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虽然只不过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但现在想起来,那每一个白天,每一个晚上,甚至每一时,每一刻中,都不知有多少回忆。
有过痛苦,当然也有过快乐,有过烦闷,也有过甜蜜。有多少次争吵?也有多少次温柔?
这一切难道已永远成了过去?那种刻骨铭心、魂牵梦萦的情感,现在难道已必须忘记?若是永远忘不了呢?忘不了又能如何?记得又如何?
两个人,隔着数十米的距离,痴痴的对望着。
大堂内突然一片死寂,静的可怕,静得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但是谁都知道,寂静过后,必将卷起最可怕惊涛骇浪。
然而这样严肃的时候,却不知有多少多情的少年在叹息,有多少怀春的少女在幽怨。
爱情本就是人类最不可捉摸的东西,有时痛苦,有时甜蜜,有时令人快乐,有时却又令人悲伤。
最痛苦的人,可能因为有了爱情,而变得快乐起来;最快乐的人也可能因为有了爱情,而变得痛苦无比。这正是爱情的神秘。
若没有经过考验和比较,又怎么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每个人都有情感冲动,无法控制的时候,这时候除了他的心上人之外,别的事他都可以忘记,都可以抛开。每个人在他的一生中,都至少做过一两次这种又糊涂,又甜蜜的事。这种事也许不会带给他的生活什么好处,但至少可以给他留下一段温馨的往事,让他在老年寂寞时回忆。
一个人在晚年寒冷的冬天里,若没有一两件这样的往事回忆,那漫长的冬天又怎么能挨得过去?那时他也许会感觉到,他这一生,白活了。
楚十三的脸闪过一道无可奈何的忧伤,轻轻的道:“我知道我也许并不该来,但是我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我甚至想让自己醉死,让自己在一张冰冷的床上像一条死狗一样醉了五天五夜,可是我还是醒了。我知道就是我来了也不应该站出来让你看到,但是我还是没有忍住。所以,这次请你真的一定要原谅我。”
他的话语很轻,轻得好像在自言自语。他说着,眼泪突然就流泪下来。
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又有人说:男人流的不是泪,是血。但不管怎么说,能让一个像楚十三这样的男人流泪,本身就已经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大家偏偏都听得清清楚楚,也许是大厅太静,也许是他的声音带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宁馨的身体从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微微的颤动,现在似乎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她突然推开了正扶着她的杨右,揭开了面上的红锦,露出了那张绝代无双的脸。
在这一刹那间,所有的人不但都停止了动作,几乎连呼吸都已停顿,他们这一生中从来也未曾见到过如此美丽的人!
大喜之日,她竟然并没有戴任何首饰,脸上更没有擦任何脂粉,因为对她来说,珠宝和脂粉仿佛都是多余的。
就算倾尽全天下最珍贵的珠宝,也无法再增加她一丝的光彩,就算是用上江南最好的脂粉也不能再增加她一分美丽。
她的美丽是任何人也无法形容的。
有人用花来比拟美人,但花哪有她这样动人?有人会说她像“画中美人”,但又有哪支画笔能画出她的风韵
她就像是落入凡尘的谪仙,无论任何人,只要看过她一眼,就永远也无法忘记。
她仿佛并不是真的活在这世上的,人世间怎会有她这样的美人她仿佛就是九天之上那艳绝人寰的仙子,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那张美的令人窒息的脸上同样挂满泪珠,更挂满了忧伤。
她开始说话,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美,美得让人没法拒绝,仿佛只要谁敢出言打断她,就让人只想上去一把掐死他。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她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可笑的话。原本她已经准备了无数恶毒而又决绝的话,但现在仿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从知道他来了,从他说出“请等一等”那四个字的时候,她已经原谅他了,仿佛之前所受的一切痛苦瞬间都忘记了,记得的只有他来了。
楚十三当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眼镜里瞬间有了光亮,就像一个落入大海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片海岛。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要失去过才最觉得珍贵。
楚十三道:“我很好,你呢?”
众人都惊呆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刚刚打断别人婚礼的罪魁祸首,一个是被打断婚礼的新娘,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他们竟然隔着几十米,当着满堂的宾客,开始相互问候起来。
“啪”,一声脆响。
“你这个贱人!”杨右脸都气得发青。
打人的就是杨右,骂人当然也是他。
被打骂的那个无疑就是宁馨。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楚十三除了脸色微微有些凝重,却动也没动。而宁馨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被打骂的人竟然对着打骂自己的人说谢谢众人几乎都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这个人已经疯了。本来许多人还在为杨右竟然对这样的仙子动手而纷纷不平,但现在他们的脑海中只有疑问。
楚十三没有动手,只因为他理解她,像她这样的女子,这一生所受的教育,几乎都是在教她如何做一个完美的女人,她必须得遵循这世间所有的道德规范。然而今天,因为他的关系,她已经把那些禁锢她思想的东西破坏的七零八落。杨右的这一巴掌,却仿佛帮她彻底的脱下了那层无形的外衣,让她心中的愧疚得到了释放。
杨家一直都不是任人欺负的对象,关内侯也一定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就算是与楚家全面开战,他也毫不犹豫,因为楚大公子今天必须付出代价。
在关内侯的眼中,所谓的代价通常都意味着死亡。
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那这个人肯定比死这件事本身更可怕。死士指的通常就是这一类人,这种人通常也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既不要脸,也不怕死。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现在楚十三的身旁至少已经站了几十个这样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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