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该让你冒险，不该误解你，你千万别出事……”
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在由远及近。关莫开睁开眼。女鬼张雪絮，她眼眶微微发红。关莫开转看四周。微光穿透黄色布帘，房间灰蒙蒙的。
按压着太阳穴。
一杯热气腾腾的水，飞到关莫开面前。
“唠唠叨叨？这是哪？”
“唠叨？你在做梦，幻听！”张雪絮将头挪开，“你喝口水，再睡会，这是你公寓宿舍，很安全。”
“唠叨头疼，你怎么在这？”
“你被她打晕带来的，我一直藏在你体内，才没被发现。”张雪絮道，“别再说话了，喝口水再睡会。”
关莫开坐起，喝了半杯。犹豫了一下，然后将剩下的半杯水，举过头顶。深吸一口气，洒在脚下木地板上，水花四溅。
“敬你，她拒绝了你，瞑目吧。”
“你、你没傻吧？别吓我啊，你再睡会？”
“现在什么时间？”关莫开问。
“我知道被拒绝很难受，但注意自己身体好不好？昨天你流那么多血，现在又醒这么早，你躺下再睡会。”
关莫开叹了口气，双手支撑着站起身。白色被褥被鲜血染红，身上衣服布满血噶。这是四人的公寓宿舍，木床、书桌，应有尽有。摇摇晃晃的走到书桌前，将桌上的书推倒，最后盯着6:03的电子闹钟发呆。
“你能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张雪絮道。
“有电脑吗？”
“电脑？你要玩游戏？”张雪絮从衣柜拿出一件黑色斗篷长袍，披在关莫开身上，“要不你先洗澡？这样会生病的。”
“有电脑吗？”
“别玩游戏，我求你，休息吧。”
“我想要看新闻。”
张雪絮的鬼眼泛着泪光，在旁边床上的黑色被褥里，拿出一台15英寸的笔记本电脑。关莫开将它放到书桌上，开机。这个世界的电脑操作系统，跟他所熟悉的一样，都是windows。
“你猜猜，我为什么看新闻。”
“我只希望你躺床上休息，你昨天都流血了。”张雪絮声音委屈。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飘来。白米粥上撒着欧芹碎、牛肉丝、黑芝麻，“厨房只有这些，先补补身体。”
“院长要杀我灭口。”
张雪絮身体一抖，“逃！快逃！你快吃饭，我帮你收拾东西，院长肯定会找到这里。”
电脑没有密码。关莫开打开浏览器，全是意大利语。凭借留学生的语言记忆，打开了一个网址。点开今日新闻，进入新闻直播，画面出现了。
太阳刚露出头，天空蒙蒙亮。
一名棕发白人的女性记者，站在街头直播。十多辆警车、其它电视台的记者、以及数不清的围观群众与抗议人群。
打包衣物的张雪絮，看到新闻直播，这是在圣林医院门前。
“幸好赶上直播，布局起作用了。”关莫开道。
“布局？你快逃命。”
“就知道逃命，这关系到你的遗体归属。”关莫开道，“昨天我录音后，我还上了网，就顺便发了给监察局、媒体。”
“别管我了，遗体总有办法解决，你在不逃命就晚了。”
“不晚，如果布局不成功，我到哪都是死。”关莫开道，“第一步，目标。警察要抓捕院长，记者要新闻，我劝你别看。”
张雪絮噘着嘴，搬来木制靠椅，让关莫开坐下。她站在关莫开旁边，手里拎着逃命用的背包。视频右上角观看人数七十万，数字在飞速增加。
棕发白人的女记者介绍着，关于网上神秘录音的来源，以及录音所陈述的事实与猜测。
白人警察分出十个人，向着圣林医院走去。
“经确认，圣林医院的院长就在里面。警方前去抓捕，一切顺利。”女记者报道。
“不会顺利。第二步，反抗。他怕死，他会反抗。”关莫开吃着白米粥，咸咸的，“温度正好，味道不错，可惜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
突然！
无数子弹穿透玻璃窗户与白色大门，打在医院外的水泥马路、人群中，溅起一块块碎石、肉块。
一个白人警察从医院逃出，仅剩半条胳膊。
街上乱成一团，围观群众在惨叫哭嚎。女记者在电视直播车后抱头直播。
“医院有重火力，录音是真的！全是死人！”女记者报道，“政府谈判专家，沟通，和解！还有很多伤者！”
“那是院长用反抗表决心，是想利用里面的病人、工作人员跟政府谈条件。”关莫开道，“做梦！知道为什么将录音给媒体吗？”
“死死这么多人？”张雪絮道。
“死的不多。第三步，清除。黑手党清除院长。”关莫开将粥吃完，将碗轻轻的放在桌上，“录音为饵，投入大海，酿成黑白势力间的海啸。您这只蓝鲸想要杀我？后悔没？”
逃命的群众中，有几股人朝医院迂回接近。在接近圣林医院时，抛出一颗颗黑色物体，扔进医院窗户。
剧烈的爆炸，猛烈的火焰，圣林医院外墙出现裂痕。大地在颤抖，无形的冲击波将镜头震裂。
硝烟弥漫。
人群冲入医院，枪声大作。
满是弹孔的电视直播车，女记者还在直播。
“手榴弹！黑手党！院长会死！”女记者报道。
“不会死。”关莫开声音低沉，“第四步，瞑目。”
轰！
医院爆炸倒塌，火光碎石漫天飞溅，整座四层医院楼房化成废墟，碎肉随处可见。
白人警察、白人记者、群众，灰头土脸爬起，瞪口呆的看着一切。
“怎么会？都死了？结束了？”女记者道。
“结束？院长怕死贪财，自杀与坐以待毙都不可能，金蝉脱壳而已。”关莫开道，“遗体没事，停尸房波及不到。死的人不多。”
“不多？地上都是血、碎肢！”
张雪絮看着电脑，一动不动，仿佛凝固。
救护车，武装部队赶到现场。
摇晃的女记者走在废墟，发现废墟下有暗道，在通知其他人后，钻了进去。
暗道内，信号不好，声音消失，图像模糊。
镜头跑过暗道，来到一间装满黄金的密室。熟悉的肥胖院长在里面，只是头颅被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摘下。
头身分离，后悔与狰狞的眼睛，变成空洞。
院长死亡。
黑色长袍的男人，是肖恩。
“结束吧。”张雪絮喃喃自语。
“没有结束，暗网听过吗？”关莫开嘴角翘起，“最后我将录音发到暗网，第五步，期待或者意外，因为我也无法预期效果。”
五名武装军人冲上前，拽回女记者，然后用机枪指着肖恩。
肖恩与他们无声的对话、争吵，开枪，无数子弹射向肖恩。但肖恩几个转身，子弹无一命中，最后他徒手杀死了所有武装军人。
“现代武器，不起作用吗？”
肖恩抬手要杀死女记者的刹那。肖恩突然面露恐惧狰狞，拳头定格在了半空，火光炸裂。
画面漆黑，直播内容停止。
等待数分钟，依然漆黑一片。
关莫开合上电脑，拔掉网线，双目紧闭。
一旁的张雪絮，望着闭合的电脑，久久无言。
“第五步，意外。但窥探到世界的冰山一角。”关莫开从座位站起来，对着电脑鞠躬，“为所有无辜死难者，致敬。”
张雪絮神情呆滞，跟着关莫开一同鞠躬。
“第六步，静候佳音。”关莫开道。张雪絮全身一颤，恐惧的瞪着关莫开。关莫开摇着头，“叔叔阿姨肯定求助了华夏大使馆，昨天我也把录音交给了大使馆，他们会解决以及赔偿问题。”
张雪絮抬手对关莫开脸扇去，幽灵右手穿过关莫开的脸。
关莫开笑着走到窗前，伸手要拉开布帘，可最终又把手收了回来。回到床上坐下，望向张雪絮叹息一声。
“不能见阳光？”
“你借刀杀人！你害死了多少人？！”
“是我害死他们，我将来不得好死。”关莫开笑着。
张雪絮低头，身体不住的颤抖，“不……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我不该拿回遗体的！害得你受伤，害得他们死……”
“你看这三个室友，被灭口了。”关莫开指着周围三张床，上面摆放的照片，是昨天三位白人的照片，“如果没有你吓住院长，我就没有录音。就不会将录音交给肖恩，也不会让白人女孩离开，就无法让院长放松警惕，后果跟他们一样。”
张雪絮抬起泪水的眼睛，抬手刚抹去泪水，突然她猛地站起，拎起逃命的背包，“坏了！我害了你！政府、黑手党都会找你！快跑！”
关莫开摇摇头，“白道，找到我需要证据；黑道，找到我需要手段。可惜两样都随着医院消失了，包括医院里所有见过我的人。当然为以防万一，我还穿上了医生白褂，所以不会有人知道我。”
“肖恩教士呢？万一活着？！”
“不会，手机在他手里粉碎的，我离开时特意证明身上没东西。哪怕他活着，最先怀疑与报复的是最后让他恐惧的组织。”
张雪絮将背包放下，瘫坐在木椅。
关莫开松了口气，突然脸色苍白，额头阵阵冷汗。
张雪絮连忙让关莫开躺下，帮他把被子盖上。
“你没休息好，快再睡会。”
“不，你帮我找找她的名字，她叫什么。”
“白人女孩？你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追人家？”张雪絮瞪大眼睛，眼里泪光消失了，“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以前没谈过恋爱？”
“表白的不是我。”关莫开闭上眼睛，“但我会表白，帮我找找。”
“先休息吧，冒然表白你还会失败，跟你接触这一天时间，发现你真的不了解女孩。”张雪絮帮关莫开盖好被子，“表白我帮你出谋划策，交给我吧。”
关莫开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盯着张雪絮。
“看把你激动的，快躺下。”张雪絮停顿后，“你约她出来，我在旁边提点你这头猪，不过需要夜里约她。”
“我夜里约你，你会出来吗？”关莫开重新躺下，望着天花板。
“你不试试……算了，情商低没辙。”张雪絮翻起白眼，“除非我躲在你体内，但这需要你喝下圣水。”
“盐水？好说。”
“你堂堂的梵蒂冈天主教的学生，不知道圣水？”张雪絮道，“同时你要答应我两件事情，非常重要！第一，你现在睡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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