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海覆苍穹,
黑龙下落黄泉,
不见生者人踪,
死者冤魂聚成凶,
末法世外之地,
还有仙者临尘。
姜五公子被黑龙不知送到了哪里,周围的情形大都是相同的,生长在龙骸上的小树或是菌子,慢慢吐出一颗颗光粒,这些光粒再飘向上方,汇聚成了一条光的河流。
姜五公子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的后方忽然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一匹赤红色的马匹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这匹马的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先他一步而来的扎西和青瑶。看他们和平相处的样子,应该是已经熟悉了,已经能够相伴而行。
姜五公子眯着眼看他们慢慢走来,出声笑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竟会在此地遇见二位,真是幸会,幸会。
青瑶早已料到了会在这里遇见姜五公子,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碰上,倒是扎西面露惊讶之色,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姜五公子。
青瑶淡淡道:怎么只有公子一人,其他人呢?
姜五公子笑道:一时迷了路走散了,若不然也不会遇上你们了。
扎西虽然惊讶在这里遇上姜五公子,心中倒也坦然,他道:非是瞒着公子,只因我要去的地方乃是绝密之地,这才不告而别,还望海涵。
姜五公子摆摆手道:无妨,只是不知你要去往何处,我看令夫人就快要生产了,何不在其身旁陪护?
扎西叹息一声,将事情的经过始末叙说了一遍,叹道:我已嘱咐药师的童子,让药师回来边去看夫人,我来这里寻家传草药,或能救命。
姜五公子不再多问,便道:我是在家中翻看典籍记载,偶然发现了一副地图,竟是传说中西王母神庙的路观图,好奇心的驱使下便来到了这里,与仆从走散了,现在也不知道是到了哪里。
青瑶心知姜五公子是在试探扎西的口风,她截过话头道:公子既有路观图,还要问我们么?
姜五公子叹道:路观图在独眼四的身上,我也没将其记下,故也不知。
扎西笑道:这个好办,公子跟我来便是,但有一言,公子可以跟在我身边观赏西王母神庙,万万不可深入,恐有不测发生。
姜五公子抱拳道:如此就多谢了,我也不是多事之人,来此只为开开眼界,增长些见识。
青瑶见无法阻止姜五公子,只好接受现实,她虽然在金顶天宫与姜五公子有所约定,姜五公子助她夺取身体的控制权,而她则要帮助姜五公子杀死姜祖。原本她就想摆脱姜五公子独自前往西王母神庙的,便一直推说不记得路途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直到扎西的出现才让她走了机会逃走,没想到天意弄人,又在这里遇上了姜五公子。
这个深渊在上面看来不过百来丈的宽度,越是往下便越是宽敞,到了底部好像已经自成一个世界了。各种龙骸形成的怪石林立在深渊中,小的不过拳头大小,大的比之小山还余几分。因此这里分有许多的岔路,稍不留神便会走错,姜五公子小心跟在他们的身后,走在最前面那头的赤色骏马,身上竟是开始发出赤红的火光,如同黑暗中的火焰在炽烈的燃烧着,姜五公子眯着眼睛看去,赤马的身上开始出现了鳞片,甚至在它的头顶上出现了鹿角,这是传说中的--龙马。
扎西一行三人跟在龙马的身后逐渐摆脱了光辉璀璨的光河,来到了岩层之地,那些发光的植物菌子还零星的生长在周围,散发着冷冷的光芒。
一股股清冷的风从前面吹来,带着海的腥咸味道,隐隐的可以听见前方有海浪的声音传来。
他们所要去的地方真的是传说中的西海吗?
据天地异志《二十四》记载,久远岁月之前,在西牛贺洲地界曾有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在大海中有很多座的仙山,其中一座名唤昆仑,就是上古神人西王母的居所。后来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仙山成为了雄伟的山脉,并辐射到神州大地,西王母也成为了传说,不过在原先的那片地域中却出现了西王母古国。
难不成传说是真的么。
越是往前周围越是狭小,山壁上出现了水汽,甚至有水滴落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姜五公子摸了摸山壁,又放入口中尝了尝,苦涩带着咸味,这真的是海水的味道。
前方出现了一抹亮光,这时候他们所走的通道仅容一人独行了,倒是龙马却仍然能够悠闲的走在前面,周围狭小的空间好似一点都未影响到它。亮光越来越近,海风的湿气咸腥味也越来越重,青瑶的心也越跳越快,她好像听到了一种呼唤的声音,有声音在呼唤着她。
出口的地方是一处平台,而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无垠的广漠,昏暗的空间中是无垠的沙漠,看不到这片沙漠的尽头是在哪里,这里就是西海吗?
姜五公子用力嗅了嗅,还是能闻到一股属于海洋的咸腥味,可四处望去根本看不到有水的存在。一滴冰冷的海水低落在了他的脸上,姜五公子抬头望去,只见在不知道多高远的上方,在那里有波澜壮阔的海洋,冷风正是从那里吹来的,海水呈现出黑色,像极了无界黑海的海水,只是不知这两种海水是否同源相连。
姜五公子叹道:世间竟还有如此奇绝神妙之地,真不知那片海又是哪里。
扎西和青瑶同样抬头,扎西道:那是倒悬空海,传闻凡是死后不得入轮回的生灵,都被流放在那片海中。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地方,墨九同样站在一处出口的平台上,他看着上方的黑色海洋,心中不知为何竟是想到了无界黑海。他转而问黑色敖犬道:混沌,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会不会是与无界黑海相连。
黑色敖犬汪汪叫了几声,姜五不得其意,只得无奈的笑了笑,蹲下身子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身体不禁莞尔笑道:是你带我来的啊,怎么你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上面那片海又是什么地方。
而在他们所在石台的正前方,无垠的广漠之中,不知道是多远的地界,有一株顶天立地的大树,树上没有叶片,光秃秃的伫立在天地之间。上面连着那片黑色的海洋,甚至可以看到有海水形成悬泉瀑布垂落下来,如同一条矫健的黑龙正从上方的黑海向着那株大树游去。
墨九看着远处的那株巨树,心中想到了天府之地下九幽地界的那株苍梧神木,在那上面有一座天帝行宫,不知道在这里的巨树上又会有什么呢?会不会传说中的西王母神庙就在那里,但是无界黑海边的那株苍梧神木是被摧毁过的,而眼前的那株巨木虽不见其叶片,却是完好无损的矗立在那里。
石台的旁边就是下去的地方,这里距离地面不过十数丈的距离,因此他们很快便到了地面上,一粒粒黄色的细沙踩在脚底,有一股灼热的感觉从脚底传来。这里已经是地底深处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灼热感呢,难不成在这广漠之下是有一座火山存在吗?
墨九不去想这些,他爬上玄蛇的背部,玄蛇跟在黑色獒犬的身后向着那株巨树出发。转世的混沌在他离开黑龙巨巢之后,便一直感觉到一股召唤在指引着它,于是他便一直跟着它来到了这里。有时候墨九会想,为什么会有这种召唤的声音指引他们,会不会这已经在很久之前有某个伟大的存在已经布计好了一切,就等他们来到这里。
但这种东西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有大风吹来,刮起了漫天的黄沙,墨九和玄蛇躲在一处避风的地方。外面是呼呼的风响,如同鬼啸的声音,好在有这一处可以避风的地方。
黑色敖犬窝在墨九的身边,而玄蛇则是埋在了黄沙之下,墨九看着黑水玄蛇,感觉它好像是变小了不少,不再是那么的庞大,不过它那受伤的独角倒是恢复了,墨九道:玄蛇,你是不是变小了不少?
黑水玄蛇从黄沙中露出头颅,它看着墨九,很难想象蛇类的竖瞳中会出现这般的清澈,如同不谙世事的赤子。玄蛇斯斯吐了吐舌头,它好像并没有发觉自己变小,不过饶是它变小了,墨九在它的面前也不过是跟它的眼瞳那么大。
周围的风沙越加的大了,黑色的敖犬紧紧的贴在墨九的身边,墨九也紧紧的抱着怀中的蚕茧。他感受到了蚕茧中强而有力的心跳,是他开始复苏了吗,沉寂许久的地王转世之身,终于开始苏醒了。
当风暴平息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了,墨九再次做了一个梦,梦境是在一处战场上,狼烟四起,到处是尸体残骸,大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鲜血汇聚成河流,在地上流淌着。一直出现在他梦境中的那名女子,身上的白衣已经染上了血污,她赤着双脚走在这片战场上,脸上布满了泪水。
女子的口中喃喃自语: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为什么你们要毁坏这片大地,为什么你们要互相残杀对方。
说到这里,少女已经蹲在地上哭泣了起来,她抱着头,肩膀不断地耸动。
这时天上黑云滚滚,雷霆炸响,出来了一道浑厚宏大的声音:天帝自刎,三眼全灭,天目损伤惨重,王尊你在哪里?
乌云消散,雷霆渐落,墨九也突然醒了过来,周围的风沙已经停止了,他半个身子都被埋在了黄沙之中。墨九挣脱出黄沙,又将那只黑色獒犬扒了出来,周围的黄沙在他扒动之下纷纷滑落,露出了一个约有十来丈的残缺石像,这个石像半边身子已经破损了,手中持着的战矛也已经折断。
看这座石像的样子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或许打有这片广漠的时候,这个石像就存在了。只是不知道这座石像为何而存在,难不成是西王母的殉葬品吗,除此之外墨九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唤出玄蛇,墨九带着黑色獒犬继续上路,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几次的风暴,以及越来越多的残缺石像,有的埋在沙土里面,有的却是已经一**露在外面了。越是接近那株巨木,石像出现的就越多,不过这些石像都残缺的厉害,很难见到有完整的石像了。
同时在黄沙之上有粗大的根系裸露出来,这些根系最小的也跟玄蛇那么大,一些十分粗大的,就算是玄蛇在它的面前也显得十分的渺小。由此可见他们所要去的地方,那株巨木将会是何等的巨大,还未靠近巨木的跟前,已经感觉到那股如同泰山一样矗立眼前的气势。
还有一些自天际落下的黑色水流,有的形成一处小水汪,大的已经跟湖泊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更大的形成了一望无际的浩淼湖水。只是这些水池湖泊都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气息,没有一点水流的生动,因此墨九每每遇到这些水池湖泊都是绕道而行,并未横渡其中。
黑水中有烟雾飘出,袅袅直上向着那片倒过来的黑色海洋飘去,这些烟雾中隐隐的有些人脸形成,哭喊鬼啸之声一阵一阵传来。玄蛇这时突然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向四周,他们已经很接近巨木了,周围裸露出来的树根形成高低不一的大小山峰,黑水湖泊零星的散落在这些山峰之间,有的悬挂在山峰上,成为一挂瀑布,还有的巨大石像。
并未有什么异变发生,周围除了水流落下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平静。
墨九道:玄蛇,发生了什么?
黑水玄蛇低吼了一声,眼前却已经失去了黑色敖犬的踪影,原本它一直跟在黑色敖犬的身后,现在已经看不见黑色敖犬了。
而一直跑在前面的黑色敖犬也停下了脚步,它看了看身后已经不见玄蛇的身影,它嗅了嗅地面,顿时感到一股莫名危机浮现。周围黑水中爬出了一名名身材矮小的生灵,他们全身漆黑,长着一张凶恶的嘴脸,牙齿外突,手中拿着三叉戟,耀武扬威的向着黑色敖犬走来。
黑色敖犬同样露出了凶恶之相,龇牙咧嘴摆出了一副进攻的姿态,只是周围的怪物越聚越多,渐渐地已经形成了合围的趋势。
黑色敖犬纵然为上古神兽混沌转世,但是此刻的它还未觉醒体内神通,面对如此多的怪物心中也不免生出了退意。但是这些黑色怪物已经将它团团围住,并且还有更多的怪物从黑水中爬出,黑色敖犬的心中生出了一丝绝望,**凡胎的它如何能是这么多怪物的敌手。
就在这时天际忽闻雷霆炸响,一道雷霆霹雳落了下来,劈在那些怪物的身上,原地顿时冒出一阵黑烟,黑烟中传来了鬼哭之声。
黑水玄蛇的身影出现在了黑色敖犬的眼中,它的心中顿时安泰了许多,周围的那些怪物也被玄蛇吸引了过去,但是面对玄蛇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只有被碾压的份,纵使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但玄蛇雷霆之威,无可匹敌,无可抵挡。
黑色怪物面对无法抵挡的敌人纷纷向着黑水中跑去,他们不过是黑水中冤魂厉鬼积聚而成的,受地火锻炼百载岁月才有了形体,自然不会想再度回到冤魂的无形之体。
不一会,那些黑色的怪物已经退回了黑水之中,不过玄蛇的心中依然有一丝忌惮,但是这些怪物根本不是它的敌手,那么它所忌惮的又会是什么呢?
墨九跳下玄蛇的身躯,黑色敖犬跑到了他的身旁,墨九蹲了下去摸了摸它道:你没事吧。
黑色敖犬舔了舔墨九的手,汪汪叫了两声,墨九笑了笑道:走慢一点,又不急于这一时。
越是接近通天巨木,墨九的心中越是虔诚敬畏,他的眉心第三眼自行裂开,黑白分明的光波流转,在冥冥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不朽的意志精神站在这片天地之间。
风沙再次吹起,初时很小还能够行走,墨九抱着蚕茧行走在风沙之中,黑色的敖犬跟在他的身边,黑水玄蛇默默跟在墨九的身后。
在漫天的风沙中,一座九层祭坛出现在了墨九的视线之中,这座祭坛规模宏大,高逾千丈,原先墨九以为这不过是一条很大的树根,没想到却会是一座祭坛,山一样的祭坛。
祭坛上长满了青葱的树藤,苔藓,在祭坛的周围也出现了低矮的灌木,偶有一些高大的树木,鲜花绽放在树上,草地青翠欲滴,一些灵动小巧的动物出没在树林中,甚至传来了鸟叫的声音。
当墨九踏进祭坛的范围时,周围风沙瞬间消失不见了,耳边出来了鸟叫的声音,以及淙淙的流水声,墨九寻声望去。只见一天白色匹练从巨树中流出,落在了祭坛之上,形成一条白色蛟龙,汇聚在地上成为了一方小湖。
当,当,当……
一阵阵悠远厚重的撞钟声传来,洗涤尽心中的尘埃,一个身影从祭坛上走了出来,满身的仙道神韵,出世的不凡气息,这是传闻中的仙者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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