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门。
如今的青衣门已经荒废成了一个废墟，里面杂草丛生。
飞云刚到青衣门门口，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没有等轩辕奇和单月沫，自己就先冲了进去。
歪歪斜斜的木门，早就皲裂的田园，被尘土填满的枯井，还有坑坑洼洼的修炼场。
一晃，有什么东西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浮现的东西终究是模糊的，连个轮廓都没有，怎么仔细想都想不出个条理来。
“真是奇怪，飞云怎么会想到青衣门。”
兰煜踢开了旁边一块干了青苔的石头，道。
“说不定，他是想指引我来这里。”
轩辕奇低头看着血蚀剑，又看了看这荒芜的地方，一个门派被灭门，他又被宋青衣临终托付的场景犹如在昨日：
“你们可能不太记得了，血蚀剑本来就是青衣门的东西。”
提起这件事，单月沫脸上掠过一抹愧疚的神色。
青衣门灭门跟莲教少不了干系，她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来，但也不能够以此为借口，说自己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轩辕奇由着飞云自己在青衣门转来转去，探索什么。
他和单月沫两个人将掉了的牌匾重新钉好，和几个弟子将院子里的土坡上杂草整理干净，已经被风雨侵蚀看不见上面字迹的墓碑也重新刻了一个立起来。
里里外外把青衣门整理了一番，大半天就过去了，但是荒芜的小门派，也因此第一次又有了人气。
香炉放在墓碑前面，弟子们撒着纸钱，一壶浊酒浇在土丘之上，轩辕奇双手合十在土丘面前拜了拜，磕了五个响头。
单月沫和飞云等人见状也跟着在轩辕奇身后，磕了五个响头。
“青衣前辈，晚辈曾与你约好要振兴青衣门，却屡次食言，实在无颜面对前辈。”
“莲教做过很多的错事，月沫中途醒悟得太晚，在此为莲教啊犯的错，向各位道歉。”
单月沫举起酒壶浇在墓碑之上，道：
“莲教也终究解散，也算是因果轮回了。”
几个弟子轮番上前敬酒，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青衣门是什么样的门派，默默地在墓碑前面合十再次行了个礼，轮到飞云的时候，飞云又忍不住对着墓碑磕了个响头。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照理说，大云寺才是他的本宗，怎么感觉反而像是青衣门了呢？
单月沫疑惑地看着轩辕奇，轩辕奇弯起嘴角，握住了单月沫的手，似乎在说就随飞云去吧，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剑门一行人在青衣门的大殿里坐了一会儿，才启程离开。
走的时候再看一眼青衣门，跟来的时候完全不同，经过修整的山门倒像是随时都会从里面抛出一两个人来，对着他们喊贵客请留步的模样。
“这收拾一下，青衣门也不是那么破旧了。”
“感觉有点浪费呢。”
“我们走了以后，没有人在的话，是不是又任由它自生自灭了？”
“要是有人好好打理的话，这个地理位置，还是可以招到一些修行修炼的生源吧？”
“……”
兰煜和竹桀菊清等人讨论着下了山。
飞云走到一半却停住了脚步，张口喊了声：
“师父。”
“嗯？”
轩辕奇转过身来。
“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飞云涨红了脸，接下来的话令自己难以启齿，说的不好听一点，似乎是在拂了轩辕奇的面子：
“我想留下来。”
“留下来？”
留在哪里？
大剑门可没有让飞云离开。
难道是大云寺那边见到了这一次飞云封印修魔者的成就，动了私心，私底下找飞云，想让他回到大云寺去吗？
没想要飞云略一沉吟，道：
“师父不是因为没有重整青衣门耿耿于怀吗，弟子想完成师父的心愿。”
也似乎……
是他自己的心愿？
飞云低着头，不敢去看轩辕奇的眼睛。
他怕轩辕奇觉得他在背叛大剑门，害怕从敬爱的师父身上看见了受伤的神情。
沉默是最焦灼的审判。飞云抓着封魔剑，以封印修魔者的事情为契机，天音教将封魔剑赠送给了飞云。江湖上甚至传出得到封魔剑者号令天下的说法，飞云留在大剑门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从来不会有人想到，有一天飞云会提出
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要求。
不知情的人，怕是会说飞云忘恩负义吧。
喝水忘了挖井人，过河拆桥，不记得自己本源是什么，有的点名气就开始膨胀了……等等，这些难听的话也会传入自己的耳朵吧。
“挺好的不是吗？”
轩辕奇的声音令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你与其他弟子都不一样，虽然年轻比较小，但是却比其他人都要顾得了大局，看得清局势。如果这是你决定的事情，我没有任何意见。”
“师……父……”
飞云感动地看着轩辕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得到轩辕奇的理解。
“当年我是被逐出师门，凄惨下山才创建了大剑门，我不想我的弟子也是这种情况。”
轩辕奇上前几个台阶，怕了拍飞云的肩膀：
“但是，也有一个条件。”
“条件？”
“对外，青衣门只是大剑门的一个分支。若是你遇到困难实在无法前进的时候，大剑门也是你的一个退路。”
轩辕奇看着新刷了漆的“青衣门”三个字牌坊道。
“师父！”
飞云不由得动容，能够得到这样理解自己的人的支持，此生已经弥足的幸运。
“这么说我们大剑门也要出了一个新掌门了？”
单月沫笑道，拉起飞云的手放在轩辕奇的手上，在两个人的手背拍了一下：
“这可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情，既然如此，今日便在青衣门过夜吧。”
“没想到飞云竟然要当掌门了，不过还是个毛头小子而已。”
兰煜啧啧啧一脸不乐意：
“我当掌门比他靠谱吧？”
“兰师兄你不是要回归乡野，娶妻生子吗？”
竹桀促狭道。
“是啊，听说伯母连媳妇都给你找好了？”
菊清帮腔。
“我决定了，我还要在大剑门留一段日子！”
兰煜两手交叉在胸前，气势汹汹道：
“你们两个要是我不看着，说不定会把下面的师弟师妹们都教坏了！”
“噢哟，二师兄，你这是想要当师兄着了魔吧。”
“真可怕啊，二师兄，恶灵退散退散”
竹桀和菊清冲着兰煜扮了个鬼脸，朝他身上撒盐。
飞云看着这群依然如往常般嬉闹的人群，愣了愣，随后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斜晖落在台阶上将几个人的影子拉长，风吹过了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动。那是谁的思绪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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