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一旦有了软肋也就有了破绽。”
褚明翰看着茫茫的大海,目光逐渐飘向了远处,为了不让自己有破绽,所以他就连自己的内心从头到尾都包裹得死死的,饶是如此也依旧会缝隙。
掌玉看着莫笑笑跳进海里的时候,她眉头一皱,本想追过去,再对着海水补一枪的,可是刚刚那一声枪响,巨大的响声对大人都很震动,更别说此刻在掌玉的怀中,她还抱着一个孩子。
孩子被这样的响声一惊,顿时吓坏了,撇了撇嘴,然后在半晌之后反射弧才传达到位,他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掌玉被这孩子吓了一跳,几乎是在瞬间反应过来,她刚刚的枪声吓到宝宝了。
她连忙把枪放在窗台上,双手抱着孩子诓哄起来。
两只手紧紧的抱着,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对不起,我吓着你了。妈妈不好啊……”
话语一落,她自己都愣住了,自己怎么对着这个孩子自称为妈妈了?她心里骤然一乱,她用力摇了摇头,看着孩子自言自语起来。
“不对,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我不是你妈妈!”她说着把孩子放在地上,自己退开了几步,像是碰到鬼一样的缩在一角。
骤然一下失去了温暖怀抱,还有安全感包裹的宝宝,却也在怔愣之下,本能的哭得更加厉害起来,小小的手在半空中挥动着,像是要寻找妈妈的怀抱。双脚也在踢动着,却显得那么的无力。
掌玉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一时之间,她心里乱的不行,只能够在旁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听到枪声之后,褚明翰自然会安排人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形,来人一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孩子出什么事了,他匆匆忙忙的过去,刚抱起孩子,却对上旁边一双茫然的眸子。
“掌玉小姐。”独狼不由皱眉说道:“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独狼说着竟然看到枪就这么放在窗口上,他连忙不动声色的过去把钱拿过来。
掌玉的目光都在这个孩子身上,什么枪不枪的,她完全不在意。本来是她自己把孩子放在一旁的,可是现在看到人家抱着孩子了,她又不乐意了。
心里一股一股的担忧只往外冒,这样的姿势抱孩子,孩子会不舒服。
孩子怎么还在一直哭一直哭?
她无比的担忧和焦虑,却又始终不肯伸出手去,可是最终理智彻底的沦陷了。她阴沉着脸色,冲过去,一把从独狼手中抢过孩子里,抱在自己的怀中。
说来也奇了怪了,这个孩子落在她的怀中,情绪就逐渐的安稳下来,抽泣着嘬着手指头,眼泪花花的看着掌玉。
独狼眼中藏着笑意,“掌玉小姐,看来带孩子果真的女人的天性。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孩子还真的很喜欢你。”
“这是别人的孩子,又不是我的,他再喜欢我,又能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这几句话的。
“那又怎样?什么别人的孩子,他才多大一点啊,能记得什么事?我只听过一句俗语,有奶便是娘。”
掌玉看着独狼,似乎也陷入了沉思。她不再多说话,反而抱着孩子往楼下走。
“掌玉小姐,掌玉小姐。”独狼喊了她几声,掌玉好像没听到一样。
独狼无奈摇了摇头上楼去给褚明翰汇报下面的情况了。
褚明翰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个孩子对莫笑笑来说是软肋,对掌玉而言也是一个软肋。”他眼神闪过算计,“就把孩子留给她照顾,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对了,少爷。我们偏离了航线,可是我听到在我们上船出发之前,掌玉小姐打过一个电话,只不过属下没听清楚她给谁打的电话。”
褚明翰一面接过独狼递过来的水,他喝了一口,水带着一丝大海的咸味,他眉头微微皱了,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又喝了一小口,“还能给谁打电话,除了骆子昂,你认为她还有什么能耐。”
独狼道:“是。”他看着褚明翰刚刚喝水时皱起的眉头,他连忙道:“我们的蓄水箱那里在上岛的时候,被暗礁碰到一个洞,淡水损耗了不少不说,过滤器的作用也没能够正常发挥作用,属下已经安排人去修理了,同时属下自作主张的让掌玉小姐的人先上岛去寻找淡水了。”
“这个安排合理。”
在这种情形下,掌玉的人手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骆子昂的人手,他们要是去安排他们做其他事,他们也不放心。
上岛之后,寻找淡水,这是再合理不过的要求了,他们也得寻水给掌玉用,而且莫笑笑在岛上,要是有什么问题,也不会伤到自己这边的人。所以褚明翰才会这么说。
独狼是一直跟着他的心腹,也是如今他唯一能够相信的人。
褚明翰谁都不会信任,他相信的只是手中的毒。
独狼点点头,“少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了,我这就下去看他们维修的情况进展如何?”
“去吧。”
褚明翰挥手让人全都下去之后,他这才把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他翻过来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头,他心里想着要弯曲手指,然而他发现自己的手指能够弯曲,可是时间却要比他脑海命令下达之后有些延迟。
这不是个好的迹象。
他强迫自己加快速度,在经过反复的好几次的练习,他的确能够勉强做到操控自如了,可是他已经是大汗满头了。
那种虚脱感几乎要抽空他身体所有的力量。
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太乐观了。
褚明翰撮唇为哨,不一会,黑腹蛇沿着墙角滑落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褚明翰的手臂边上,他从上衣口袋拿出一瓶红色的试管,他把盖子拧开,把那瓶红色的液体倒入喉中,红色的液体像是燃烧的火线一路沿着他的喉咙灼伤下去,那种感觉简直让人如坐针毡。
他却强行忍着,再忍耐的极限之前,他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小黑……”
他把手指递给黑腹蛇,黑腹蛇抬起头,很有灵性的看着他,片刻之下,它毫不含糊的对准他的食指咬了下去,在咬破褚明翰肌肤的瞬间,同时把黑腹蛇体内的毒也注入他的身体之中。
褚明翰体内产生了难以抑制的疼痛,他只是咬牙坚持着,不发出惊呼声,可是终是有细微的声音从他齿缝里溢出。
褚明翰绝望的靠在沙发上,他沉重的落在椅背,他看着天花板,脑海中闪过断断续续的片段来。
曾经,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他选择了报仇这条路,就算很艰难,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他没有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当上蓝魅组织话事人的位置的。
当年,为了接近当年蓝魅组织的掌事者,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代价。包括他的身体,当然也包括他的尊严。
他还记得那个老男人趴在他身体上的感觉,也还记得那个老男人浑浊却又猥琐的眼神,他更加记得,那个老男人粗糙的手强行撕入他身体的瞬间。
这些都是噩梦,他强行让自己忘记,不要去想起,可是现在,这些记忆像是一群饿狼,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霸占着他的回忆,咬死了不松口。
褚明翰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到了最后,他得到了黑腹蛇的帮助,他站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体上,他用脚一下一下的狠狠踩在他的身体,然后用拳头一拳又一拳狠狠的砸下去,直到血肉模糊。
如同他当初当着莫笑笑他们的面,杀了背叛他的安琥一样。
他要他用血来偿还,用血来弥补!
褚明翰骤然一下睁开双眼,此时的他浑身是汗,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般,他双手捂着脸,那种疲惫感是从骨髓里溢出的。
他揉了揉脸,“褚明峰,你欠我的,你必须要还!”他看着自己现在的身体,笑意越发的阴冷。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没关系,我会给你机会的。”
褚明翰召唤了独狼过来,“我之前安排你的事,你办妥没有?”
“回少爷,邵阳他们一早就过了,算算时间,应该早就办妥了,不过现在没有讯号,很难联系上。”
“一定要确认无误的才好。”
“少爷放心,邵阳也是您一手栽培出来的,不会出岔子的。”
褚明翰冷笑一声,“安琥不也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
独狼脸色闪过一丝难看,安琥的事情他也没有料到,否则也不会让自己有一半手下折损在京都,要不是少爷另有准备,同时还利用了掌玉的势力,他们定然得经过一番苦战了。
说来,这也是他的疏忽。
“少爷,属下保证这次一定不会有事。”
褚明翰看着他,眉眼深处隐藏的杀意转瞬即逝,他站起身来,看着盘踞在沙发上的黑腹蛇,他伸手抚摸上黑腹蛇的额头,轻轻的点了点,“有时候人还不如畜生来的忠诚,人会因为其他事情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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