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在外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可是那股清晰的恐惧和紧张她心底里却是明白的。
时间应该倒退到一个小时之前。
当夏青青刚刚抵达疗养院找到程德福的房间进了门以后,小护士便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她正在分配每一位老人所要吃的药,所以想也没想就接起了电话。
“珊珊,珊珊”
小护士当下就变了脸色,因为听到了听筒里传来母亲惊恐的呼叫声。
“妈”她举着电话的手开始颤抖,并且本能的抬起头扫视着自己周围。
一直到确定四周没有别人之后,这才用手捂着手机,同时压低了嗓音说道:“妈,你在哪里,生什么事了?”
小护士是去年从卫校毕业的,她性格内向,不喜欢同人接触,为了让女儿有个安稳的工作而又不会牵扯到人际交往的问题,即便是家庭环境不好,她的父母仍然想办法凑了一笔钱拖了关系把她安插到这家疗养院里工作。
大家都觉得疗养院不比大医院,人少又不复杂。
但事实却是只要有人的地方,无论多少,总会牵扯到是非。
小护士听怕了那些说她是“关系户”的闲言闲语,也正因为这是事实让她无力反驳,所以性格也就更加的内向寡言。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单凭那个年轻而又没什么社会阅历的脑袋,不管怎么思考,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认倒霉。
“你到底怎么样才放过我妈妈?”小护士感觉到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人接电话,那股深沉的气息即便是见不到面也能让她感觉到莫名的压抑。
“我们家没钱的”她弱弱的补充了一句,因为这份工作,父母身上还背着不少的债,若是绑架勒索,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电话那头的人却被这句话给逗笑了,低沉嘶哑的笑声透过听筒钻进了小护士耳中,受不住惊吓的她当即就红了眼眶。
“钱,我不要,”对方突然止住了笑,经过处理的声音模糊不清,让人无法分辨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帮我做件事,事成之后,我放了你家人。”
“你你说”小护士哆哆嗦嗦的应着,只要能救父母,只要不勒索她一大笔钱,不管什么她都会答应,至少当下心里是这么想的。
“一零三号房的那个老头,他话太多了,我要他永远闭嘴。”对方的语调透着阴冷和无情,仿佛人的生命在他看来不过蝼蚁般卑微。
“你你说什么?”小护士惊恐的瞪大了眼。
“永远闭嘴“
不就是让她去杀人?
“不,不行,我你意思是,让我,要我去杀杀了程老先生?”小护士害怕的语无伦次,她本就胆在听到这样的要求之后简直吓得要哭出来了。
“不肯?那行,准备好棺材坟地替你父母收尸吧,”那人冷笑一声道,“记住,是两份!”
“不不要”小护士惊慌失措的叫出了声,在觉察到周围依然保持安静之后,暗暗的松了口气。
她不能让别人现,不能!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我没那么多耐心等你,”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会看中这个小护士,应该也是经过一番思考和调查,“我数三下,你父母是死是活,都全看你了”
“三!”
“二!”
还不等“一”字出声,小护士张皇失措的回答道:“我答应我答应”
她绝望的闭上眼,同时泪如雨下,仿佛看到了自己杀了人之后被逮捕的情景,可是为了爸爸妈妈
“我答应”她浓重的哭腔透过电话钻进那人的耳中,他满意的勾起了唇。
“我我该怎么做”小护士颤抖着双唇,平日里警匪片上血淋淋的画面她都不敢看,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杀人犯。
“把一零三号房的药给换了,”那人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在西药柜第三排第二行,有一个白色的药瓶,下面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送药应该是你平日里做惯了的工作。”
按照指示,小护士找到了那个药瓶,她哆嗦着握着手里,不一会儿掌心渗出了丝丝冷汗。
“我告诉你,别想耍花样,五点之前如果那个老头还活着的话,死的就是你父母!”那人恶狠狠的说道,“一条命换两条命,很划算!”
寂静的药房内,小护士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双眼茫然,大脑里乱糟糟的,似乎还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等小护士做出回应,对方在说完话之后立刻就挂上了电话。
耳边“嘟嘟”的忙音声传来,小护士握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到了身体一侧,在怔愣了好久之后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机,眉心深深的拧起。
刚才,那人挂电话之前,是不是喊了一句“徐先生”?
程德福知道自己有高血压和糖尿病,所以每天都会定时吃药。
当小护士推着车走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太意外。
只是眼光略过小护士双手的时候,微微停滞了一下。
这家疗养院是以服务贴心仔细而闻名,不管什么时候做什么工作,护士和护工都需要戴上医用手套。
配药的这名小护士显然程德福是认识的,可她今天送药过来,却意外的没戴上手套。
小护士的突然闯入致使谈话中断,夏青青恬淡的脸孔上浮出了难以觉察的不悦。
她看了看推车里分配整齐的药片,又看了看程德福,老人吃药的时间是不能错的,意识到这一点后,先前那股不悦的情绪也就烟消云散了。
然而敏锐如夏青青并没有忽略程德福方才一瞬间的异样,于是她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处,同时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虽然被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孔却仍旧能让人看出在紧张的小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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