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回来了。
九尾独自坐在院中,神色复杂地看着步履蹒跚的女孩。
她的身周花开花谢、叶绿又黄,草木不断枯荣更替,反复不休。
自从笑笑离去寻人,这院落里的风景就呈现出这样一种诡异的状态。
正如九尾的心境。
世间关于她的传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恶毒,可谁又知道数千年间,她有半数的时间都处于懵懂无邪的状态,在命运的指引下遭遇了爱情,再又眼睁睁看着命运将这份爱情毁灭。
身后的尾巴数量渐多,可她却愈发迷茫。
就和眼前这个垂着头走来的女孩一样。
笑笑身上汉服多了些风尘和污渍,浑身还有些颤抖,双拳紧紧握着,经常笑得弯弯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这个世界的灰色,没有丝毫生气。
九尾第一次见到这个公主模样的女孩时,就知道女孩外表虽是软萌萝莉,内心却是倔强坚定。
事实也确实如此,哪怕和九尾一起关在着永不见天日的牢笼世界,笑笑也从来没有过怨天尤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倔强的女孩,在蹒跚走近之后,却毫不迟疑地跪在了九尾的面前。
笑笑将额头抵住地面,静静地跪着。
她相信九尾一定明白她乞求什么。
“唉”九尾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怜悯,“我救不了他的。”
笑笑猛然抬头,眼睛牢牢盯着九尾的表情,像是在分辨真假,再又喃喃说道:“可可这是你的封印世界”
“我确实说过这个封印之术是我教给河田的,但并不是由我所创。”九尾上前一步,伸手将笑笑托起身来,“当时我隐居山林,除了每年来杀我一次的河田,再也见不到其他人类。可是有一天,一个男人找到了我,他说他知道我的故事,也知道我的心愿不想再踏进人类社会一步。”
“这个封印之术是那个男人给的”
“对,他确实知道我心中所想,而且我尝试过,杀不掉他于是我们聊了很久,最后,他给了我一个封印之术。他说,这个封印其实是个蛊。”
“蛊”
“嗯,所有收入封印之中的妖鬼都会逐渐尚失意识,只余本能。杀戮、吞食、变异,最后只能留下一个最强大的存在。可哪怕已是这个世界最强,却也逃不出去,只能在孤独中承受永世的煎熬因为所有的活物都被他杀了。”
笑笑想起了齐子桓眼睛里的血丝和嘴角滴落的口水,还有那野兽般的低吼。
“可是你却没有这样”笑笑声音骤然提高。
“是啊,我没有成为丧失意识的怪物,而且这个世界也并不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孤独,因为还有你这个封印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只能靠猜。”
“你猜出了什么”
“也许,那个男人也不是创造封印之术的人,对封印里的世界也只知道一部分而已他没有想到,这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则并不是绝对的,在你实力强到一定地步时,便可以突破规则,甚至为所欲为。”
九尾轻轻抬手,院落里的四季变幻立刻停下,一切又恢复成之前的静止模样。
“他还不够强”
“是啊,他还不够强。如果猜测正确的话,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一个是我现在出手,将他带来,可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没有理智只剩本能的怪物。另一个选择就是不去帮他,如果他能活到最后,战斗和吞噬带来的力量也许能让他突破规则,成为我这样的存在。”
“可是他可能会死。”笑笑连眼睑上的睫毛都在轻颤。
“你只能赌。”
九尾不再言语,默默看着心中在不停挣扎的笑笑。
过了许久,笑笑终于抬头,走到平静的小湖前,对着湖面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散开,再细细盘好。
小心地插上那只漂亮的流云发簪。
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九尾闭上眼,心中喟叹一声。
傻孩子,我当然不会让他死去的,因为这是我在换取封印之术时对那个姓李的男人所作的承诺。
那个男人,其实知道这个封印世界中所有的规则。
在这灰色的世界中,所有的妖鬼都是独来独往的。
因为一旦相遇,便是战斗和吞噬。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世界中的某个角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二人组。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始终跟着一个越来越像怪物的男人,看着他用最原始的方式战斗,然后再看着他将对方吃掉。
她从不说话,也不会因为血腥和恶心挪开视线。
就这么一路跟着。
看着。
外头的世界中,幸德井家族封印国内大半妖鬼的壮举已在某些上层的圈子中传播开来,声势大振,不仅彻底坐实了日本阴阳道第一家族地位置,还不断将家族力量渗透进日本的政界和商界。
可以预见的是,家族将在河田家主的带领下进入新的一个飞跃时期。
原本家族中对耗费无数资源来进行封印的反对声音也彻底消失。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满心期待新时代的到来。
没人注意到,自从上次的入侵事件之后,一贯霸道铁腕的河田脸上却总是隐隐闪过一丝疲惫。
京都街头,一家宠物医院悄然开张。
这家店装修简单,店主是一个热爱在店内沙发上葛优瘫的美艳御姐和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穿着长袖的吊儿郎当的男人。
遇上抱着宠物上门的客户,有时两人还会互相推让,看上去并不靠谱。
可不知为何,京都宠物市场里的小猫小狗和虎皮鹦鹉却总是脱销。
幸德井家族庄园附近的一处宅邸。
李先生走进一家密室。
密室正中摆放着一张活动病床,上面躺着一具好像不会腐烂的尸体。
尸体旁有本古书,某一页中的小塔塔尖正在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书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页,画着一些造型奇怪的妖鬼。
小镇。
阿肥路过一家大门紧闭的殡葬用品店,抿着厚厚的嘴唇站在马路牙子上看了一会,再瞄了一眼同样关着门的隔壁。
他有些郁闷地摇摇头。
齐子桓这家伙,也不知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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