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皇宫,凌剪瞳几乎是想了一天,也犹豫了一天,但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自己最初的决心。 ( . )
凌剪瞳悄然走进未央宫的侧殿,站在幔帐后,便看到了正俯身在桌案上,垂眸认真批阅奏折的司徒千辰。
桌案旁的烛光快要燃尽了,屋内的光线有点昏暗,可司徒千辰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太监总管正端着茶走来,抬眸间就看到了站在一侧正凝望着司徒千辰的凌剪瞳。
他微张了嘴巴,正要出声,却被凌剪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
太监总管瞥了一眼并未发觉的皇上,凌剪瞳就已经走到了他身前,接过了茶水,眼神示意他先退下。
凌剪瞳端着温热的茶水,看着太监总管离开了屋子,便从衣袖中拿出了早就准备的药包,洒了一点进去。
白色的粉末浸融在茶色当中,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凌剪瞳镇定了一下心神,便放慢了脚步,绕过幔帐走到了司徒千辰的一侧,将托盘上的茶水轻轻放在了他的桌案上。
司徒千辰手中握着的朱笔一顿,余光便看到了,端茶水人手腕上的红玉镯子,他知道是她。
他扬起了唇角,一扫脸上的倦色,将朱笔放下,抬眸对她漾起一抹笑意:“今天怎么是你亲自送茶了?”
凌剪瞳淡然一笑,回道:“看你每次批折子,都要批到大半夜,我就过来看看。”
司徒千辰身子后倾倚在了椅背上,仰头望着凌剪瞳,发出了邀请:“怎么样?要不要帮朕看看奏折?”
凌剪瞳望了一眼这跟小山似的明黄色奏折,忙摇了摇头:“都说后宫不得参政的,我今日要是帮你看了奏折,明日传到那些大臣的耳朵里,那些大臣还不得抓住这个把柄,让你下旨废了我吗?你岂不是又要为难了。”
司徒千辰笑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些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只要朕不同意,谁也不能将你怎样。”
他的眸子满满都是柔色,只要看进去,便永远都出不来了。
凌剪瞳别开视线,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我知道。”
司徒千辰视线下落,落在了凌剪瞳有点微凸的腹部,想来这孩子快要五个月了吧。
再有五个月,或许不到五个月,他们的孩子就要降世了,他司徒千辰终于也是要做爹爹的人了。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手指轻碰凌剪瞳的孕肚,喃喃道:“剪瞳,你说,我们的孩子是个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呢?”
都说如果肚子有点尖,便是男孩,虽然凌剪瞳的孕肚现在还不是特别明显,但司徒千辰手指下的触感,却是有点尖尖的。
凌剪瞳没有细想,没有经过大脑就直接脱口而出了:“或许是个龙凤胎呢?”
说完这句话,凌剪瞳就意识到不对,忙闭紧了嘴巴,果然,司徒千辰笑出了声,嘴角依然弯起一抹邪佞,盯紧了凌剪瞳慌乱的眸子:“朕没想到,原来剪瞳也这么贪心?不过,朕没这么想,无论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只要是剪瞳生的,朕都会待他如同掌上明珠。”
周围静的很,凌剪瞳却听到了自己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
凌剪瞳不想让司徒千辰再说下去了,如果再说下去,她怕自己又得反悔了,她端起茶水递到了他的面前:“别贫嘴了,快点把茶喝了吧,都要凉了。”
司徒千辰微笑地接过茶水,可却在嘴唇碰到杯沿的时候,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明显有所收敛。
凌剪瞳见他迟迟没有喝茶,便问道:“怎么了?”
司徒千辰眸光微暗,神色有点复杂地望了一会凌剪瞳,随后摇头笑道:“没事。”
他继而抿了一口,咽下去了。
凌剪瞳见他喝了,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她收拾了茶杯,借口说累了,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司徒千辰坐在椅子上,一直望着凌剪瞳的背影,直到她离去了,他的视线才缓缓收了回来。
夜过子时,凌剪瞳并未入眠,寝殿内的烛光早就已经全部熄灭了,有点漆黑,她下床蹑手蹑脚地靠近窗边,往日侧殿还亮着的烛光,现在也熄灭了,想必是药起了作用吧。
凌剪瞳拿出柜子里早就准备好的宫女衣服,换上之后,又易容了一番,站在铜镜前,确定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才拿来未央宫的腰牌,匆匆出门了。
这一路上很是顺利,凌剪瞳拿出腰牌,借口说是要出去为皇后娘娘办事,守皇宫大门的侍卫便让开,放她出去了。
凌剪瞳出了皇宫大门,便直奔娇紫阁而去。
晚上的娇紫阁正是热闹的时候,今天的厅堂,并未听到熟悉的笛音,幔帐后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难道他今日没来吗?
凌剪瞳找到了老鸨,左右打听了一番,老鸨便笑着上下打量道:“你说的那个人,是我们娇紫阁的乐师,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凌剪瞳微动眼眸,才借口道:“没什么事,就是见他像是我以前认识的故人,所以……”
老鸨摇着手中的团扇,笑道:“每次来找我们家乐师的女人,十个有八个说是故人,我看你,不像啊……”
凌剪瞳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她从衣袖中掏出银票,放在了老鸨的手心当中:“让我见他一面吧。”
有钱就好使,何况老鸨一看到银票上印着的数字,更是没有什么借口不答应了。
她忙带着凌剪瞳去往了二楼,在一处拐角,停在了房门前:“等会乐师就要上场了,你要见可得快点。”
说罢,就拿着银票走远了。
凌剪瞳站在房门前,最想见,最思念的人就在这扇门的后面,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他,可如今她却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抬起的手,又放下的手……
来回转换了许久,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敲了门。
里面是沉着平稳的声音:“请进。”
没有问是谁,也没有问干什么,就这样放她进来了。
凌剪瞳沉吟了片刻,便推门走了进去,屋内的一切收拾的很是简洁,可就是空荡荡的,人呢?
凌剪瞳转而看去,屏风后映出一道背影。
她驻足在屏风前,望着那道背影,微张的嘴巴却迟迟说不出半个字。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他站在屏风后,缓缓开口道。
凌剪瞳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他竟然知道是自己。
凌剪瞳微皱了眉头,将近一年没见,那日也不过是匆匆一暼,她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有什么变化没有。
她有好多想问的,可一时间全都堵在咽喉处,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良久,她才握住一直发抖的双手,盯着那道模糊的身影,问出了口:“你……你真是惊鸿吗?”
声音依旧是曾经那般的温柔:“眸儿,你还真是傻瓜,我自然是你的惊鸿。”
这是这一句话,凌剪瞳顿时就红了眼圈,眼泪不争气地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她终于找到他了。
“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我想让自己静静,所以这段时间去过了中州大陆不少地方,我也试图想要忘记你,可是现在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到这个地方,大抵是因为,我知道,你最终会来到这里,听到我的笛声,然后我们就能相遇了。”
凌剪瞳想要努力镇定心神,可发出的声音还是带着哭腔:“所以……惊鸿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对,我这次就是来带你走的。”
凌剪瞳破涕而笑,她等这句话,等了有多少时间,久到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她之前还犹豫过,要不要来找他,直到那天,她看到了那盏天灯,还有天灯上的字,她才明白过来,他们之间的爱还在,既然这样,她便勇敢地向他踏出了这一步。
屋内的香炉升起袅袅的清烟,味道很淡,但足以可以迷乱人的心智。
“惊鸿,你不要站在屏风后了,出来,让我好好看你,好不好?”
屏风后,走出来一个身影欣长的男子,他脸上含笑,容颜有六七分相像慕惊鸿,但却并不是慕惊鸿。
“眸儿。”他轻唤出声。
凌剪瞳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所模糊了,她抬眸,凝望着自己一生所爱的男子,抚摸他脸颊的手有点微颤,却不足以掩饰她此刻的激动。
心心念念一年的人,如今他终于可以站在她的面前了。
“惊鸿,你瘦了,上次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说了谎,司徒千辰拿娘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说出那番话,其实那都不是真的,你能明白我的,对吗?”
对面的男子,执起凌剪瞳的手,含笑点头道:“当然,我当时也是在气头上,过后又仔细想想,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能全然怪你。”
凌剪瞳欣然一笑,果然,她看上的男人,自然是最懂她的,如今一见,只感觉之前所受的所有磨难都值得了,若是没有那些时光,或许,他们都不懂得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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