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宇郊和胡赫,就像是早就知道太子吕会召唤他们二人似的,二人都是精梳细扮了一番。
胡赫本也是个俊俏的人,加之打点“亲灵楼”的生意,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所以在生活品质上也大大的提升到了和斗宇郊一个品阶,俨然就是一个阔公子。
太子吕倒也不避嫌,搂着胡灵儿边喝酒边对斗宇郊和胡赫说:“你二人都是当下我最信任的人,我也不和你们绕弯子了,从即日起,你二人就替我好好掌管楚国的财政税收,你二人可否做得到?”
斗宇郊未等胡赫开口,就抢先上前一步回答:“太子放心,我二人就算是头破血流也不负太子重望。”
“如此甚好。”太子吕沉吟了下,像是在思考,放下酒杯突然问斗宇郊道:“你可清楚如今若敖氏掌管着哪些营生?”
“禀太子,若敖氏现掌管着楚国一半以上盐粮的生意,还有车马、酒楼客栈、钱庄等,最重要的是他们完全掌控着铁器刀具的买卖。”
“完全掌控?铁器刀具又是什么?很重要吗?”
斗宇郊对太子吕一无所知的表情感到有点失望,却只是在脸上快闪一个表情而过,很认真地解释道:“太子,这铁器刀具都被若敖氏的控制住,更不要说这打仗用的刀剑铸造,十有五六都是出自他们若敖氏之手。”
“那剩下的是谁在做?”
“回太子,是苏相的五子苏见知。”
“苏见知?他还做什么买卖?”
“布料、铸铁和木瓦,还有一些黑市生意。”
斗宇郊对于苏见知的了解,就仿佛了解自己的十指。
“太子,胡赫以为眼下之际应先掌握人心,只有人心所向,若敖氏的才不敢轻举妄动。而俘获人心的最好办法就是赦免,赦免百姓的一些税赋,给他们提供平等的物价。”
胡赫自从胡灵儿成为了胡姬以后,在太子吕面前再也不“小的”、“小的”地称呼自己了,而是用“胡赫”两个字来代替。
“是啊,太子,哥哥说得对。”胡灵儿在一旁吹风:“西城的百姓对若敖氏的人是敢怒不敢言,从来没有人敢和他们作对,却又不能搬迁他处,若是太子能给他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他们一定会感动太子你的爱民如子,而这些百姓家出来的将士,自然而然也会站在太子这边而不会去帮助若敖氏为虎作伥。”
“好,胡赫,那就依你的办法去做,你只管大胆放手去做,把若敖氏经手的买卖都给我抢过来,至于财力和人力这块,宇郊你就在暗中无条件地支持他,能做到吗?”
斗宇郊实在想不通太子吕为什么要让自己配合胡赫,不解地问:“太子,胡兄弟虽将这“亲灵楼”经营得不错,可是真要和若敖氏的那般人算计起来,宇郊担心他不是他们的对手。”
太子吕和胡灵儿相视一笑,显然二人都默契地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而斗宇郊号称生意场上的鬼精,却没能理解透。
“灵儿,你给他解释下。”太子吕挑着眼对胡灵儿说后,独自夹菜和胡赫二人吃酒起来。
胡灵儿起身走到斗宇郊身后,一个胳膊肘轻抵在斗宇郊的背后,银铃般地笑开说:“斗公子,你父亲可是朝中大臣,太子不想你出面是不想挑起大臣之间的交恶,若以现在的势力,他若敖氏想在朝中弹劾几个大臣下去,那也不是太费力的事,太子这么做,就是为了保护忠义之臣能安居朝堂,处处时时盯紧若敖氏。明白了吗?”
斗宇郊“哦”了声,红着脸惭愧地回答:“宇郊惭愧,多谢胡姬的提醒,宇郊今后定不显山不露水地在暗中襄助胡兄弟。”
“太子。”胡灵儿看了眼傻站一旁的樊妮依突然娇声道:“灵儿有个人想推荐。”
“谁啊?”
“樊妹妹。”
“她?”太子吕看着樊妮依,惊讶得几乎舌头都没捋直地问胡灵儿:“她能做什么?”
“太子,你有所不知,樊妹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哥哥若是有她在一旁相助,一定会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胡灵儿说完对樊妮依暗中点头示意。
樊妮依和胡灵儿心意相通,马上跪下来央求太子吕:“回太子,奴婢定不负太子和姐姐的厚望。”
“也好,只是你千万不要给我添麻烦,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不幸落在了若敖氏的手里,你们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出去,如若不然,我一定会叫你们生不如死。”
太子吕说这话的时候,刀剑眉拧得紧紧的,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情严峻。
斗宇郊和胡赫赶紧下跪表态:“太子放心,我等衷心太子,绝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太子之事。”
“好,从即日起你们便要时刻提高警惕,他若敖氏一族若是无二心也就罢了,胆敢有异心,到时你们掌握了财力,也就不惧他们能翻腾出什么大浪来。”
斗宇郊、胡赫和樊霓依领命下去,三人就像那初生的牛犊一般,根本不惧怕若敖天和他背后的若敖氏一族。
胡灵儿想起方才还没有将苏见力的事情坐实,含情脉脉地坐了下来叹气道:“诶,如今难就难在如何让苏将军死心塌地地去百丈崖,而且还要做得不能叫旁人察觉出来这是太子你刻意安排的。”
“灵儿有何办法?”
胡灵儿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揺着脑袋心事重重的样子,大有我见犹怜的感觉。
“怎么突然这么伤情?”太子吕起身过来环抱着胡灵儿问道:“灵儿,如今我荣你荣,有何事你千万不要独自憋在心里,知道吗?”
“太子。这苏将军可是斗如成的女婿,你可曾见到斗如成或者斗宇叶过来替苏将军求情的?就是方才斗公子在这的时候,也不曾有半句对苏将军的关心。灵儿担心苏将军再这样下去没人替他求情,太子贸然将他和部下发配到百丈崖,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这倒是棘手的问题。”
太子吕也一下子被这问题给难住了。
二人正相视借酒消愁的时候,赵氏勤在门外敲门说是斗如成和斗宇叶二人前来求见。
“灵儿,看到了吗?这二人真是不经念叨。”太子吕一扫脸上的愁云笑了开来,他知道斗如成父女俩来这是做什么。
胡灵儿嫣然一笑,知趣地退到帐后避嫌,毕竟她还是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去面对斗宇叶。
斗如成行礼后,斗宇叶却依旧跪地不起。
“苏夫人,你起来说话。”太子吕看着斗宇叶挺着的肚子,却依旧掩盖不了她的风采。
细腻的皮肤娇嫩得像是初开的海棠,温润而泽的双唇比那盛开的桃花还娇滴滴的,一头细长的秀发一根一根地顺滑着披在肩上,看不到任何交叉打结的迹象,比那上等的绸缎还要来得丝滑。
太子吕嘴里说着客气话,双眼却冒着火不客气地盯着斗宇叶的俏脸看,微张着的嘴仿佛无声地在告诉他人,要不是有斗如成在身旁,他早就将眼前的斗宇叶一口吞服下去。
“太子。太子。”斗如成反复叫了两遍,才算是勉强地将太子吕的魂魄给拉了回来。
“哦嗯。不知道斗相你们父女二人前来找本太子所为何事?”
太子吕突然高高在上地端起了架子。
“回太子,妾身央求家父陪同前来拜见太子,只是恳请太子能对夫君从轻发落。”
一个字一个字地落下,砸在了太子吕的心口处,斗宇叶轻声柔语的话,纵使是再绝情的人也为为之动容。
“苏夫人,你”太子吕一个箭步过去扶起斗宇叶说:“你快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太子”,斗宇叶何等冰雪聪明,她岂有不知太子吕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看着太子吕,她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太子吕示意斗如成坐下后说:“斗相,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父王仙去,今后大楚的江山社稷也得仰仗你们这几位老臣的扶持。按理说,我该是在苏见力这件事上做得更多,可是我不忍寒了你这老臣的心,所以只是抄了他的家,并未连累他人,这样做,我想你该明白我也不容易吧?悠悠之口难以遮掩,你一定要理解啊。”
“微臣汗颜,太子对小女,对微臣的恩情,微臣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斗如成瞥了眼正在流泪的斗宇叶,心疼地对太子吕继续说:“小女自从嫁给苏将军以后,一心一意地想为他生个一儿半女。皇天开眼,总算是如愿得偿,却没想到苏将军竟然做出这等事来,小女心疼腹中胎儿未曾出世就没有了父亲,故此在家中苦苦哀求微臣,微臣百般无奈才带她前来向太子求个情,恳请太子能叫苏将军再苟活个一年半载的,叫他和孩子见个面再伏法,也算是了了小女一个心愿,还望太子恩典。”
斗如成典型的一个慈父的模样,句句字字无不洋溢着父爱,太子吕听得甚是动容。
“斗相,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且容我再考虑两天再答复你,你也知道此事若处理不当,必引起他人议论。”
斗如成抬头不经意看了眼帐后,隐隐约约有个影子,他心里清楚太子吕这是在下逐客令,不敢再多说一句以免惹怒太子吕,那就是得不偿失,于是对太子吕行礼告辞后就要拉着斗宇叶走,谁知斗宇叶一声不吭地趴在桌上哭了起来,根本没打算走的意思,那阵势显然是在逼着太子吕马上给一个答复。
一朵鲜艳的花,只有在淋雨的时候,才会显得更加的娇小和艳丽。
此刻在太子吕眼中看来,斗宇叶便是那朵淋雨的花。
“斗相,要不你且先回,我在这好好开导苏夫人,等她心情平复了,我再派人送她回府上。”
“这”斗如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拒绝,他知道太子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儿”斗如成轻扯了下斗宇叶的衣服叫道。
斗宇叶抬起头看着斗如成,泪水都流到下巴滴落在胸前,她也顾不上去擦拭,泣声说:“爹,你先回去吧,女儿要留下来央求太子,太子什么时候同意了,女儿便什么时候回去。”
“叶儿,不可由着性子胡来,你一个妇道人家,岂能知道太子的为难之处?”
太子吕见斗如成着急生气的样子,担心他破坏了自己的好事,正色对斗如成说:“斗相,你还是先回去吧,让她留下来等等也好,这样我想出了办法,她也能第一个知道,也好放心不是?”
斗如成见太子吕都说这话了,无奈地选择了先行离去。
没有了斗如成这个眼中钉,太子吕果然放松了许多。
他双手扶在斗宇叶的香肩上假装安慰着,手心却微微地揉捏着。
“苏夫人,我看你也有点乏累了,不如我送你去房间里休息会?”
斗宇叶没有拒绝,愣由太子吕抓着她柔嫩的手离开。
胡灵儿从帐后出来,坐下来猛倒了几杯酒下肚,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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