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愚目送茹娃走向住院部,转身到了中医科,开了门。()中医科她太熟悉不过了,刚进医院就常和青菊夜宿在这里,两个少女各自睡在一张检查床上,说不完的悄悄话,探不尽的神秘医疗圈。而今再也见不到青菊那张绽放着青春笑容的美丽面孔,听不到青菊那清脆无邪的笑声,任凭吴愚在心中千呼万唤,青菊也不会显露芳颜艳影。这里充满了和青菊在一起的回忆,但又能如何?谜一样的世界自己又能破解多少呢?
吴愚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把包袱放到一张检查床上,并把三张治疗床拼在一起,这些床都是中医科用来给患者做针灸拔罐按摩用的,三张床拼在一起可以把棉布被里铺的平平展展。()正要打开棉花包袱往被里上铺填棉花。就见茹娃推门进来,吴愚笑道:“你还真是守信用,也不怕他们父子俩责怪你吗?”
茹娃走到床边,从棉花包里取棉花,一手捧着一把棉花一手把棉花撕拉的蓬蓬松松,然后麻利地充填在被里边上,边说道:“古城人家如果没有几条里面三新的棉被,就枉负了产棉区的盛名。产棉区的妇女自然是最会做棉被的,我来为你填棉絮,定当让你有一条厚厚软软又平平展展的新棉被。”
吴愚目瞪口呆地看着茹娃熟练地迅速地将棉花充填好,惊奇地说道:“真的还以为,你嫁给了周老就不必做家务事了,可以尽享清福,无忧无虑地吃喝玩乐呢!原来你还是持家的一把好手。()这周老先生真舍得让你这么辛苦劳作吗?他的人民币足可以雇人让你们母子尽情享受的。”
茹娃没有正面回答吴愚,说道:“在棉絮上铺被面,一定要两个人合作才能平展,来给我搭把手,把被面各提两个角伸展抻平同一时间落下。”
吴愚按茹娃的要求照样做了,顿时鲜红的织锦缎被面照亮了中医科。茹娃问道“这么漂亮华丽的被面是从北京带回来的吗?北京到底是首都,全中国最好的特产都能在北京买得到。()”
吴愚解释道:“被里被面都是南京婆婆送给我的,这是苏州的织锦缎,丝绸是苏州一绝,南京人就认可苏州的丝绸。”
茹娃边穿针引线便开始将棉被缝合,头也不抬,两只眼睛就盯着双手和棉被,边说道:“苏州的刺绣也是一绝,我和周老旅行结婚时,到了苏州,迷恋那里的风景画一般的小桥流水,真的不想回古城了。周老就给我买了很多苏绣,每个景致一幅苏绣,带回来足有二十多幅,什么狮子林,虎丘、拙政园、留院。平湖秋月、三潭印月、等等我都叫不上的名字,总之苏绣不但是把苏州的美景绣到绸布上,还有很多是杭州的名胜古迹。()总之,到了苏杭真是就若上了天堂,我都不想回古城啦!”
吴愚见说旅行结婚,犹如遇到了知音,就又问道:“我早就听青菊说道,你是旅行结婚,周老几乎带你周游了中国最美的几个省市,不但带着新娘子旅行结婚度蜜月,还请媒人孙院长一起出游,见证了他对你的爱恋之心。比起你来,我的旅行结婚就逊色得多了,就只去了南京、上海、苏州、杭州。至于到深山他的部队所在地,就不能算是赏美景了。”
茹娃说道:“甄军医我见过,人家是什么年龄?什么相貌?说起来,你们俩做夫妻,算得上是年貌相当,天造地设的一对了。()我和周老算什么?那还不是爷爷娶了孙女,是隔了两辈的人硬生生给凑到了一处。青菊的爸爸做了我们的媒人,周老自然是感激涕零,这份大恩如何能报答?竟然请孙院长陪同我们去度蜜月了。周老结婚是件轰动古城的大事,卫生局也不能不给孙院长放假。”
吴愚说道:“我到了古城医院,就听说古城人民大会堂是周老私人掏腰包捐建的。周老的英雄历史和他对古城做的贡献在古城广为流传,最传奇的就算是他的婚姻了,听说他六十五岁还是童男子,娶了古城百里挑一的十八岁小美女,你结婚时才高中毕业吧?”
茹娃飞针走线的缝棉被,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知道我和周老是良缘还是孽缘?总之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就这样发生了。我们这对老少配,各种传说都能听到,我跟你说的,你就当成是真实的版本。我当时高中毕业在家待业,根本没有工作岗位。你想想,论咱们两人年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们北京的毕业生都到古城农村落户务农了。这么小小的古城总共不过一个十字街,一口气背的出来的机关单位,至于百货商店、土产公司、粮食局等等都是没有招工指标。我毕了业又能上哪里工作去?我爸去世又早,我妈四十岁就守寡了。我们母女俩的生活其实是没着落的,就靠我妈开的裁缝店过活。
当初孙院长是看上了我妈,年纪不足五十岁,想给周老做媒,撮合他们成就夫妻。周老见了我妈倒是十分满意,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男人要是娶了一位不到五十岁的寡妇也算是娶了年龄小很多的女人。倒是我妈听说周老活过了一花甲还是童男子,加上周老的身份和地位,就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位老革命。坚辞不肯,我妈她倒是举贤不避亲,当时就和周老说道,我是一个死了丈夫年近五十的老寡妇了,而你虽然年龄大些却没结过婚,再说你的身份娶了我也不给你提气。这样吧,我正好有一个女儿,今年刚满十八岁,容貌不说是千里挑一也算是百里挑一了,如果您娶了我女儿,我也算给女儿找了条活路,您呢也不枉来世做男人一场。”
吴愚听了摇摇头说道:“你妈也真是够糊涂,周老够做你爷爷了。”
茹娃直起身说道:“你也算是经历过苦难的人,该知道百姓的俗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别以为这句话多么低俗,人在贫困线上挣扎,根本不知道明天的三餐到哪里去找?一个小女人嫁给一个能让她丰衣足食的老男人,而这个老男人又是德高望重的未婚老革命干部,我虽是向往男才女貌的浪漫婚姻,很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现实摆在我面前,除了出嫁自己还真是找不到吃饭的好去处。不管别人说我嫁给周老目的有多么不纯,多么不自爱,我还真是听了我母亲的劝解,哭哭啼啼答应了这门婚事,唯一要求就是,要旅行结婚,我要走出古城看看外面的世界。结果,周老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十八岁的我由于嫁给了老男人,让我开了眼界长了见识。至于夫妻能否美满?是否合适?别人都是旁观者,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不是嫁对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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