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临心中默念这一句后,再看到叶婉茹眼中浮现的骄傲时心中一阵暖流淌过,内心之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这种血腥的事情自己从前从未和婉儿说起过,每次讲起的时候也都是避重就轻捡些有趣的事说一说。
虽说他是为了守家卫国,护一方百姓安宁,但毕竟手上沾满了鲜血,浑身的戾气和煞气会随着杀戮而越发的加重。
他一度害怕婉儿会惧怕这样沾满血腥的自己,所以便隐瞒了那些血腥的事情。
却从没有料想过婉儿不但一丝惧怕也无,反而会因为这样的他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婉儿脸上的与有荣焉让他的心彻底化成一股暖流,顺着血液流进了四肢百骸。
说到底还是他从不曾彻底的了解过婉儿,更没有真正的走进婉儿的内心之中看一看,看看婉儿心中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
一直以来他都下意识的把婉儿保护在自己羽翼之下,让她远离那些血腥杀戮和黑暗龌龊。
却从来没有想过当他不在、而这尚未丰满的羽翼亦不足以护佑住婉儿时,无论是血腥的杀戮还是那些腌臜龌龊的黑暗便会一股脑的出现在婉儿面前。
幸好有叶大人、幸好有柏衍、幸好有耶律兄,否则这些婉儿不足以承受的一切定然会将她压垮。
从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与婉儿心意相通,且十分了解的。
现在看来是他自己自以为的了解太过肤浅,不过这一切也并不足为奇,像叶大人那样刚正不阿忠正耿直的人教导出来的女儿又岂会是一般女流?
若是一般女流早在听到那些血腥的战争时想必不是一脸的嫌恶就是满眼的惊恐惧怕,而从前的婉儿只会顾忌的只会是自己的安危。
此时,顾清临方觉得真正的雨叶婉茹心意相通,这种心意相通不是男女之情的心意相通,而是他真切的看到了叶婉茹的内心、和她内心之中自己的形象。
自己在婉儿心中不是一个毫无人性沾满血腥的刽子手,更不是一柄染血的利刃,而是她心中的英雄,一个她为之骄傲的英雄。
“这柄剑可以借我看看吗?”顾清临稍有怯意的眼中充满了跃跃欲试。
叶婉茹抬眼看了一眼顾清临,轻哼一声把手中的凌霄剑递了过去。
顾清临接过剑后对着叶婉茹微微一颔首致意,随后便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凌霄剑。
“嗯,好剑!”顾清临赞了一声。
沉甸甸的凌霄剑被他握在手中时,他心中忍不住喟叹一声。
熟悉的重量、熟悉的温度,就连剑柄上一道细微的伤痕在他拇指摸索下都清晰的刻在心中。
叶婉茹的眼始终紧紧的盯着顾清临,准确说是顾清临手中的剑,好像生怕顾清临把那柄段恒毅留下的凌霄剑给看坏了一样。
顾清临半抬眼眸看了一脸紧张的叶婉茹,勾起一边唇角坏坏一笑。
手上用力一拔,“唰!”的一声轻响,伴着一道寒光划过。
“你干什么!”叶婉茹有些恼怒似的低喝一声,便抬步走了过去。
“嗬!”顾清临不为所动,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握剑,手腕一抖,快速的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随后唰的一声将剑准确的插回到剑鞘中。
“怎么样?这一下子有没有段小将军的风范?”顾清临把凌霄剑拿在手中,微微侧着头脸上的神情和语气都有些略显轻浮。
“花拳绣腿!”叶婉茹上前夺过凌霄剑,不屑的冷哼一声,眼睛淡淡的瞟过顾清临裹在锦袍下有些瘦弱的手臂。
“哗啦哗啦”林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顾清临双眉一凝,一个侧身横挡在叶婉茹面前,对着黑漆漆的林中大喊一声。
“谁!给本公子站出来,少在那里鬼鬼祟祟,本公子手中有剑,又岂会怕尔等宵小之辈!”
叶婉茹被顾清临突如其来的大喊声吓得浑身一抖,随后便把手握在剑柄之上,双眼盯着那黑暗林中的声音来源处。
叶婉茹一边听着黑暗中的响动,一边分神看了一眼挡在身前的顾清临。
暗卫就在身边守护着,应该不会有危险靠近,否则早就会有打斗声传出来,更有这声音也不像是野兽奔袭的声响,反倒像是人走在林中树叶挂在身上时候的响声。
对了,富贵大哥呢?叶婉茹收回手中拔出鞘两三寸的剑,都是顾清临的咋咋呼呼、大惊小怪害得自己也跟着如临大敌。
恰巧这时富贵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了过来,“顾公子,是在下啊!”
“啊,哈哈,是富贵大哥啊,可有收获?”顾清临略显尴尬的干笑两声,随后便不知从哪里抽出折扇哗啦一声打开,在黑暗中呼哧呼哧的扇着风。
听着这近在耳边的动静,看着眼前之人有些模糊的轮廓,叶婉茹心中升起一阵厌烦。
就算她十分欣赏顾清临的才华,但顾清临身上纨绔公子的陋习她实在无法忍受,剑花挽的再像模像样,也与恒毅之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恒毅从来都不会耍这些花架子招式,他只会一攻一守间剑锋都带着凌厉之势,虽不说招招都是必杀技,但绝对不会这样提剑之手绵软无力。
黑暗中渐渐走过来的富贵手中提着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他抬眼聚目看了一眼前方的二人,在黑暗中无声一笑,随后配合道:“收获尚可,明日一早便可吃上野味。”
“如此甚好,本公子最好这一口野味,夜深了,我看没什么事吗,咱们就回吧!”
顾清临说罢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好似已经困极累极,下一刻便能陷入昏睡一般。
“心宽体胖这话也不见得是真。”叶婉茹冷笑一声,便抱着凌霄剑率先迈开步伐第一个往来路返回。
顾清临此言仿佛他们三人今夜一行,只是为了这几只野味一样,叫人如何不恼!
走在最后的顾清临听到这一声嘲讽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仰头对着夜空中打了一声响亮的呼哨,扭回身看了一眼墓碑之下的浮土,便一步三晃悠悠闲闲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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