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用我折了傲骨的卑微爱你,用我填满悲哀的眼爱你,用我伤痕累累却装作战无不胜的盔甲爱你。
应贞听完了晏小山的话,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应。天啊,十二年前,要多巧合。
连解释都省了。
第一次,应贞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张嘴去劝,她只能伸手过去,紧紧的拉住晏小山的。
“你看,我得了癌症,可是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小山,死生都如此,况且爱情。”
是爱情,应贞回想起之前她来医院谈起慕衍衡的样子,虽然她没有说什么,然而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如同现在,晏小山总怀生机的眼里,灰蒙蒙的一片。
“晏晏,我买了蟹黄粥来。”
宫洵一手拿着粥,一手捧着花,高高兴兴的走进来,看着两个人愁云惨淡的样子,尴尬的停了停。
然后突然想起正事来,“晏晏,你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我去弄死那个孙子。”
晏小山摇摇头,避而不答。“谢谢你。”
“客气什么。”宫洵把花放在桌子上,这才看见应贞,完全不同于和晏小山的傻样子,绅士而礼貌的伸出手,“你好,我是宫洵。”
应贞也笑一笑,“应贞。”
话题到这,就显得有些尴尬,应贞舍不得走,宫洵才刚来就更不想走了。
晏小山才醒过来,整个人都憔悴的很,一看就是受了很多苦,宫洵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骂着慕衍衡。
倒是晏小山先说话,“我有些累了。”
宫洵很是不高兴,但是病中的晏小山就是天,他也不怎么好反驳。
“应贞身体也不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一送她。”之前不管宫洵怎么样,晏小山都没领过情,可这次主动张口,显然宫洵的地位就瞬间有所提升了。
他一口应下,还不含糊,“好,你放心。”
等人都走了,晏小山才安静下来。她躺在床上,自虐的去动她受伤的那只手,好像只有疼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原来还不是行尸。
从前看电影,里面的女主角一失恋就会要死要活的,整个人生都没有意义了一样。她现在恰如其分的体会到,虽然时间不长,可是和他在一起都习惯了啊,习惯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习惯吃饭的时候她偏要张嘴说个不停,习惯那个人冷着脸指使她,甚至习惯他睡在床的另一侧。
现在这样,听不到他,看不到他,就好像活生生被掏空一块。
然而,她再也没有理由走近他身边了,甚至两个人的生活都要天差万别永无交集了。
晏小山指间一动,感觉到无名指的戒指还好好的在她手上。
悄无声息的就落下了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再而衰。
三而竭。
那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才能枯竭,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大概是晚上的时候,薛行逸照例来给人做检查,看见慕衍衡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
妈的,薛行逸兵荒马乱的把人救起来,度过医学生涯的最紧张的三十分钟。
慕衍衡醒过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异常淡定,“你来了。”
好像刚才差点死过去的人是薛行逸一样,他沉下脸,“你又自己加大药量了?”两个人认识很多年了,他从来没见过慕衍衡这么没有分寸。“你这样会死的。”
他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一定不好好吃饭,也不睡觉,就靠吃药来维持情绪。
是人也受不了。
“我没事。”慕衍衡掀开毯子,赤脚走到工作台旁边,又打开电脑。
薛行逸气的要爆炸,自从上次的事后,慕衍衡整个变了一个人。如果说原来他一直生活在阴暗里,那他现在简直就是阴暗。
“不他妈就是个女人么,慕衍衡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慕衍衡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了几声,“我可以换个医生。”
好生气啊,薛行逸连微笑都不能保持了,他走到慕衍衡面前,一字一顿,“想要就抓到手里,管那么多没有用的来折磨自己,我没见你这么怂过。”
薛行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说的轻巧极了。慕衍衡又何尝不想呢,他也想不管不顾冲过去找晏小山,可是他不能。
“好。”薛行逸拿上东西掉头就走,爱情里,总有一个人在追,另一个在逃。如果慕衍衡不愿意,那就看晏小山了。
谭城医院。
当薛行逸看见同样没有人气儿的晏小山的时候,打心里骂了一串脏话,这两个人感情有病啊,明明都离不了对方,却在这互相折磨。
晏小山也转过头,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来。
薛行逸并不寒暄,开门见山,“慕衍衡要死了。”
“你说什么?”晏小山心脏猛地一缩,即刻下了床,“他怎么了。”
“慕衍衡先天性的荷尔蒙分泌异常,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在遇见你之前,一直是靠药物维持的。”他看着晏小山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满意的继续往下说,“你身体上有什么特殊性我还没有查出来,只不过只要你在慕衍衡身边,他的荷尔蒙值就会保持正常。”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病,甚至以为眼前这个大夫在撒谎,不过看了人异常认真的脸的时候才慢慢的相信。她,能让慕衍衡恢复正常么?
“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慕衍衡最近脑子像是被门夹了,不吃饭不睡觉,不断的加大药量。”他极其认真的说下去,“再这样下去,他就算是超人,也活不过一年。”
像是支撑不住自己,晏小山眼睛里也失去了焦距,她失魂落魄的坐下。“我在他身边,他就会好起来么?要多近?”
这就难倒薛大夫了,他皱眉想了想,“不知道,他这病例,在国际上都罕见,我还没研究明白。”一个大夫,连病人的病症都研究不明白,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像一个老师一样,一本正经的教训人,“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是劝不了也治不了他。”
初元还在家里等着吃晚饭,薛行逸话说完了就走。留下发愣的晏小山。
不吃饭,不睡觉。
晏小山记忆里,薛行逸是一个生活极其规律的人啊,怎么可能。
她站起身来,穿好衣服,拿好手机就走出去,因为走得太快,眩晕的很。没有换洗衣服,所以她大衣里穿的还是病号服。上出租车的时候,司机还特意看了她一眼。
夜景好看的很,四处都雕了冰灯,冰冰冷冷的样子,被插上五颜六色的灯,不伦不类。晏小山收回目光,一直到车停了她才动一动。
交了钱下车,她站在老宅的门口,久久的站着。
这个距离太远了吧。
晏小山僵直这身子,缓缓的像大门走进,她脑袋里空白一片,抬手就按了门铃。
开门的人很是诧异,因为慕衍衡没有吩咐过别的话,所以在他们眼里晏小山还是夫人。
于是晏小山被客客气气的请了进去,那个人还欲言又止的想告诉她自打她走以后,慕总好像带了别的女人回家。不过他再三考虑,还是憋了回去,饭碗重要。
客厅里空旷的很,看来白云雅她们搬走了。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的进来的晏小山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小时。然后她突然站了起来,一个头晕又跌回去。
脸上晕开了连日内的第一个笑。
既然她还能进来,那不让慕衍衡知道她在就好了。
“哎呀,夫人你回来了。”徐妈高兴极了,当慕衍衡突然给她放假的时候她就有点放不下两个人,特别是晏小山。
“徐妈我想摆脱你一件事。”你看,不怪她喜欢晏小山,连说话都这么客气。比那个白云雅和晏昭媛好太多了。
“您说。”
“我和慕衍衡闹了点别扭,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家,你们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她说这一段时间少爷怎么怪怪的,原来是吵架了,徐妈叹口气。
“夫人,我这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这事要瞒得住你还的去找他杨叔。”
也就是杨关,晏小山笑一笑,“好,杨叔在哪。”
徐妈领着晏小山到了杨关的办公室,她又把事情和杨关说了一遍,顺便把慕衍衡的病情喝薛行逸告诉她的都说了。
她知道,现在能勉强称得上是慕衍衡的亲人的,也就是杨关了。
“夫人,我会配合你的。”说实话,因为十二年前的事,杨关对晏小山也是有芥蒂的,可是如果真是薛少说的那个情况,晏小山这个计划,他同意。如果少爷能好起来,等发现的时候他这一把老骨头扛着就是了。
晏小山又笑了笑,然后眉头就又皱起来,“他有多不好,晚上吃饭了么?”
杨关无奈的摇头,“每天能吃一顿就不错了,除了药,就靠酒撑着。”况且,现在公司里的事儿也实在离不了他。
晏小山点点头,“好,麻烦杨叔帮我安排个房间,不能太远,又不能让他发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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