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勤很难受,眉头蹙得很紧,躲在赵清河家宅院的后厨里不敢出来,生怕被吴江水遇见,那个二愣子,说不定就一招饿虎扑食将其搂过去谈人生,这场面,不敢想。
好在素儿机灵懂事,想来六人定是十几日的奔波,别说洗澡,就连脸都没有时间清洗一下,刚开始几日肯定难受的紧,再过了几日就习惯了,等十几天下来,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异样。
但是,人总是好面子的,不能因为长久不洗澡就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俊郎,当几大盆热水放在面前时,心中也不免小激动一下。
吴江水早已迫不及待,开始一场人生的洗礼,剩下五个伙计很快也加入进来,水换了一茬又一茬,从宅子外面都能看见整个后院冒起腾腾热气,甚至能够听见一群壮汉们爽郎的笑声,一股浓黑的水从水口排出,夹杂着浓浓的雄性气息,路过的人都侧头想要往门内看看,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这家大户请了十几个人来杀鸡哩,开水烫鸡毛的味道都传出来了,不知道杀了多少鸡。”
“哎,有钱的大户诶。”
一个时辰后,黑水才慢慢变淡,直到最后没有一点颜色。
壮汉出浴!
换上干净衣物走出来,老黑竟是从最黑变成了第二黑,纯黑变成了深褐色,细小的眼白变得没有那么明显了。
天知道经历了什么。
府中的下人开始清理六人战斗后的痕迹,青色的石板上已经沉淀起一层不明物质,等打扫干净,有下人端着一个大盆快步跑出府门,人回来了,盆永远的留在了外面。
王勤终于愿意和老黑近一步交谈了,结识了十几年的故友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坐在一块儿聊天。
六儿炒好一大桌子菜,赵清河同福顺、二毛已经从瓷行回来。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这是赵清河第一次在府里吃饭,也不摆身份,若是与大家分开吃,这样的饭吃着是没有灵魂的。
大家都还有些不习惯,悄声耳语。
“这个新来的老爷有些不一样。”
“这个老爷可年轻哩,那日来府里查案子时就感觉不一般。”
“咱怎么办?这碗可不能比老爷抬的高,吃的也不能比老爷多。”
“可老爷的碗是摆在桌子上的。”
“……”
每个人都是无所适从的样子,坐立不安,只有六儿几人还比较自然,与东家处了几日就不再那么拘谨。
午饭吃完,赵清河付了银两后,老黑就带着人再次上路,又是二百六十贯铜钱没了。
后天瓷行就正式开张了,没有预想的那么激动,经过那么久的忙活,开张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瓷行不在主街,少不了要一些宣传,恐怕要费一些大力气,好在府中人多,全都动员起来,一人一条街,两天跑完不是问题。
为了吸引人,赵清河想了不少法子,最后确定了一个,就是买瓷器送茶叶。
“老爷老爷,你这么弄不亏本才怪呢。”素儿走在赵清河身后,听说官府门口又贴了告示,决定去看看。
“哦?小丫头觉得会亏本?”赵清河有趣地笑了出来。
“对啊,你看你叫福顺他们去到处讲,买咱们的瓷器送茶叶,而且不管买多买少都送五两茶叶,一个小酒杯还不够这五两茶的钱呢。”素儿扳着指头算了算道。
“又不是所有人都只买一个小酒杯,而且我特意跟他们说,一定要跟所有人强调送茶叶只送前一百个人,后来的就没有了,总共算下来我们也才送出去五十斤茶而已,却有至少一百个人来买咱们的瓷器。”
“那不是只有一百个人来买我们的瓷器了?”素儿又眨眨眼狐疑地问道。
“来的人最终的目地都是为了买瓷器,而不是茶叶,送茶叶的目地就是为了让咱的买主觉得来我们这里买更划算,况且个噱头就够了,足够吸引人就行。”
赵清河相信,仅仅凭这么一点就会有不少人来。
素儿点点指头,低着头似懂非懂地应了一下。
“喔。”
赵清河笑笑,伸手往素儿脑门上轻轻地弹了一个脑瓜崩儿:“等后天你就知道了。”
当天下午,城中冒出来一群来历不明的人不停地人见到人就说:“济风瓷行后天开张,来买就送半斤茶叶,只限前一百个人,机会不要错过啊。”
如此两日,城中已有大部分人知晓,又有人开瓷行了。
“又有个人傻钱多的主才瓷行啦!还说什么买瓷器送茶叶?傻的哟。”
“这些年瓷行开一个亏一个,还有谁会碰这东西。”
“人家钱多的没地方花,你管他呢,听说贾家酒庄的大少爷都入了股,贾家两代人都是数一数二的精明,怎么会生了这么个傻儿子。”
“该不会两个大男人之间有什么奸情吧?爱情这事情说不准,脑子一热就好上了。”
“这么一想……还真恶心,我得去看看。”
“我家里也快没茶叶了,赶明儿去领他一份回来。”
准备开业的头一天是最忙碌的一天,人手不够,赵清河也亲自上阵,整日都忙里忙外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情况。
“老爷,你听说没,现在满大街都说咱琼州城出了个傻子呢!”素儿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
十月的天依旧炎热,赵清河顶着太阳,站在梯子上往瓷行四周挂灯笼,听见素儿在底下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素儿,你可别拿东家打趣了,东家可站在高处呢。”底下贴窗花的福顺笑道。
琼州诺大个城子,每天新鲜事不少,今天哪个乞丐突然暴富啦,明天哪个富豪又变成乞丐啦,今天哪个聪明绝顶的人撞树上傻了,明天哪个傻子突然开窍像从未来转世过来一样,什么都懂了,如此种种都不奇怪。
不打扰素儿的兴致,赵清河问道:“是哪个傻子引得素儿这么高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素儿嘿嘿一声道。
“福顺?”赵清河低头看了一眼,奇怪地道:“福顺怎么成傻子了,是不是又去抢街上老头的糖葫芦了?”
“哈哈哈,才不是,现在大家都在传,有个傻子做亏本生意,都嚷嚷着要来看呢。”
赵清河愕然,尴尬地笑笑。
“来吧,我这个傻子就在这儿,就怕他们明天不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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