你该知自古帝王寂寞,可也只能寂寞,****之事,定要量力掌握,”女子多痴情,肇庆帝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未来坎坷,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父皇,您放心,我有杀伐决断之心,绝不会心慈手软。”白练保证。
“那就好,那就好。”比起心软,他宁可她心冷,女王之路艰难,只要踏上,注定没有回头路。
转念一想,此去江南除却不能更快的了解京城局势,也有一大好处,那就是,她可以趁机培植一批心腹,或是挖掘可造之材,以便日后所用。
“江南的美景,美酒,美人,绝对让长公主殿下乐不思蜀,”邵卢憬一手执杯,半眯着眼乐陶陶地描述纸醉金迷的温柔水乡,出来已久,倒真真是有点怀念了呢。
“你别带坏了驸马便好。”白练吐槽,她又不是男人,岂会醉心这些。
“驸马爷有要职在身,不像我白衣自由,您就放心吧。”拍拍秦白钦的肩膀,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都巍然不动,话锋一转,“你们打算如何查起。”
“有你这个地头蛇在,我可从来没有担心过。”白练微笑道。
官场风云变幻,耐不过一句真言,只要你地位够高,手段够狠,人脉够广,就必定能够查到水落石出。
白练本来就想速战速决,“只要有问题,一查到底,全部拿下。”
“你就不担心到时候整个江南官场空空如也,”邵卢憬半揶揄问道,秦白钦微微侧头,似也在好奇她的答案。
“与其继续被他们腐败侵蚀,我宁可架空,何况,我也不信,这世上真的就没有一心为官,真心为民的热血男儿。”白练斩钉截铁,“白钦,无论是谁的人,背后有多大的靠山,我都希望你不要有所顾忌,父皇既然命我代天巡守,我必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白练没有说的是,为防万一,肇庆帝已经将大半兵符都交到她手上,即使政变,她也有万全信心。
“我们分头行事,等到江南宣旨后,白钦你留在府衙办案,我去民间走一走,”不亲自走走看看风土民情,听听百姓的心底之言,她不放心。
“好,”秦白钦沉吟片刻答应,他本想让邵卢憬跟随白练,想想长公主出来,定然有大内高手案中保护,就歇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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