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苏尔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这个女孩,她怎么会在这里?
母亲从后面轻轻扯扯他衣服,曼苏尔会意,悄悄把门掩上,大气也不敢出地跟着母亲下楼。
一楼小厅里,父亲已经冲好了咖啡,示意他坐下:“我知道你很累,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说一说。”
曼苏尔现在一点都不困,睡觉?睡什么觉,那简直是对人生的浪费啊!
父母对视一眼,母亲先开口:“曼苏尔,你今年十七岁,老大不小了,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啊?”
曼苏尔很坚决地摇头。
“唉,你整天就是忙,忙,忙!什么也顾不上。和你一样大的男孩子,有的儿子女儿都有了啊。”
曼苏尔心开始狂跳,这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先让我看那女孩,然后跟我说这些,这是什么意思?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还是母亲道:“昨天晚上我和你爸爸出去救人,刚拐过一条街,就看到这女孩被压在瓦砾下边。没有伤,只是晕过去,就把她抬回来了。”
父亲接口道:“她很明显是个外来的。人生地不熟,刚到就碰上这档子事。怪可怜的。昨晚上她醒了一次,吓得又哭又叫,你妈哄了她大半宿,一个小时以前才睡着。”
母亲又道:“她肯定是来寻人的,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事先不往圣真寺报了。”
尼赫尔对外来者并不宽容,隔离审查,划区居住,限制权利,这都是正常的。像她这样的漂亮女孩,一定会被选进宣教所去参加三个月的培训,至于培训什么内容,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那个地方基本上是只进不出——大多是做了各位伯卡的仆佣吧。
父亲道:“她精神状态很差,要是再带到宣教所里去,恐怕身子撑不住;来寻人的话,一旦进了宣教所的门,什么计划也完了。所以我和你妈合计了一下,先让她在我们家住一段,再说,现在宣教所不也没了吗……”
曼苏尔霍地站起来:“父亲母亲,谢谢你们!你们做了件大好事。”
母亲笑逐颜开,父亲哭笑不得:“坐下,坐下!我还没说完呢!”
曼苏尔立即坐下,父亲慢慢站起来踱步:“你觉得,那女孩怎么样?”
“很好啊。”
“唉,见了个背影就说好!没出息!”
母亲白他一眼:“儿子眼力高!儿啊,听你爸爸说。”
“你妈打听清楚了,她年纪比你大一岁,不过这没什么,她模样显小。你不说出去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人呢也很有礼貌,挺不错的。”
曼苏尔忍不住道:“一夜的工夫,你们就把人家看透了?”
“她的气质,和我的直觉。”
“啊……这个……”
父亲傲然道:“要不然,当年还能有你这臭小子?”
“呃,您是英雄,接着说。”
“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觉得她怎么样?”
“如果她是人类,我当然没意见。”
两位老人吓了一跳,母亲赶紧过来摸他额头:“你没发烧吧?什么人类不人类的?”
“她的眼睛啊,没有瞳孔,一片红。”
父亲皱眉:“你不愿意就算了,为什么用这种话来推托,你不知道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吗?”
母亲奇道:“不可能吧?她的眼睛……我敢说这城里不会有第二双这样美丽的眼睛了。哪有什么一片红两片红的?”
曼苏尔一愣:“正常?”
“和你一样正常!”
这可奇了,曼苏尔暗忖,难道只是外表像,其实不是同一个人?
嗯,有可能。城外遇到的那个女孩多么强悍啊,一刀将巨蜈蚣分尸,有这样的实力,怎么可能被埋在瓦砾堆下?
“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你先睡一觉,起来以后抓紧时间去市政厅给她办个入籍手续,你在那边有认识的朋友,你现在名气又大,这点事不难。然后她就不算外来者了。”
曼苏尔心头狂跳,第二次站起来:“睡什么睡,我这就去!”
父亲一把把他按在椅子上:“又沉不住气!别急,咱们盘算得好,你还没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呢!”
“是啊,”这次母亲也冷笑道,“这么漂亮的姑娘,万一人家有丈夫呢?或者,这次进来就是来找他的?”
这真是当头一盆冷水。曼苏尔瞠目结舌。
母亲嗔怪地望着他:“看你这样子!一眼就非她不可了?出息!”说罢温言道:“放心吧,我已经问过她啦。”
曼苏尔声音在发抖:“怎么样?”
“她有未婚夫了——死啦。”
“这,这是……”
“昨天晚上,她刚刚找到他,那个恶魔就出现了,她亲眼看着,未婚夫死在眼前。”
曼苏尔一阵黯然。
父亲拍拍他肩膀:“她现在很难过,一个劲地说是自己害死了他。你小子千万别乱搅和,这个时候女孩子需要关心,等过一段,缓过这个劲儿再追求,比较容易。”
“父亲,我……”
“你蠢,所以我和你妈只能出此下策,丢人哪!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成与不成,看你自己了!”
母亲温柔地道:“好啦,别怪他了,我想他一定能抓住机会的,对吧儿子?”
“对,对。”
父亲冷哼一声:“没出息,还不去睡觉!算了,看你那样子也睡不着,洗把脸,滚去办手续!”
曼苏尔一蹦八丈高:“遵命,遵命!”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伤心欲绝的恸哭。
曼苏尔一惊,她醒了?转身往楼上跑被父亲一把揪住:“干什么?”
“去看看她。”
“看什么看,看看你现在这幅衣冠不整的土鳖样子!”
“呃?”
“心浮气躁,衣冠不整,上去给人家看耍猴么?哼!”
“呃……”
“趁着秩序还没完全恢复,先去把她的入籍证明解决了,”父亲威风凛凛大喝一声,“还不快滚!”
曼苏尔屁颠屁颠出门,还被门槛绊了一跟头,他也不恼,嘿嘿嘿傻笑着跑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父亲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真是的,哪点像我——老太婆,你怎么不说话?”
母亲轻叹一声:“人家能看上我们家的傻小子吗?”
“那小子像我,没问题。”
母亲白了老伴一眼,又道:“那可是个倔女孩啊,别看外表柔柔弱弱的,里面硬的像块铁。我就没见过这么倔的。”
“再倔还不是没追着她那死鬼未婚夫去?”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怎么说才安抚下来吗?”
“怎么说?”
“我费了半天口舌,最后说,‘你未婚夫或许没死呢’,她这才不闹了啊!另外,老头子。”
“嗯?怎么?”
“人家未婚夫死了,可怜哪,你怎么能这么说?再说了,咱这叫趁人之危知道吗?缺德啊!管管你那张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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