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今天的铜板数清了没?”未晚撅着小嘴,搂着小姨的脖子好不得意。
常晚一愣,转身向回跑去。
那个叫苏念的人,在苏清煜死后来过这里一次,那次她带来了三马车的铜板,把矮房后的小院遮去一半。
【苏清煜临死前交代的,让你数完了这些,就可以来找他。】
那么多钱,放在小院里,她到希望被乞丐们偷去,可这三年多,麻布口袋落了灰也不见少一袋!今日她还有半口袋就数完了:“死小子,跟我回家数铜板!”
常宁的心猛然一沉,气得狠狠的一拍薄未晚的屁股蛋:“你怎么又说数铜板?”
你知不知,铜板输完了,你娘就更有歪理撒手人寰?
薄未晚看着生气的小姨,心虚的垂着脑袋:“因为,只有数铜板时,我娘才不会愣神,叹气。她会笑的。”
“三千四百五,三千四百六!”常晚放下最后一颗铜板,儿子已经睡得很熟。
“我数完了,数完了。”数完了,心也空荡荡的。常晚抱着儿子,一遍一遍亲吻他的脸蛋,泪珠也啪啪的掉下来。
“对不起,未晚,我实在太想你爹了,太想了…”生活在继续,而她的心早已和苏清煜死在了刑场上。她变得麻利泼辣,任何事都能和人大吵一架,好像不吵人就没有生气,没有生气又怎么照顾襁褓中的娃娃。她怕极了黑夜,所以这些铜板她在晚上数,数到困了自然就睡了。现在数完了,她却没有睡,满脑子又是苏清煜。
如果再来一次,她不会选择失忆,她要走过去环着独自算计的男人,告诉他,不要怕,我哪里都不去。
“你要好好长大,娶个懂事的姑娘,千万别像你爹,太执拗太算计,最后把人也算计没了…”
常晚呜呜大哭,再次写下诀别书放在儿子的枕头旁。
关上房门,常晚穿着一身酒色红裙,白发被工整的挽成流云发髻,头上带着薄未晚送她的玉钗。“晚儿,这么晚出门,你不乖。”
有人悲戚戚的喊了一句,常晚握着门销手指泛白。
“我现在就去找你,不要急,你再等等我。”常晚两眼昏花,对身后的鬼魂说道。
冰冷的大手放在常晚腰间,它一使劲儿,常晚的背脊重重的撞在那人的胸膛上。
咚咚咚咚!常晚不敢回头,听着自己的疯狂的心跳。
“不,不对啊,鬼魂,是没有,心跳的。”常晚突然将手背放在口中,用牙齿狠狠一咬。
“傻女人。”
背后人把脸埋在自己的后颈中,冰冷的钢铁触感让常晚再也忍不住转身。
苏清煜!
带着半张钢铁假面的苏清煜!
他散着白发,一身藏蓝的新郎官服,见她回身,他紧张的用白发遮掩半张铁面。
“凌迟时,被割去了半张脸。”
常晚张着嘴巴,小手颤抖的覆盖在冰冷的铁面上,心疼的说不出话。
他回来了,他说,只要数完铜板便能见他。常晚拿开了铁面,经不住哇啦一声大哭起来。
“晚儿,不哭。我说过要来娶你的,迟了一些。勿怪。丑了一些,勿嫌。”
还好,他用另一场算计,换来他和她一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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