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王九月初十。
若敖子琰骑在马上,身后是威震诸侯列国战线傲人的四万楚军,手中握有各国诸侯特使赠送的宝剑,在离去前向他们宣告着若是北方再起战事,楚军还会回来!
然后接过祭祀的敬酒,举杯一饮而尽,掷杯于地,挥鞭大喝。
“全军归国!”
所有各路诸侯使节车队闻声欢呼,十里相送若敖子琰的黑色大氅翻飞,绝尘而去,仿佛在送着一尊杀神离去。
四万大军紧接着响起一阵雷霆阵动,他们肩头绣着代表楚国荣耀的金凤军章和三叉戟军章,全部一身青铜铠甲染血,宛若怒龙,卷起满地黄色风暴,终于离开了这片他们盘桓了将近三月之久的北方中原之地。
马蹄过处,一股鲜血味道的气息四处弥漫,马蹄之下还有来不及掩埋的森森白骨,被齐齐踏碎,细雨纷飞,气温骤降,北风呼号带走人世间最后一丝温度,准备进入寒冬。
任小儿听着这巨大的马蹄声随军哭泣,也唤不回最面的男人一丝目光停顿。
成贤儿心惊胆寒地看着此时发号施令的若敖子琰,连连拍着哭的气都接不上来的小儿,“不哭啊!庄儿!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可是孩子哪里懂这些。
只是歇斯底里地哭喊。
此次南归,若敖子琰已经先遣陈国境上的杨蔚为前锋,率三万若敖星夜疾驰,从陈国向宛城进发,然后遣孙侯留下,以铁卫军继续驻守北境,以防各国趁乱而起,同时督办粮草军饷,而他亲率叶相如、孙无义等一干将领,率四万大军和五万奴隶南归。
而孙侯向他保证一定确保宛城,申城等北地的安全与后方补给,为他的南归提供坚实的后方基础,只要让他看到一个无恙的芈凰;而弦高在暗处四处游走,向聚集在郑国的各国使节述说着他此行见识到的楚国强大,令他们心生畏惧。
二人一明一暗,不知不觉,令整个天下都为他的南归再次对楚国让步。
当隆隆的战马声,敲响楚国北境宛城的大门,若敖子琰大胜挥师南归的消息一时传开,军民鼓舞,楚国上下为之振奋。
可是国内各地,越椒反叛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开,各地反叛楚王的群蛮势力渐起,就连若敖氏的各个属国也因为令尹子般身死相继叛变,无疑让这本来就乱象丛生的楚国,更加乱上加乱。
这些贪婪之辈,所有痴心妄想的举动,在这一刻都令若敖子琰失去耐性,不再姑息,铁血震压。
于是一路四万大军踏着各地反叛叛军的尸体。
一身染血而归。
北方战事虽然初定,可是楚国之中,却无处不是暗流汹涌,风云诡谲。
转眼已是楚穆王九月中旬,天气日渐严寒,就在整个天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一场怎样惊天的楚晋内乱之时,那流淌在骨子里的帝王之血,正在某一处悄然崛醒。
九月十四,从最初的小雨到大雨,楚国终于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大雨,大雨持续了两天两夜,一道巨大的寒流迅速袭来,横扫而过整个荆蛮,温度迅速降至冰点,吐出一口气都能冷的让人受不了。
这场骤然降温让城中本就受伤的士兵平民病倒大半,甚至有人不治身亡,而与此同时,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叛军却数日间举步不前,似乎一直在静候着什么。
“我们还要等多久?”
若敖越椒立在行辕前面,等了三四天,等到大雨倾盆而至,将他的十万大军浇的狼狈不堪,也不见老司待说的出战时机,面色已然不郁。
老司徒冷眼看着不耐烦的若敖越椒,看着对面大雨中淹没的凤凰山,负手说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本司徒绝对会办到!”
望着天上的雨云再度聚拢,没有消散的迹象。
转身对身后的闾一问道,“让你准备的那些牛羊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闾一应道,只是不知道老司徒为何命他将城中所有生病的牛羊聚集起来,于是问道,“司徒大人,请颁布下一步指示!”
“你们曾说过太女他们手中有神兵利器,为了避免我军伤亡重大,我军一直无法靠近城池太近,所以老夫就想了一个对策来解决里面的人。如果他们困守不出,刚好死在里面;如果他们出来,令尹的十万大军就有了用武之地。”
想要最快时间研制出能和弩箭媲美的重型武器已然是不可能,那只有出奇招,逼他们出城。
老司徒遥望面前的军事大营开口道,“而且如今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大人!”
“令尹难道没看出来?”
“大雨一直在下,里面的伤员肯定很多重伤或者感染,再加之此地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各种腐烂的尸体一旦污染了水源,可是会催发一些可怕的事情的。”
“好,一切就依司徒之计执行!此战之后,这大楚之内,除了本令尹,当属司徒为第二人。”
若敖越椒立在战车上望着对面城门紧闭的凤凰大营,对身旁代他发布一条条军令的老司徒幽幽开口道。
“令尹当知道,老夫要的不是这个!”
一身缟素,白带缠发的老司徒捏紧拳头地看着他,死死说道,他要的是越椒他们所有人的命!
“本令尹当然知道!”
若敖越椒立在战车上俯视着他,冷笑,“可是一个儿子死了,以后还可以再有,老司徒如果就此抱着必死之心,就什么都没有!”
“那如果令尹的父亲死了,也能再有吗?”
若敖越椒闻言按剑,眉峰一冷,回头目光如剑森然地射向他道,“不要想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否则你只会死的比他们更快!”
“老夫知道!”
“所以令尹大人还是有空先好好想想怎么攻打凤凰山吧,老夫的生死就不由令尹操心了!”
抛下这句话,老司徒当即冷着脸,命人驱动战车命人调头巡营而去。
这次立在二人身后,眼见二人再度不欢而散的李老却没有因此生起一丝侥幸,而是暗暗生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当二人退出大帐,赵侯避开士兵的监视担忧道,“李老,我总觉得依老司徒之言,他会行什么极端之事!”
“嗯”
“我也担心。”
目光在那一车生病的牛羊身上划过,眼见他们全部被装上投石车,李老不懂军阵排列,赵侯虽然久经沙场,可是也没有见过这样匪夷所思的所以二人不知道老司徒究竟做什么。
难道要向城里投放食物?
他会有这么好?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