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王福来提的这个问题，不要说姚永清早就意识到了，就是在这在夜市摊上，在座的也都意识到了，只是其他人碍着印常青的面皮，见印常青如此信心百倍，不便泼他的冷水，所以没人说。王福来当然也知道个中隐曲，只是这时候王福来已经把印常青当成了朋友，所以才出于对朋友关心的角度提出了这个问题。
王福来提出这个问题，自然无人应答。
印常青一看冷了场，这才笑一笑敬了王福来一杯酒，解释说：“王院长，这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洪峰挂在宏德公司。”
朱来富、王福来和姚永清三个主角聊了一会案子，话题因为朱来富的提起，又聊到了黑律师。聊到黑律师，印常青和印银桂都活跃起来，特别是印常青，喝了二两酒，历数黑律师的种种恶行，慷慨激昂。印氏兄妹对武祖长大加讨伐，骂到他祖宗八代，骂得狗血淋头。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群情鼎沸，都是欲诛之而后快。
于沐生始终当着一名忠实的听众。他心里清楚，不管是朱来富也好，还是王福来也罢，两人之所以如此讨好印常青，无非是冲着李松青的面子。作为搞业务的警察，他关心的是案子，所以也无意掺和这种相当微妙的社交场合。这个案子最终会走到哪一步？非法经营罪真的能把洪峰筐进来，法院最后又判得下来吗？于沐生对此有些怀疑。而且正因为有了这个怀疑，所以他又难免怀疑起姚永清要抓洪峰的动机来。王福来为什么一天之内就办结了武祖长的案子？朱来富为什么这么迅速就将案子协调移送到了公安？而姚永清又为什么会招标分案，亲自出马？这个武祖长，特别是武祖长背后的洪峰究竟是动了谁的奶酪？这确实值得玩味。不然，临港政法部门也不会如临大敌，如此兴师动众，如此当个大事。
接下来印氏兄妹轮番把盏，敬了好几轮。每个人也都喝了不少酒。于沐生看到王福来喝酒时的那副被人强奸的痛苦样，心里直想笑。
酒过数巡，桌上已是杯盘狼藉。印常青看看时间，见离姚永清和史志强登机只有四十分钟，这才提建议说：“各位，本律师在这里多说一句，不管是朱书记还是王院长，还是姚局，你们肯定都想在‘秋风行动’中有所作为，有所表现。但姚局的案子还在侦查阶段，所以我建议不管是朱书记还是王院长还是公安这里，在报道这件案子的时候最好是暂时不提武祖长案件已经从法院移送到公安的事，免得节外生枝。因为这个洪峰，我们从战略上可以藐视他，但在战术上还是要重视他。”
办案单位需要报道表功，案件处于侦查阶段需要保密，在座谁人不懂？姚永清一听，才知道印常青之所以把朱来富和王福来邀来坐夜市，原来还有这一层目的。舅哥的精明，他也不得不佩服。而印常青提醒的这个事，确实又是王福来和朱来富都想过，只是没有考虑到这么全面的。两人见印常青如此重视这个洪峰，才确信这个洪峰可能真的不一般。两人一想也就明白，在临港政法界横行霸道惯了的本律师什么时候怕过人？没有！
散席之时，朱来富提出送姚永清，姚永清婉言谢绝了，说只用印常青兄妹送就行了。
朱来富见此，也不好再勉强，于是说：“那就回来时为你接风。”
一行人从夜市出来，印常青见印银桂去送朱来富，他自己忙去送王福来，王福来忙摆摆手，请印常青留步。
印常青笑着拉拉王福来的手说：“听说王院长已经戒了酒，晚上喝了这么多，真难为你，也辛苦你了，你真够哥儿们！”
王福来打着酒嗝说：“本律师什么时候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也帮我创造一个向李书记汇报工作的机会？”
印常青笑道：“院长的教导我记在心里，等我忙完这件案子，定会给你撮合，这应该不是难事。”
那边朱来富正要上车，不想印银桂送到了车边：“朱书记，今天真没想到你这么给面子。”
朱来富笑道：“本律师作为区公安分局的法律顾问都这么给力，我能不支持姚局吗？这个案子办下来，也是我们南S区的面子啊？听说李书记今年五十大寿，现在虽然不准请客，但小范围内还是应该庆贺庆贺。到时候还请印局捎个信，给我一个机会。”
印银桂一听朱来富提出这个要求，眯着眼儿笑开了花：“政法是一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朱书记有心，我当然不会忘记。提供机会，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些许小事，书记不必挂在心上。”
朱来富何等精明的人，印银桂这语带双关的话他岂能不懂？“一家人”无非扯上了印月桂，“提供机会”，给印月桂提供机会接近自己的不正是她印银桂吗？
姚永清本来是上了车的人，见印银桂老送朱来富，有说不完的话，只得下车，叮嘱于沐生：“抓屈湘庆，最好秘密进行。审屈湘庆和武祖长如果人手不够，你随时找皮政委要人，点谁都行，就说是我说的。”
于沐生一听，也就明白姚永清还是对走屈湘庆这条线不放心。
姚永清想起洪峰还有几个查不出来的电话联系人，又交代石勇：“洪峰那几个我们的技侦手段查不出来的电话联系人，你请市局技侦支持查一下。”
石勇迟疑了一下说：“市局要上技侦手段，必须要重大刑事案件。”
姚永清瞪了他一眼说：“‘秋风行动’，还不是重大刑事案件？如果市局不同意，你再打我的电话，我来协调。”
朱来富见大家都在等他先走，这才满意地一笑，上车。
于沐生和华子林、石勇目送印氏兄妹送走朱来富和王福来，看着姚永清和史志强上了印银桂的车这才回局加班，联系江口商业银行的业务员封平，策划商量如何秘密传唤屈湘庆的事。
印常青兄妹俩送罢姚永清和史志强从候机大楼出来，印银桂打着酒嗝笑印常青说：“你先送王福来时，两人手拉着手儿，亲热得就像兄弟，都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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