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梓非的爷爷叫晏学礼,没读过什么书,打十几岁起就跟京都一钟表行的老师傅当学徒。
因为踏实肯干得了老师傅的眼,学徒就变成了女婿。
后来老师傅离世,把一整个钟表行交给女儿女婿。
一个老店铺在晏学礼手里浮浮沉沉,曾几度经营不下去,他砸锅卖铁也没让店铺黄了。
晏学礼最大的心愿不是把生意做大赚很多的钱,而是把自己这修钟表的手艺传承下去。
以前有人想拜他为师的时候他存私心想把手艺传给自己儿子,可惜儿子对这一行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埋头还出去留了洋,回来成了大学的教授。
儿子不成那就孙子吧。好不容易把孙子盼大了,结果还是瞧不上他这手艺,悄摸的去当了兵。
晏学礼生儿子的气,生孙子的气,见着他们就总爱发脾气,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老头子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却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不好。
头些年晏学礼终于肯松口招徒弟,他马褂都换上了,就等着徒弟来拜师呢,结果一个徒弟都没招着。
现在的年轻人不是在上学就是在打工赚钱,日子过得挺滋润,谁愿意跟老师傅学这枯燥乏味还赚不到什么钱的手艺。
时代在变,人的思想也在变,晏学礼琢磨明白这些只觉得心灰意冷,前年含泪把经营百年的老店关了。
“如果老爷子不那么固执,也学别的百年老店搞搞营销,再弄点儿现在人感兴趣能拿来装b的货,他那店不仅不会关门还能赚翻天。可惜啊,老爷子对修钟表的兴趣比卖表大,店黄了也怪不得别人”,晏梓非一边吃薯条一边非常中肯的说道。
话虽然是这样讲,可谁没点儿情结呢。老爷子就钟情修钟表,觉得这是一门该传承下来的手艺,别人说多劝多都不好使。
听他说完,唐枭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一个人来。
她试探着问道:“老爷子现在还有收徒弟的打算没有?如果有的话,我倒是能给他推荐一个人。”
晏梓非来了兴致,放下薯条喝一口可乐,“有人学他肯定乐意教啊。你要介绍谁?我认识不?”
“今儿救老爷子的时候那小子也在,二十多岁,特喜欢鼓捣这些东西,现在靠给街坊邻居修小家电为生,各方面都不错,除了一点”
“哪一点?”晏梓非问道。
唐枭没有隐瞒,“他是刑满释放人员。”
晏梓非没有马上应承下来,只道:“回头我问问老爷子吧,成不成的明后天告诉你。”
一顿快餐解决两个问题,唐枭心情不错,想着自己明天值班后天放假,便问晏梓非后天有时间没有,有时间可以约着练练身手。
不管是功夫还是枪法,都得经常练习,长时间不练肯定要倒退。
晏梓非正要回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
“有火情,回头联系”,这句话没说完,人已经跑没影了。
不多一会儿,两辆大型消防车便从快餐店门口开过去,不少人都开始议论是哪着火了。
火情似乎挺严峻,唐枭的心脏莫名狂跳了一下,忽而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快速解决掉一个汉堡,她顺着消防车开去的方向追过去,不用费力打听哪里有火情,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地方冒出滚滚浓烟。
她赶到的时候火势还没有得到控制,现场有四辆大型消防车,除了晏梓非的中队,还有其他的消防中队协同灭火。
灭火方面唐枭不是内行,所以也没凑过去碍事,只跟围观的群众打听情况。
这里临近一所综合性大学,发生火情的楼比较旧,房租相对比较便宜,多是大学里的学生在这里租住。
具体着火原因还不清楚,不过就几分钟的时间,唐枭已经看到十几人被消防员从大火中救出来。
火已经着了挺久,人怎么还没疏散完?这楼里到底住了多少人?
大概是在派出所待久了,唐枭对一些事情有常人不具备的洞察力,她直觉这场火不简单,后续牵扯出来的事情可能更多。
她在进进出出的消防员中轻易的辨认出晏梓非。
作为一名中队长,遇到大的火情的时候他也要和其他战士一起冲在第一线。
他前后四次冲进火场,每一次都会带一到两名受困群众出来。
第五次冲进火场十余分钟都不见他出来,唐枭的心莫名揪了起来。
火势这么猛,楼里面的情况又比较复杂,他会不会出事?
就在她按捺不住想要冲进去看看的时候,晏梓非终于出来了。
他摇摇晃晃的扶着一名已经陷入昏迷的消防员小战士出来,自己的氧气瓶和头盔全都给了小战士,被熏的不成样子。
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不自禁抚了抚胸口,赫然发现心跳比平常快了许多。
又有几支消防队前来支援,人多力量大,火势逐渐得到控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终于将大火扑灭。
火场需要清理,起火原因也需要调查,要不少人留下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晏梓非没有留下,他和那位被他救出来的小战士都上了救护车。
唐枭反应也快,在救护车关门的前一刻噌一下钻上去,里面几人都吓一跳。
“你什么人?”
“你怎么在?”
急救医生和晏梓非同时问道。
“她是我朋友,小庄桥派出所的民警”,晏梓非跟医生解释道。
医生没有多问,还挪了挪身子,给她让了个坐的地方。
“你受伤了?”唐枭蹙眉问道。
他毫不在意的甩了甩胳膊,“玻璃爆了,没躲开扎了几下,没事儿。”
唐枭拉住他的手仔细检查一下,有不少玻璃渣还留在伤口里,好在没有致命伤。
相较于他,还昏迷着的小战士情况就比较严重了。
“我看他背着你的氧气瓶出来的,怎么回事儿?”唐枭看着小战士那张黑灰也掩不住的年轻的脸,不解问道。
晏梓非神情一变,眼神十分复杂,似乎有千万种情绪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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