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承孝的事情,宋宁一天心情都不安。
白天也没什么生意,一直到下午临近黄昏时,才有顾客来找他写信,写完信时候差不多,他赶紧回府去,本以为能见到宋承孝再劝劝这老爹别去赴宴,结果到天黑宋承孝也没回来。
“……爹白天没回家啊,听娘说,爹这几天都在忙着找学生开学塾,哥,你一天给我留一文钱呗?”
宋涵秀趁着宋宁问话的时候,大眼睛巴巴望着他,好像是有所哀求。
现在宋宁在家里的地位不一样了,宋宁在外赚钱,只是才刚起步,每天就能带回几文钱来,让宋涵秀对宋宁多了几分期冀。
宋宁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去问娘吧。”
宋涵秀又吐了吐舌头,往柴房那边去,兄妹二人能聊到一起的时候近乎没有,两个人的想法明显有所差异。
一直到很晚,宋承孝才回来,宋宁也没睡,但听院门被敲响,随即正屋那边有了微弱的桐油灯光亮,随即宋林氏出了院子,在确定门口是自己的丈夫之后,宋林氏这才打开门。
“相公为何如此晚才回?”宋林氏对于丈夫的晚归有些疑惑,平时就算宋承孝会出去喝酒不务正业,但也极少有这么晚回来的。
宋承孝似乎是喝多了,嘴上说话也不清楚,夫妻二人进了正屋那边,宋宁从窗口看过去,但见宋林氏在那边忙活打水帮丈夫洗脸,又要煮茶醒酒,而宋承孝则未再到过院子。
宋宁心想:“看样子,他到何家的文会上倒也没出什么大事,不过喝这么多酒可不太正常,何公子会让一个陌生的客人在文会上饮酒?也不知道这老父亲的酒品如何。”
宋宁并未见过宋承孝喝酒后的姿态,也不知宋承孝喝醉之后的状态如何,宋宁只能寄希望于在当日的文会上,宋承孝没去惹事。
……
……
第二天一清早,宋宁起来很早,他就是想趁着宋承孝出门之前问问他这个老爹在文会上发生了什么。
但宋承孝起来之后,连脸都没洗,只是冷冷瞪了守在院子里的宋宁一眼,便跨步要出门。
“父亲。”宋宁想过去说话,此时宋承孝又侧过头来打量着宋宁。
宋承孝的目光有些不善,看样子似乎是对儿子有意见,宋承孝道:“有事?”
宋宁看这架势,便知道少说为宜,他摇摇头,宋承孝把门闩打开出门去。
随即宋林氏也从房间里出来,跟宋承孝才刚起不同,宋林氏已经起来有将近一个时辰,老早便把家里的鸡都喂了,还做了一段时间的刺绣,又把早饭给做好。
“娘,爹昨夜回来之后,可有何不寻常的地方?”宋宁没从宋承孝那里得到昨夜文会的情况,只能旁敲侧击去问宋林氏。
宋林氏道:“你爹昨夜回来便蒙头睡着,早晨也未来得及问他什么,他昨夜去了何处?”
宋宁看自己的母亲也不知情况,便也不再多问。
一直到吃过早饭之后,宋宁才往宋承孝开办私塾的小院方向去,因为租期马上就要到,宋宁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把自己做写信买卖的工具放在这里,他也要琢磨另外找个地方放。
“回头最好找个隔家近的地方给人写信,这样中午还能回家吃饭,但就怕换了地方没人知道啊。”
宋宁也没多想,抬着自己的桌椅到了街角的位置,才刚摆摊不多时间,尚且还未开张正在读书中,何公子便带着几名随从过来。
“何公子……”宋宁见到何公子,当即站起身来,他看着何公子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愧疚,毕竟自己昨日没去,而让宋承孝代劳,而现在何公子翌日早晨便来找他,说明还是很重视他的。
宋宁也怕何公子是来找他麻烦的。
何公子脸上一笑,看上去倒也自然,何公子一摆手道:“何必见外呢,坐下来说话便是。”
宋宁面色更加尴尬,坐下来时都不好意思抬头去看这位何公子。
不过何公子倒也没多见外,他直接坐在桌子另一边,道:“未想到,宋老官是你的父亲……”
“嗯?”宋宁大概知道,“宋老官”这名头是宋承孝的外号,不但街坊这么称呼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用这个来代称宋承孝,毕竟宋承孝也没什么功名在身,旁人也不可能称呼他为“先生”或者“老爷”,这称呼也不算是贬义。
何公子道:“早知道的话,应该给你们两份请柬才好,说起来也是在下未曾详细打探,以至于出了一些偏差。”
宋宁这才抬起头,用热切的目光望着何公子道:“何公子,那家父昨日……是否有不妥?”
宋宁也不知该怎么问,宋承孝再怎么说也是他父亲,做儿子的在外人面前总该要为父亲保留颜面。
何公子哈哈一笑道:“本就是学问上的交流,宋老官也是读书人,总归还是有学识底蕴的,怎会不妥?”
虽然何公子没直说,但宋宁多少还是能听出一些苗头来,他心想:“这何公子上来便说出了一些偏差,想必是老爹惹了麻烦。这位何公子也算是给面子,未在我面前直说罢。”
何公子把手伸进怀中,随即拿出两封红封,道:“昨日未曾想宋老官是宋公子的父亲,也就未做邀请,昨日的文会还是有诸多失礼之处,倒也并非是宋老官有唐突,所以宋公子你也别往心里去,是在下未做好准备,再是出席文会的人太热情了一些……”
“岂敢,在下未去,才引得麻烦。”宋宁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他还是赶紧起身拱手道歉。
何公子笑道:“宋公子何错之有?这不,为你们父子准备了两份请柬,昨日的文会未能尽兴,便在明日中午再举行一次文会,这次请你们父子二人一同出席,宋公子可千万别再爽约啊。”
宋宁心中不由苦笑。
自己的老爹已经惹了一次麻烦,这位何公子没怪罪也就罢,还上门来道歉,道歉之后再邀请他父子一起去赴宴,或许是想到晚上他这个少年不适合出门,连文会的时间都改在中午。
宋宁心想:“何公子不但有心,也是极有涵养的,这也是大家风度,这倒让我无地自容。”
“何公子……”宋宁本是想回绝。
何公子一摆手道:“昨天也是在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中途离席也是因家中有事,明日中午说什么都让在下做一次东主,宋公子也就不必再推脱,且那些好友在读过宋公子所填的《长相思》之后,也都心慕仰之。宋公子,那我们就明日正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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