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已经输了一天一夜的点滴了,白依依的病情依然不见好转。
宁少庭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于是只能安排徐承陪在她身边,让他能够随时掌握到白依依的情况。
经过医生的同意,她终于能吃点流食了,徐承便一大早就给她买了份姜丝小米粥。
“医生叮嘱过了,发烧期间最好不要吃肉,所以我就叫了一份姜丝小米粥,希望你不要介意。”徐承看着她吃,心想,如果是总裁在这,说不定就亲自动手喂了。
白依依吹了吹碗里的热气,摇头笑道:“没关系,有东西吃我就很高兴了。”
她本来就瘦,经历了一场大病,身形就显得更加苗条了,病服穿在她身上像大了一个号似的。以往在她脸上总能看到蓬勃朝气,如今她的脸却不再红润了,就连嘴唇也一片苍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看起来既脆弱,又无助。
徐承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想起总裁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对白依依笑了笑,“其实这些都是老大的意思,他希望你能尽快康复。”
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白依依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了一丝伤感,“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为什么?老大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对他如此生气?就算他真的错了,你就不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徐特助,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话已至此,徐承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了。
他从欧式真皮沙发上站起来,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说道:“好,我不提了,你慢慢吃,我去找医生咨询一下,看什么时候能带你出去转转。整天闷在病房里,难免会胡思乱想,你有空的时候也该看看电视、杂志什么的,不要一直坐着或是躺着。”
“我会的。”白依依语气敷衍。
“那我出去了,你有事就按急救铃,或是直接打我的电话,我不会离开太久的。”
“好。”
徐承看她心不在焉的,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十分钟后,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白依依以为是徐承回来了,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娱乐杂志,连看也没看来人一眼,“医生怎么说?我是不是可以出去走走了?”
回答她的是一道略显苍老的女音,“只是发个烧而已,他居然把你弄到了vip病房。”
白依依猛地一惊,发现来者是一位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慌忙收起了手中的杂志,对那人不停点头,“伯……伯母!你好,你怎么来了?是和少庭一起来的么?”
“少庭是你叫的吗?”罗琴向她飞去一记眼刀,“真是恬不知耻!我之前不是叫你离开他的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死皮赖脸地缠在他身边?”
她边说边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傲慢且不屑地翘起了二郎腿,“我懂,好不容易攀上了宁家的高枝,体验到了上流社会的生活,你肯定不愿意再回到原来的世界当中。所以,不管用上什么手段,你都不会放掉我儿子这条大鱼的,对吧?”
白依依被她气得浑身发抖,但她又不想在婆婆面前展现出自己粗鲁的一面,于是竭力忍耐着,将底下的被子抓成了各种形状。
“呵,伯母,不,我该叫你一声妈。妈,现在死皮赖脸缠着我不放的宁少庭,而不是我,希望你能搞清楚这一点。”她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罗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应该对你说过,除非宁少庭主动拿上离婚协议书来找我,否则,我是不会跟他离婚的。”
听到“妈”这个称呼,罗琴当即恼羞成怒,“不要叫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儿媳妇!宁家也不会承认你这个儿媳的!如果你死乞白赖不肯跟我们家少庭离婚,那就做好一辈子都没名分的准备吧!”
“我是没关系,反正也没多少个人认识我,有没有名分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宁少庭就不一样了,他是北霖集团的继承人,也是北霖现任总裁,外界对他的婚事一直关注有加。你说,要是他一直不结婚,外界会怎么传言?”说完,白依依冷笑了声,黑亮的眼底不见一丝感情。
“你!”罗琴倏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白依依,你这是在威胁我!威胁宁家!少庭的眼光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居然看上你这样的女人!我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拆散他和南音!”
“杨南音……宁少庭的初恋情人么?说来那也是你活该,如果没有拆散他们,那宁少庭就不会娶我这种女人了,对吧?”白依依酸酸地说。
“没错!南音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对她起码知根知底,她也有足够配得上少庭的筹码!你听着,白依依,不管你愿不愿意,南音已经回来了,如果少庭和她旧情复燃,你根本就没有插一脚的余地,希望你能主动退出,不要再给我们家少庭增添麻烦!钱的话,只要不超出我所能忍受的范围,我都会支付给你。”
说完,罗琴快速从包包里拿出一叠支票,冷酷无情地扔到了白依依的病床上。
见白依依仍不为所动,她双手交叉横放在胸前,踩着八厘米高的高跟鞋,缓缓走到她面前,抬起下巴以鼻孔和眼白示人,分明不将白依依放在眼里,“你要是不肯按我说的去办,我有的是办法令你在北霖混不下去,你信吗?”
“我好怕哦!”白依依双手抱臂,一脸惊恐地缩到了角落里。她瞥了眼那一叠散落在床上的支票,眉毛连动都没动一下,一改彷徨发嗲的语气,淡然地说:“伯母,不,妈,我想,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应该都知道,在没和我离婚之前,宁少庭要是再结婚的话,那他就犯了重婚罪了。当然啦,我知道有钱人不会在意这种罪名,只要把关系打点好了,娶十个老婆又怎么样,谁敢说一句他的不是啊……”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强硬地说道:“我这个人向来呲牙必报,如果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过得顺心。你猜猜看,假如宁少庭犯了重婚罪这件事被捅漏出去,是我先声名狼藉,还是宁少庭,甚至是你们宁家先名声扫地?”
她语气很轻,听起来甚至像是在跟熟人谈笑,但其中威胁的含意却令罗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声音哆嗦:“你……你真是……不要脸!恬不知耻!我迟早会让少庭看到你这副真面目的!”
“好啊,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
反正她已经豁出去了。
所谓破罐子破摔,宁少庭真嫌弃她的话,她也没必要挣扎下去了,大不了就跟他签离婚协议书,一拍两散。
这么想着,白依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伯母,我知道他们很登对,你不用特意跑过来和我说这些,我说了,只要宁少庭主动提出离婚,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所以,你该说服的人是宁少庭,而不是我。没别的事就请离开好吗?我发烧还没好,你这样,会令我透不过气来的。”说着,她虚弱地捂住了胸口。
罗琴见状,很是嫌恶地瞪了她一眼,随即转身走出了病房。
“白依依,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等着瞧吧!”
搁下这句狠话,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依依随手捡起一张支票,看了看,随即又将它揉成一团,当成垃圾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要的价钱,你可支付不起!”
罗琴前脚刚走,徐承后脚就回来了。
看到地上散乱的支票,他不由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
白依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嘴上只有沉默。
过了许久,她突然垂下头来,两只手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徐承,你说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啊?活了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一个知心好友,闺蜜背叛我,前男友也背叛我,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本来以为遇到了真爱,可是……”
那人却在她和初恋女友之间摇摆不定,甚至将心中的天平倾向了初恋女友……
说着说着,她哽咽出声,眼泪鼻涕从指缝间渗透出来,大颗大颗地滴落在纯白色的棉被上。
徐承顿时慌了,他对女人的眼泪最没辙了,现在在他面前哭的人又是总裁夫人,这要是处理不好了,总裁随时有可能会提刀来见他啊!
“白依依,依依,你先别哭了好不好?不对,你还是哭出来吧,发泄出来心情会好一点!”他手足无措地挠着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哭出来说不定就没事了!”
白依依“扑哧”一声笑了,“你到底是要我哭还是要我不哭啊?能不能给我一个准信?”
她脸上还有泪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我不擅长安慰人,抱歉。”
“我没事了。”白依依抬手抹干了脸上的泪迹,“这都拜你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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