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时候白荷刚走出教室门口就被慕晨叫住了。她有些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问：
“有……有事吗？”
慕晨的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雾气，有些看不清楚。
“……抱歉。”
良久吐出这么一句话。
有些突兀又生疏。
“什么？”白荷一愣。她没想到慕晨会突然和自己道歉。
“我说，抱歉。”慕晨重复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以为自己看见了唐夏。”
——心里莫名地一沉。
——那些原本在心里堆积出的五彩斑斓的梦幻气泡，此时仿佛是被生生戳破了一样。
——消失在空气里。
——碎了满地。
白荷愣愣地站在原地，然后僵硬地咧嘴笑了笑：
“啊……啊哈哈……那个，没事的啊。”
——尴尬。
——尴尬的笑。
“总之，你也不是故意的对吧。”
——生硬。
——生硬的语气。
“所以，没关系啊。”
——因为只是替代品。
——我是她的。你则是他的。
——替代品而已。
就在白荷被这种冷到家的气氛搞得浑身不自在差一点就想要逃开的时候，慕晨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逃走：
“白荷，如果可以的话。”
“……在一起吧。”
瞳孔一瞬间放大。
仿佛是有炸弹轰响在耳边。
时间像是放慢了速度，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十二分之一……白荷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缓慢又空茫地回响，像是一滴又一滴的水滴进湖面，荡漾出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要在一起吗。要回应吗要答应吗。
——心里乱作一团。无数声音来回冲撞。
——在一起吧。因为他是慕晨。
——可你只是他的替代品。他心里的唐夏的替代品。
——但他有着和莫辰相似到极点的面孔。
——仅仅是面孔。
——然而他也只是你心中莫辰的替代品，不是吗。
——可是这样的恋爱不会有结果。
——我知道，但我想要试一试。
——为什么。
——想要让他看到。
——想要让他知道。
——想要打击他的那份优越感。
——想要用这种方式让他明白我不是非他不可。
答案渐渐浮出水面。
白荷看见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慕晨苍白的脸。她脑海里显现出另外一张脸，五官相像，却是在温柔地微笑着的。两张脸此时慢慢地慢慢地靠近，靠近，然后一瞬间重合——
“好。”
白荷缓缓地，缓缓地说着，像是受到了某种催眠：
“在一起吧。”
慕晨听到答复后只是轻轻地微笑，什么也没有说。他依旧像以前一样沉默着，拉起白荷的手。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
——特殊的触感。
白荷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牵起的手不但不感觉浪漫，相反居然是那么沉重，让人有些想要挣脱。
可是为什么会想要挣脱呢。
很久很久以后，当她在那个大雨淋漓的日子独自撑着伞流着泪决绝地从那个人身边走开再也没回头的时候，她才终于知道。
那不是爱情，所以才会觉得沉重。
才会想要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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