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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尘 第一卷风起苍云第四章,苏鸢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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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太阳慵懒地趴在九天之上,肆意地挥洒着自己光辉,在这光辉的映照之下,人们皆是显得明媚不少。

    安临宫内,塘边亭榭上,李珊靠扶在栏杆边,眺望着皇宫的方向,目中流光千转,似有墨色淌过。微风徐来,轻柔地掀起她娥眉边的碎发,拨弄着她的凤袍,摇曳飘飘。叶尘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只玉杯,轻轻地摇晃着,杯中的琼浆随着他手指的晃动而左倾右覆,折射出万般光影,继而置杯酒于唇边,咕噜一声尽数饮下。

    望着这熟悉的景色,陌生的人影,叶尘有种恍若隔世般的错觉,好似幼年时的人与景,犹如前世。叶尘又将玉杯斟满,抬头看向母妃,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道:或许如今只有母妃尚如昨,苏鸢烟,九弟等玩伴现在怕是已非当年。

    就在叶尘目中露出追忆之时,一名禁卫匆匆而来,沉重而迅捷的脚步打破了这如画的安逸。母子二人纷纷侧目看去眼神中带有一丝怒意,李珊眉目一变,一双凤目紧紧地盯着这名禁卫,厉声呵斥:“何事如此慌张?”

    那禁卫听闻李珊的叱问,显然察觉到了其语气内蕴含的愠怒,目中闪过一丝惊惧,匆忙抱拳一拜。恭敬开口道:“禀告娘娘,太子殿下与九殿下正在宫外等候。”话毕,李珊眼中疑惑,心道:太子叶华?他来做什么?转头看向叶尘。

    叶尘自然也听到了禁卫的通告,此刻见母妃看向自己,目露奇芒,暗自思忖,旋即道:“让他们进来吧,我也好久没有和大哥还有九弟聚过了。”禁卫闻言,如临大赦,慌忙抱拳应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待禁卫走后,李珊带着不解的目光看向叶尘,只见叶尘一笑,沉默不语。眼见叶尘如此,李珊也不便多问,随即走近石桌,坐在叶尘对面。不一会,周围侍女纷纷嘈杂起来,叶尘转头一看,只见两道人影映入眼帘。

    叶尘起身,走下亭榭石阶,抱拳中迎向二人,大笑道:“大皇兄,九皇弟多年不见,一切可好?”太子叶华与九皇子叶霖连忙抱拳回礼,“承蒙七皇弟挂念,我与九皇弟一切尚好。倒是七皇弟,多年在外历练,怕是吃了不少苦啊!”说着,叶尘引着两人走上凉亭之内,边走边道:“今日难得一聚,咱们兄弟三人可要好好喝上一杯。”“好说好说。”

    三人并行走进凉亭之内,叶华二人便看见李珊坐在石桌旁,望向他二人,随即躬身一拜:“叶华(叶霖)见过临妃娘娘。”李珊含笑看着二人,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叶尘,有些愠色的道:“还不快请入座?”

    叶尘抱拳称是,将二人请入。四人围坐于凉亭石桌旁。待侍女为叶华二人奉上好酒,叶尘举杯,看向二人,“皇兄皇弟,多年不见,叶尘此番归来,还没来得及拜访,实为有愧。叶尘敬你们一杯,聊表歉意。”说完,叶尘将杯中酒尽数饮下,含笑看着二人。

    叶华与叶霖相视一笑,连忙道:“七皇弟哪里的话,我们兄弟三人之间哪里在乎这些,这杯酒我也敬你!”话毕,也将杯酒饮尽。李珊看着叶华,心中不免有些芥蒂,顿觉叶华此时来访不怀好意,情绪颇为低沉。但表面上不露丝毫,嘴角弥漫着笑意,始终未散。

    过了一会儿,李珊借故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便起身离去。三人躬身一拜,送走了李珊。待李珊走后,叶华似不经意的说道:“七皇弟此番出征,眼看就要取得胜利,为何突然不战而退,班师回朝呢?”叶华话音刚落,叶尘眼中一凝,同时自始至终都未言语的叶霖身躯一震,目光似看着手中的酒杯,却隐晦地向着叶尘使了个眼色。叶尘见此,随即不露声色地回道:“此番不战而退,实非皇弟所愿,而是迫不得已!”

    叶华眼神一凝,迫不得已?带着疑惑看向叶尘,叶尘喝了一口酒,将事情从西峡隘口事发,到自己不战而退的全部过程说了出来。听完叶尘的叙述,叶华揉了揉额头,迷惑不解:“一种武器?仅凭一种武器就毫发无伤的全歼我龙卫军五千精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霖在旁听着叶尘的叙述,表面上吃惊不已,其内心却是掀起滔天巨浪!叶霖目光深处一抹怒火隐现,瞥了叶华一言,暗哼一声。随即压下心绪,恢复如常,含笑中为叶尘二人斟满:“七哥,今日你刚刚回来,咱们不谈军事,只论情谊,你看可好?”

    叶尘闻言一笑。轻轻点头。

    酒过三巡,三人皆是有些醉意,谈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说起苏鸢烟的时候,叶尘还调侃了叶霖:“九弟可还心心念念着苏大小姐?”叶霖闻言,顿时苦笑起来。闭口不谈。其余两人见状,顿时大笑起来,叶霖看着开怀大笑的二人,脸上露出笑容,心中暗叹,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是多好…

    “是谁在心心念念着本姑娘呀?”就在这时,一道丽音传入三人耳中,三人顿觉不妙。纷纷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只见李珊脸上露出苦笑,在她的身边一名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竖着秀眉,撅着嘴巴,满脸不开心地看着三人。

    “苏…苏…苏鸢烟!!”叶霖看见少女,说话间都变得结巴了起来。苏鸢烟上身穿着黄色长衫,下着蓝色绫罗,脚踩玉靴,青丝绾于脑后,其上缠着一条淡绿色的发带,随风摇曳。

    这般打扮皇宫之内,除了名震年轻英杰的苏鸢烟还能是谁?此刻,这位大小姐脸上带着愠怒,撅着嘴巴,狠狠地盯着亭榭里石桌旁满脸醉意的三人。

    听到叶霖的惊呼声,苏鸢烟顿时眼睛睁大,随即脸上露出喜色,踩着碎步,直奔凉亭而来。叶尘二人强忍着笑意,叶霖则是哀嚎一声,只见苏鸢烟不知何时已到叶霖近前,此刻正拽着他的耳朵,狠狠地拍着其肩膀。由于叶霖吃痛,身子从石凳上跳了起来,落地后站在那里,哀嚎不断。苏鸢烟之所以见面就掐叶霖,而不是其余两人,原因很简单。小时候叶霖曾不小心将她最爱的一件衣服撕裂了一个洞,使得她整整哭了三天,虽说最后叶霖还给了她一件一模一样的,但是这妮子记仇,此后每次见到叶霖都要拧其耳朵,久而久之叶霖的心理便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以及深藏其内的一丝爱慕。

    “说,当年为什么要故意撕坏我的衣服?”苏鸢烟对叶霖的哀嚎视若罔闻,质问着当年之事。话毕不等叶霖回答,拧着耳朵的右手又加了把劲。“痛…痛痛痛…姑奶奶你快松手。这话你你已经问了我无数遍了。”“恩?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苏鸢烟说着还故作疑惑的揉了揉眉头,听闻此话,叶霖顿时叫苦连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姑奶奶快松手吧!”

    叶尘在一旁苦笑起来,看着叶霖一副可怜的模样,眼神不时地飘向自己,那意思很明显是在向自己求救。叶尘站起身来,走到苏鸢烟身前,看着少女的秀丽的脸庞,以及那副纯真的模样。伸出手来,摸了摸她那一袭如瀑的青丝,轻声道:“小烟儿,你再不松手的话,叶长史的耳朵可就要掉了。”小烟儿…这三个字落入少女的心中,顿时荡起圈圈涟漪。

    缓缓地松开右手,眼神怔怔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子,眼角似有湿润浸染。叶霖赶忙退到一旁,双手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耳朵,目中的恐惧表露无疑,心中暗道:小妖女…苏鸢烟目光渐渐柔软下来,将之前的愠色一扫而空,仿若从未有过。少女双手紧紧地握着,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又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远处的李珊,只见李珊点了点头。

    少女终于是没有忍住,一头扎进叶尘的怀中,低声抽泣起来。“真的是你吗?真的吗?叶尘殿下…”少女的颤音传来,叶尘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轻声道:“是我,我…回来了。”少女缓缓抬起头来,双眼雾气缭绕地看着叶尘,白皙而纤长的玉手轻轻地抬起,向着叶尘的脸庞伸去…

    感受到那熟悉的体温,少女目中湿润渐渐化作了喜悦,忽然双手紧紧地搂住叶尘脖子,久久不愿松开。七年的朝思暮想,七年的望乞兮盼,七年的孤寂枯燥在这一刻都悄然无存。只因这怀抱之人名叫叶尘,只因这亲切的呼唤从未改变。

    叶华二人在一旁面面相觑,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在这一瞬间,他们感觉到了多余。随即沉默中向着叶尘抱拳告辞,叶尘见状露出苦笑,眼中歉意送过。叶华二人匆匆离去,路过走廊看见李珊,又一番苦笑,拜别而去。

    李珊望着离去的二人,看着叶霖的背影,不知怎的竟感觉这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荷塘边,亭榭间,一对佳人相拥而立。水面偶有蜻蜓点过,惊起一圈淡淡的波纹,碰到边缘又折返回去,如此往复。叶尘松开怀中的少女,他知道当年的女孩确实不一样了,但不一样的只是出落的更加水灵,其他的都没有变。

    少女望着叶尘,伸手拂过他的额头,轻声道:“叶尘殿下,我很快就要走了。”说着,少女心中的悲伤与离别再一次化作泪水,从那清澈的眼眸中映落。叶尘抚摸着少女的青丝,问道:“是东临宗吗?”少女身体一顿,睁大了眼睛望着叶尘:“你…你怎么知道?”

    叶尘没有回答,今日清晨自己刚刚回宫,晌午刚过,太子叶华就突然造访,并且问起了退兵之事。叶尘感觉到,危险已经向着自己渐渐逼近。

    少女睁着清澈的双眼,望着叶尘,等待着叶尘的解释。叶尘收起心中的思绪,看着少女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这一次,小烟儿到哪去我就跟到哪去。”

    话毕,拉起还在发愣的少女的玉手向着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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