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仍是害怕,但绝不是恐惧,人都怕死,在战场上都会害怕,但此时赵子龙身后的蜀汉士卒,绝不会再因此而乱了阵脚。
典韦冷眼打量了刘赫一番,似乎对这种收买人心的小把戏很是不屑,冷哼一声,转而望向另一侧的赵云,却发现赵云正在将亮银枪的红色缨穗换卸下,换成了一团白色的缨穗。
整个过程之中,赵云面色平和,动作不急不缓,却给了典韦很大的震慑,他虽然不明白赵云的这番举动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这绝不仅仅是换个缨穗的颜色这么简单,背后一定暗藏深意。
赵云再次举起长枪,银白色的缨穗随着一个漂亮至极的枪花在空中迎风飞舞,刹那间犹如漫天飞雪。
典韦还来不及感叹眼前的这幅奇景,就见那抹银白色陡然向自己刺来,转眼已至身前,手中双戟还没来得及挥出,身上就瞬间被刺出了五六个血窟窿。
典韦大喝一声,向后退了几步,低头望去,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很深,已是血如泉涌,可见赵云力道之狠。
典韦愕然望着那个之前还在自己手上毫无招架之力的年轻武将,上下打量赵云一番之后,典韦的视线转向了亮银枪上那团银白色的缨穗。
一般的枪上,都是红色缨穗,寻常人只道这是装饰之用,却不知此物本来就是吸血的用途,免得鲜血从枪头流到枪杆之上,使双手打滑,不好发力。
而赵云师门所承,死战之时惯用白色缨穗,一旦提枪上阵,必要用敌方的鲜血将白色缨穗染成红色方可收手,否则绝不罢休。
当然,这一切典韦根本无从得知,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赵云再次举枪刺来,这一次有了准备的典韦虽然使出全力挥动手中的双戟,但十几个回合之后,大腿上还是被刺出了一道血痕。
虽然已是不死之身,却没有失去痛觉,身上的几处伤口带来的剧痛让这位曾经的沙场悍将有种英雄迟暮的凄凉感觉,典韦单膝着地,用双戟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随着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这种味道也越来越浓烈,闻着这种足以让人窒息的恐怖气味,典韦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当年在宛城那样。
又要止步于此了么?典韦扪心自问,上一次是输给了一支军队,而这一次,却只是一个人。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再次举枪向他冲来的年轻人,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上一次他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战,可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你杀不了我,唯一能控制我的方法,就是把我的头和四肢全都砍下来,虽然我中的妖术可以将头和四肢接回去,也可以再长出来,但后者花的时间会很久。”典韦将双戟扔下,坐在地上,平静的说道。
这是他所知道的唯一可以让对方阻止自己的方法,他累了,不想再打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知为何而打的战斗。
他从来不为自己而活,可那个让他心甘情愿日夜守护的男人,早已不在人世了。
“起来,再战。”
典韦闻言猛地抬起头,愕然望向那个一脸平静的年轻武将,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在这里倒下,就会一直受人摆布,这一切结束之后,你还有何面目去见他?”
典韦如遭雷击一般,沉默许久,继而一脸释然。
他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双戟,眼神中恢复了清澈,豪迈笑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再打下去的话,你可能会死。”
“我赵子龙从来不会输,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今天更不会,”赵云说着,指向了蜀汉士卒身后的那个白衣书生,“他说的!”
典韦顺着赵云所指的方向望去,看着从容不迫立于阵中的刘赫,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是一张充满杀伐之气的冷峻脸庞。
这个有名有姓却无字的男人,再入天降境界。
西线战场,在距离刘赫最远端的一处桥头,蜀汉军遇到了南疆军队猛烈的进攻,在阵中不断穿梭斩下一颗又一颗敌军头颅的肖玉儿不时远眺东方,越来越焦灼的战局让她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肖玉儿知道刘赫派她到这里的目的,这座位于最西面的大桥地势易守难攻,想来南疆女王也不会把重兵放在这里。
然而肖玉儿还是亲眼见证了比以往任何一场战斗都要惨烈的战役,当真是不死不休。
传闻中的不死之师还没有现身,仅仅是那些还是血肉之躯的南疆士卒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来,应对起来就已经很吃力,可想而知其他几处战场将会是怎样的被动局面。
但她心里很清楚,以她的武功,如果前往正面战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她虽然心有不甘,但更不想成为刘赫的累赘。
在勉强抵挡住南疆士卒一波攻势之后,肖玉儿和她身边的蜀汉士卒终于可以有喘口气的时间,她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血迹,又将血迹胡乱抹在了身上。
还是那一袭红衣,却不似往日那般醒目,远不及人血鲜艳的红色染料,被瞬间淹没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半柱香的工夫之后,肖玉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走到阵前,观望着对面南疆大军的阵营,面露疑色。
对面的南疆士卒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让人不安,这与之前南疆军队的猛烈攻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虽然敌军刚刚退去,但对方在上一次交锋中已经占尽了优势,万万没有罢兵的理由。
肖玉儿有种不祥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很快就成为了现实,对面的南疆阵营突然出现一阵骚乱,随着骚乱的逐步升级,南疆士卒分作两边,闪开了一个空隙,人群中走出一人,掐着一个南疆士卒的脖子,将其吊在半空。
“碍事的东西,都给老子闪到一边去!”那人轻而易举的的一手扭断了南疆士卒的脖子,接着将尸体扔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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