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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驴车无法避雨,姜悦童此时也被允许呆在雨棚中。当然了,兰姨肯定是在一旁盯着的。
雨水声隔绝了外面的动静, 棚子里偶尔响起零星的低语声。众人几乎都面无表情地低头吃着饭,一片沉闷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戏班。
姜悦童其实知道这德雀班是有些古怪的, 因为哪怕戏子日子再不好过, 可德雀班中的气氛也实在太压抑了些。
大家私下里说点话,都小心翼翼。除了个别人外, 其他人连眼神都特别老实,从不随便乱看。
更奇怪的是,这德雀班中, 地位最高的, 除了班主, 排第二位的竟然是既聋又哑, 还什么事都不干的兰姨。
姜悦童默默观察着古怪的戏班,而兰姨则冲着一个其貌不扬地车夫点了点头, 这才闭上眼, 稍作休息。
距离雨棚三十米远处, 有几株长在一起的细槐树。此刻,谢二娘正藏身其中。
她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缝隙, 隐蔽而仔细地观察着德雀班众人。
吃过晚饭,不少人都要去解决下五谷轮回的问题。
其中那位戏班中唱花旦的消瘦男子, 走得比其他人都要稍远些。
与他同行的是个半大的少年, 此时正举着一把油布伞, 遮在消瘦男子的头上。
两人来到稍微僻静点的地方,竟然也不交谈,只默默地轮流方便。
当轮到少年方便时,就听不远处似乎有些唰啦啦草叶摇摆的动静。
消瘦男子扭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灰暗的光线与雨水阻挡了他的视线。
地上蹲着的少年有些心惊,动作迅速地就掏出张麻纸,准备擦了起身。
就在此时,却听到一段说话声,传了过来。
消瘦的男子连忙冲少年摇了摇头,两人都竖起耳朵,安静地偷听了起来。
“狗子,你看清楚了吗?”
“大哥,我看清楚了,一共三十三个人。青壮八个,其他都是瘦叽叽的麻杆、老头和小孩!而且他们还赶了六辆车,里面肯定有好东西,嘿嘿……”
“看来,咱们孤嫂岭今年要来个开门红了。你先在这儿盯着,我这就去送信,让大当家带上五十个兄弟,把这伙人给包圆了!”
“嘿,大哥回头分赏的时候,能不能给我说说好话,我长得太矮,三十好几了,都说不上媳妇……”
“瞅你这出息!得了,这伙里面要有合适的,就给你弄一个!不过,你可得盯好了他们,要是回头,我带着人来了,结果肥羊全跑光了,你小子就等着变成死狗,被炖成一锅肉汤吧!”
“大哥放心,我一定……”
两人边说边走开了些,而把这段交谈听了个大半的消瘦男子和少年,却不禁又惊又怕起来。
要命了,难不成竟遇上了孤嫂岭的山匪吗?
二人强压着不安,直到再听不到一点动静后,这才脚步踉跄地朝德雀班营地走去。
班主是个中年人,见他们回来了,有些不悦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少年一脸仓皇地就想开口说出实情,谁知却被那消瘦的青年抢在前头,说了句:“走远了些而已。”
少年微微一愣,转瞬又张了张嘴,却到底没再说出什么。
班主把两人看了看,冷哼了声,道:“都给我省点心吧,要是记性不好的话,我也不介意再辛苦一趟,晚间好好教教你们……”
消瘦的青年与少年都微微抖了下,却只是低下头,默不作声。
雨棚外,谢沛看着安静的德雀班,不由皱了皱眉头。
之前还想先让他们乱起来,然后就好趁机下手的。却不想,那两个听到了谈话的人,并没有把消息说出去。
谢二娘琢磨了会,眉头忽然一松,看来这德雀班内里,原本就有问题啊!
既如此,事情倒好办了。
半个时辰后,德雀班众人都各自收拾好,准备歇息了。
只是其中有两个人偷偷在身上藏了点干粮,衣裤整齐甚至连鞋子都没脱就裹着被褥假装睡着了。
半夜里,四下寂静无声。忽听一声尖锐的哨音骤然响起,接着,黑暗中一阵疯狂的大笑声就传了过来。
“林中的肥羊们,今儿你们的死期到了!”
德雀班众人被惊得醒了过来,只听四周一片乱喊乱响,恍惚中听有人尖声哭喊道:“孤嫂岭的山匪来了,嘤嘤嘤……快跑啊,他们吃人的呀!!!”
这一声刺耳的喊叫顿时就让德雀班众人炸了锅。
班主哆嗦着喊道:“好汉们还请饶命,我们不过是穷苦的戏班子,一点余财愿意孝敬给好汉们,还请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饶命~~”
“快逃啊!”
雨棚里一阵乱喊,姜悦童兴奋又紧张地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正当他看见有人已经冲进了漆黑的雨夜中,准备也趁乱开溜时,不妨胳膊却被一双老虎钳死死掐住。
黑暗中,兰姨一脸狰狞地盯着他,眼中似有尖刀刺出。
姜悦童心中一紧,他知道以自己的武力,还对付不了这个妇人。因此赶紧收敛了兴奋,只仿佛害怕般,哆哆嗦嗦地反手握住兰姨的小臂,道:“兰姨,我怕……”
兰姨微微眯眼,面容稍微缓和了点。接着就甩开姜悦童的手,只掐着他的后脖颈,警惕地朝四下张望。
棚子里正乱着,突然,一直燃着的火堆冒出一阵“呲呲”之声后,竟不知被谁浇熄了……
再然后,一片黑暗中,就听得雨棚中,惨叫声连连响起。众人只觉得无数凶煞山匪就在自己身边挥刀砍人,顿时就心胆俱丧地尖叫着四散奔逃。
姜悦童再沉稳也不过十一岁而已,此刻他的呼吸无法掩饰地粗重起来,整个人也剧烈颤抖着。
只是原本掐着他的兰姨正挥着短刀,在身前和四周胡乱劈砍,根本就无暇顾忌到身后的小子。
在一片混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与一个娇小的身影迅速接近了姜悦童。大的那个爆出一拳,避开了乱舞的短刀,直接打在了兰姨的胸口。
“噗”一声,这聋哑妇人喷出一口鲜血,被这沉猛的一拳直接打得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而小的那个则轻轻在姜悦童耳边说了几个字,就把人果断往肩膀上一扛,朝雨棚外跑去。
谢沛跑了,但大和尚却还有事要做。他打晕了几个守着车厢的青壮,将里面的东西都刨了出来。
而一直就在雨棚四周乱喊乱叫的李彦锦则赶紧跑过来,手疾眼快地将里面的值钱货都捡到两个背篓中。
也只一盏茶的功夫,这伙“贼人”就人财皆得的席卷而去。
临走时,一个粗狂嗓音还大笑着,说道:“终于见到个俊俏的了,狗子,就把这个带回去给你当媳妇吧!”
“多谢大哥!”
……
且不提,德雀班那边,混乱过后如何收拾。
这边谢沛扛着姜悦童,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背篓,在前面一路疾奔。
她身后,大和尚把李彦锦夹在胳肢窝,背后也有一个满满当当的大背篓。
四个人先朝孤嫂岭跑了一阵,再过了条小溪后,才向着卫川的方向跑去。
跑了大半夜,看看差不多了,谢沛才和智通停了下来。
姜悦童刚一落地,就跑到一旁干呕了一阵,好在没吃什么东西,实在吐不出来。
而李彦锦则皱着脸,对智通说道:“大师,您多久没洗澡了哇,这味啊!”
姜悦童缓过来后,转头“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不由分说地给三人猛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哽咽道:“多谢恩人们冒险相救,此恩终生难报,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智通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道:“且莫哭,还不到时候。”
谢沛听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摇头叹道:“你被掳这事,恐怕背后涉及到些肮脏权贵。我等不过是些小民,不好明着相助。如今也不多问你,只能将你送到金山县,你再自己回家去。对旁人只说是自己趁乱偷跑出来,不要将我们牵连到,就算是你偿了恩情吧……”
姜悦童一愣,片刻后斩钉截铁道:“恩人放心,此事若从我口中泄漏,姜悦童雷劈火烧,生生世世永堕畜生道!”
“嗯,信你。咱们也不耽搁了,早一天回家,早一天团聚。”
谢沛说完,却见李彦锦笑嘻嘻地开口道:“别忙走,来来来,先分分赃。回头大师送姜小哥回去也得要路费不是?难不成真让他一路化缘吗?”
四人相视一笑,果真坐地分赃起来。
他们因为时间太紧,所以也只弄乱了所有车的行礼,而两个篓子里的东西都只是那些面上的浮财。毕竟藏得深的东西,也不好找啊。
李彦锦捡到篓子里的,也不过是银钱十几两,铜板倒是不少,有个二十贯的样子。也得亏谢沛力大无穷,这才能一路拎了出来。
至于其他的,也只有几匹绢布,再就是些铜包金、包银的头面首饰。
“行了,师父你就带着银钱先走。我跟阿锦把这头面拆了卖掉后,就回家去。你路上多小心,有什么事尽量忍着点。寺里,我会去和方丈说的,且不用急……”谢沛絮絮叨叨说了一阵,智通被念得头大,干脆一把抢过背篓,夹着姜悦童狂奔而去……
朱屠户颇有些资财,他家房舍院落是七弯巷中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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