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唯一让村上一润少佐欣慰的是,至少他的头颅可以不被中国人拿去垒成京观。
因为,曾经水那颗达姆弹准确的命中了他的脑袋,携带着巨大动能并迅速变形翻转的子弹直接掀开了日军少佐的天灵盖,整张脸只剩下了一半。
而最终让第二天清晨前来收尸的日军确定他身份的,还是已经被脑浆和鲜血覆盖的少佐领章。有了他那把银色刀把少佐级指挥刀,少佐领章已经不用成为曾经水战功的证明物了。
这场伏击战兼追击战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
被拦腰截成两段的第3骑兵联队日军向曾经水和二货男方向逃窜的那一部分包括他们的指挥官村上一润少佐在内七十多人,全部被歼灭。曾经水一人击杀19人,600多米的距离,他总共开了37枪,击杀日军东洋大马十匹,一枪毙命者达19人,至于说身体中弹最终被马匹踩踏致死或是被赶上来的中国骑兵一刀剁下脑袋的皆不计算在内。而冲的最远的日寇骑兵距离曾经水和二货男的位置还至少有60米。
七十余狂奔逃命的骑兵无一人得脱,一人一枪之威,竟强至如许。
追杀完日寇的上百骑兵看着不远处那名施施然收起枪一脸淡然的小兵,浑身上下都在冒凉气。幸好,他是战友,不是敌人。
向后逃窜的那一部分**十人也没逃出去多少,总共留下了八十六具尸体,估计最终能逃出追杀的,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至于说山坳里的那两个小分队近二十名日军,在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整个山间的时候派出了几名骑兵上到山上一看,就拨转马头开溜了。他们不光是连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同胞尸体都还放在原地没有带走,除了四挺轻机枪因为轻便被他们带走,两挺重机枪也还被他们丢在原地甚至连子弹都还上在枪膛上。
足足数百名骑兵的疯狂追杀早已吓破了他们的胆。天照大神温暖的怀抱显然没有家里妈妈的等待更吸引人。
一场为总共时五天的骑兵战终于落下了帷幕,在夜幕逐渐降临的那一刻。
骑兵营没有像日寇追杀骑兵连那样将逃出生天的那二十余名日寇追杀到底,不是不想替战死的兄弟报仇,而是在追击之前骑兵营长黄龙海就已经下过军令,无论追多远,天色一黑,就必须返回,否则军法从事。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要带骑兵第一连的弟兄们返回青龙山,从连长周老大到年龄最小的小青皮,青龙山骑兵旅第一连,整整60人,还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等弟兄们带他们回家。
天色已经全部黑下来了,山坳里却是一排排火把将整个山坳照得通亮。
六十具被全部找出来的骑兵第一连战士的遗体被一排一排的安放在用从日军尸体上扒下来的军服简单制作而成的软兜里。
没有眼泪,也没有哭泣,唯有骑兵营长黄龙海悲苍的吼声响彻山谷:“带兄弟们回家。”
两名骑兵牵着自己的战马上前,一人抬着装着遗体的软兜的一边,将活结挂在了马鞍上,再跳上马,仿佛怕惊动战友香甜的睡梦,小心翼翼地催动马匹往山坳外走去。
两马三人的组合,加上在追杀第3骑兵联队时战死的骑兵,足足排了八十九个。
随他们离开的,还有在两军厮杀中逃入山中侥幸未死的三十多名村民。这里被杀了二百多名日寇,他们不能在这里再住了,找过来的日寇一定会用他们来泄愤的。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的洒下,有些空寂的山谷因为骤然响起但并不激烈甚至显得有些沉寂的马蹄声而更显空寂。
夜色、皑皑白雪的反光以及火把昏黄的火光,两马三人组合一个接一个萧瑟而沉默的背影,一直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二货男突然泪流满面。
他曾经是青龙山的老大,率领着几百号兄弟拦路劫道,甚至还和陈运发和莫小猫一起伏击过两次日军步兵大队,他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是没见过牺牲。他也是独立团最精锐的特种大队的一名少尉军官,依靠着超人一筹的格斗能力,他甚至是特种大队的宠儿,几乎每个人都认为他未来是一名精锐的军人。
但是,对于战场来说,他还是一名新兵,他还未见识过血肉横飞的战场,他还未能承受如此巨大的牺牲,尤其是,他一直为自己没有尽好自己侦察兵的职责对日军的伏击没有任何警示。
虽然,日军的伏击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哪怕是一名老兵,或许都无法比他做得更好。
但是,兄弟们已经死去,他却还活着。
二货男再一次感觉到痛彻心扉,就如同他被从压在他身上保护他的青龙山土匪弟兄们身下刨出来一样。不过,这一次,还有深深的自责。
“兄弟。。。。。。
兄弟你在哪里
天空又飘起了雨
我要你象黎明一样
出现在我眼里
兄弟在哪里
听不见你的呼吸
只感觉我在哭泣
。。。。。。
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容易
还有什么比倒下更有利
没有火炬
我只有勇敢点燃我自己
用牺牲证明我们的勇气
还有什么比死亡更恐惧
还有什么比子弹更无敌
。。。。。。
是因为我们永远在一起
用牺牲证明我们没放弃
。。。。。。。
”
小兵曾经水的歌声蓦然在空寂的山谷中响起。
那是独立团老兵们教给他的一首歌,就在此刻,曾经水突然明白了那首歌里所蕴含着的所有含义。无论是战死仰或是陪着他们默然前行的骑兵弟兄,他们用牺牲证明了,我们没有放弃。
逐渐的,骑兵们用低沉而苍凉的歌声应和着小兵曾经水,所有人都忍不住泪流满面,但,狠狠瞪着前路的他们的双眼却亮了。
无论未来的日子会怎么样,无论未来的自己是否会活着或是战死,但他们都不再害怕怕。因为,兄弟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会有兄弟拿着火炬,帮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带兄弟回家。
骑兵营做到了,用了一天时间,骑兵营携带着战死的八十九个弟兄回到了青龙山。
邓文瞪着摆放在眼前的八十九具遗体看了足足十分钟,亲手拿着毛巾将自己麾下士兵脸上的血迹一一擦干净,然后默默转身在指挥部里沉坐了好半天,才下达了安葬麾下的命令。
骑兵旅不是没有承受巨大牺牲的勇气,上次在刘浪的联系下在热河以北以全旅1000多人面对日寇的机枪阵地冲锋战死足有300,邓文也未见如此悲恸过。而是,这次骑兵第一连成建制的阵亡对于骑兵旅来说委实还是第一次,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战死是因为他的军令。
是他这位做统帅的大意了,才葬送了他的骑兵第一连,和二货男雕爷一样,邓文为此深深的自责。
与此同时,承德城内,关东军驻热河混成第一旅团少将旅团长藤田进看着摆满了一个院子,大部分都是浑身赤条条被中国北方寒冷的天气冻得犹如一根硬木般的麾下尸体脸色铁青。
“猎狼”计划是他提出的,由他很欣赏的第3骑兵联队的副联队长村上一润少佐亲自执行,但最终的结果是,“狼”没有猎到,猎人反而差不多死了个精光。
两个骑兵中队280号人,外加560匹精良的军马以及60多匹负责辎重的蒙古马,几乎损失殆尽。能返回热河的,不过是26人和26匹马而已。
总而言之,第3骑兵联队的这两个精锐骑兵中队现在只剩下了两个骑兵小分队,几乎已经可以撤去建制。
如果不是检查出村上一润少佐的尸体亦在其中,藤田进一定会让他朝着天皇陛下的方向切腹自尽。
藤田进愤怒的咆哮声在承德城守备司令部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无人敢近他一步。
中日双方的两名指挥官,在这一次由日方主导的猎杀与反猎杀行动中,皆痛彻心扉,不管他是沉默着还是愤怒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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