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草木茂盛,尚有蛐蛐在吵闹,在山间处处是回音。
幽篁深处,一方湖泊如镜,月光洒下,更显静谧。
可很快,一声尖叫打破了这番静谧,如镜的湖泊泛起了许多泡泡,还冒出了热气。
有一个人影从这湖泊里跳了出来,破烂的衣衫几乎都遮掩不了身躯,被风一吹,那头乌黑的长发竟刮掉了一半。
这个可怜的人影正是花小宓。
说起尖叫,不如说是痛吼。
因为在那湖泊里,富含充足的灵气,她满是伤口的身体甫一摔进去便像撒了盐一般酸涩痛麻。
不过虽然痛,但她身上的伤势竟好了小半。
那不仅仅是个灵气旺盛的湖泊,很可能是灵脉气化成液体,变成了一片灵湖!
有了这个认知,花小宓又爬了回去,先是伸脚,而后慢慢沉入湖底。
铺天盖地的灵气直往经脉里钻,就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很快便充斥在她全身上下了。
撑得她不由痛呼出声,紧咬着下唇,慢慢浮出一个头。此时月华正盛,她得赶紧疗伤才是。
这里很安静,也很安全。聚宝盆和来福棒都在旁边守着她,至于璩瑾在哪里,她现在没工夫管,也不想管对方为什么要把自己扔到这里来。大脑放空,感受着身下流水,和天上洒下的月华,默念心法,她的伤渐渐的愈合。
不知过了几天,黑夜变白天,白日变黑夜。
又一个晚上过去,月亮隐去,太阳初升,将竹林叶片上的露珠灼干。
阳光将遮在她脸上的阴影打散,松开疗伤的手势,收气归于丹田,她缓缓吐了口浊气,睁眼。
入目的便是一片绿色,青草茂盛的能跟她一般高了,左手边不远处还有一小片竹林,遥遥望去,有连绵不绝的小山川。
并没有延伸往外,反而是往内靠拢,可见她现在就是在这片山川之中。
花小宓起身,从湖里面走出来。可就在往前迈步的时候,随意往湖里瞥了一眼,她便愣住了。
湖水很是清澈,能够将她的倒影清楚地映出来。
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破烂的衣衫,伤疤愈合却依然坑坑洼洼的皮肤。
最重要的是,她感到头顶凉飕飕的。
用半截手掌一摸,她的头发没了,变光头了。
不仅如此,就连眉毛也没了。
过传送阵的时候,聚宝盆和来福棒并不是时时刻刻裹着她,之前被空间风暴攻击过,有了一个间隙。
就趁着这个间隙,她似乎被什么东西蹭到了,之后她就觉得头皮麻痒。
再后来,璩瑾揪着她的头发,非常痛。
把她扔进这个湖里面就不见了,湖里的灵气虽然冲击力很大,但她的头皮也不难受了。
一开始还以为没事了,谁知道头发竟然掉光了!
虽然她家里不倡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但她也不想光头啊,又不打算做尼姑。
不由有些郁闷,心想着看看能不能多吸取点灵气,用其将头发给催生出来。
心里还想着这件事,刚踏出湖水,神识一动,便感到一阵劲风袭来。
庞大的黑影遮天蔽日,直冲她身上扑来。
“吼!”
带着兽类的野性味道,还有那种掠夺人肉的凶狠蛮横。
身形虽然庞大,但却灵活的不像话,接连躲避过聚宝盆和来福棒的阻击追赶,如山的身体,比她一整个头颅还要硕大的肉掌,跟她手指一样粗长的利甲就在她眼前。
嘶吼声好像贴在她耳边,那张近在眼前的兽脸张开大口,上面的毛须刮蹭在她身上,刺硬的可怕,似乎下一刻便要将她撕碎吞吃殆尽。
谁知刚才还一片安谧,此时却有危机袭来。花小宓左脚往后一伸,双腿劈叉,柔软的腰肢随着步伐一同后折了下去。
同时她抬起左胳膊做抵挡状,而右手则在那庞然大物飞跃,露出腹部之时,狠狠捣了上去。
“吼!”
遭到重击,那个庞然大物身躯一抖,脚下蹄掌没有立稳,直冲前方擦了过去。
发出利爪摩擦的刺耳声音,划出一道拖痕,但它的身躯实在是太大了,没有稳住,摔进了湖水里。
内脏受伤,从兽嘴里吐出一连串的鲜血,还混杂着暗红的血块。很快便染红了湖水。
花小宓脚步一旋,整个人站到了一旁,冷眼观看着这一切。
直到她看到湖水染红才蹙起了眉头。
这湖水她觉得十分好,之后还要再用的,这样弄脏了她还怎么用?
这样她越发对那只赤褐色的豹子看不顺眼,闪过一丝杀意,右臂一抬,召过来福棒,决定将其斩杀!
可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道莹润的声音,“莫要伤它。”
怎么说呢,这声音雌雄莫辨,带着股清泉击岩石,玉璞未雕琢的味道。
这让花小宓鬼迷心窍的停下了手,并且转过身,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那人在山曲多坎的拐弯处,身上没有穿衣服,只是用绿色的薜荔枝叶缠绕,勉强遮住了躯体,用细长如线的女萝束腰。
更没有束发,一头乌黑长发拖及至地,头上戴着褐红绘着黄边的三秀花朵。
身形清瘦,山风吹起,身上的枝叶发出“飒飒”的声音,他的长发亦随风扬起。
绘成一幅独特的风景。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屈原当初书写下山鬼的心情了。
生于山野之间,丝毫不沾烟火之气。
那双含情的眸子不是和申屠宣那般带着算计,反而盈盈尽是纯粹,仿佛对世间充满了美好期待。
上翘的嘴角,那种笑意盖过了她身后的所有美景。
这样美的人,是在花小宓以前的生命里从未见过的。这样安静的气质,自带一种平和,是她求而不得的。
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直到那人招了招手,那只赤豹便从湖中跃起,回到那人的身旁。
看到赤豹受了伤,那人不由蹙眉,心疼地抚了抚豹身,一阵柔和的白光亮起,萎靡的豹子很快便恢复了气势昂昂的模样。
略带几分责怪地对她说道:
“阿赤只是调皮了些,想要找你玩罢了。你怎的出手这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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