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听云眼中露出绝望,没有一丝光芒,就这样看了昌琮珀半息之后,用尽全力把他的手打开,往昌明煦的方向扑去。
他居然为了柳从梦的孩子,放弃了她的孩子,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
她以为他总会顾念一点父子之情,没想到,到头来,不仅是她,连同她的孩子也被放弃了。
昌琮珀感觉到手中一空,心中一凉,第一次露出慌乱的表情,偏头喊道:“听云!”
此时他的身子已经到了昌襄煦的身边,危情一触即发,容不得半分思考,眼看着剑气即将落下,他在最后关头把昌襄煦给扔出了剑气范围,便又飞身往席听云的身边而去。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随着两声惊叫,柳从梦和席听云身上背上都被剑气穿过,嘴里大口大口地涌出鲜血来。
昌琮珀眼睛赤红,凄厉的声音从他嘴中发出,划破天际,惊起一片飞鸿。
“听云!!”
席听云此刻伏在昌明煦的身上,背部被好几道剑气穿刺而过,不仅嘴中喷涌着鲜血,连眼中都划过一丝血泪。
昌明煦完全被这一幕震到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半晌之后,他才伸出手去,扶住席听云的肩膀,沙哑的嗓子发出微弱的声音:“娘?”
寂静一息之后,蓦地,像是火山喷发一般,他的眼睛迸发出泪水,嘶吼的声音破喉而出:“娘!娘!”
此时,昌琮珀也到了席听云的身旁,他眼睛布满血丝,伸出手臂一把搂住席听云,让她躺在他的怀中,抚摸着她惨白的脸庞呢喃着说道:“听云,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挣脱开来……”
一滴血泪从席听云的眼角滑过,她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恨意。
“你为什么要放弃我的煦儿,昌琮珀,我恨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席听云的声音很是虚弱。
昌琮珀眼中的水雾终于凝成眼泪,啪嗒啪嗒滴下来,他抱着席听云的双手都在发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襄儿现在不能死,他是煦儿的药,不能死……”
席听云的眼睛已经渐渐没有焦距,手也在无力地下垂,她只看到昌琮珀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的脑海里只有他的无情,他的狠毒。
可惜,她等不到她想要的那一天了。
愿永生永世,再也不见。
席听云闭上眼睛,露出一丝凄美笑容,凭着最后一丝意念,散掉她的仙身,她不愿意他的触碰,即便是在死后。
而昌琮珀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依旧抱着她在呢喃着:“我早已让问世剑认煦儿为主,剑气是不会伤他的……对了,我有还魂丹,听云,你会没事的,吃下去就没事的!”
一想到这,他哆嗦着手慌忙往储物袋中掏去,却在掏到一半之时,看见席听云的仙身化成星星点点,往上空散去。
“听云!”昌琮珀慌忙上前抱住她,却扑了个空。
昌明煦见到逐渐消散的席听云,也想扑上去抓住她,可她就像那消逝的流沙,怎么握都握不住。
“娘!娘,你别走!你怎么忍心扔下煦儿一人!”昌明煦望着那消散的星光,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昌琮珀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席听云在他眼前消失,却无能为力。
她最终,什么都不肯留给他。
他,终于失去了她。
“呵。”突兀的一下,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昌琮珀的身子缓缓匍匐在地,良久没有动静。
他终于体会到了心死的感觉。
他对她犯下的错,她要他用一辈子的孤寂来偿还。
就在时间仿佛静止的时候,昌明煦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也正在此时,潜伏在欧阳府的人匆匆忙忙赶来通风报信,却见到了这样的情景。
“少宗主!”
看着柳从梦满身血躺在地上,他还以为昌明煦和她两败俱伤了。
听到这一声喊声,昌琮珀才抬起头来,眼睛已经通红,他看着晕倒的昌明煦对长廊中瑟瑟发抖的侍从说道:“把少宗主抬回去休息。”
听到他的命令,那群侍从才颤颤巍巍地窜了出来,把昌明煦带到房间之中。
就在昌明煦被抬走之后,被扔出去的昌襄煦迈着他的小短腿跑了进来。
他看着地上血流如注已无声息的柳从梦,惊慌地大喊道:“娘!”
昌琮珀瞥了他一眼,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对外面的人吩咐道:“把二公子带回去,好好看守。”
此话之意,便是要将他禁足了。
昌襄煦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昌琮珀,眼泪汪汪地喊道:“爹,娘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带我走!我要呆在娘的身边!”
已经走到他身旁的侍从犹豫了,全看向昌琮珀。
昌琮珀此时心痛得狠,见他们还没有行动,不禁大吼道:“带回去!听不见吗!”
这一声怒吼杀气十足,听到命令的人浑身一抖,三步并两步地把昌襄煦拖离了此地。
昌襄煦离开之后,他看都没有看柳从梦的尸体一眼,直接往院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把这女人的仙身扔出昌府,这边也处理干净。”
在他说话之际,问世剑嗖的一下收入了他的袖中。
旁边的侍从不敢多话,只听从他的吩咐,迅速去院中处理柳从梦的尸体。
昌琮珀迅速往昌府禁地走去,现在,该去见见他了。
那人是发生这一切的源头,他恨,恨这一切为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此刻,席听云已死,他的心也已死。
可他却还是得活下去,只为了解了昌明煦身上的丹毒,让他们的儿子好好活下去。
早在他用速成之法炼丹之时,他就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不觉已经被丹毒反噬,若没有解药,定活不过三千岁。
可他没想到,这种丹毒居然还会遗传给他的儿子,让昌明煦身上也带着丹毒。
在昌明煦二十五岁之时,他便发现了这一情况。
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无助。
也是第一次,他想借酒消愁,一个人喝得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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