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发动机有力的轰鸣,一红一蓝两辆赛车正在弯曲的赛道上你争我夺的飞驰。它们时而加速,时而转弯,时而做出华丽的高难度漂移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却心潮澎湃。
“喂!金时允你小子竟然敢撞我,活得不耐烦了吗?”
“啊哈?宋仁俊你还真是自己便秘怪地心引力啊,谁让你转弯那么慢跟蜗牛似的,不撞你撞谁啊!”
“少废话!总之你这一局是死定了!”
“好啊,我倒要让你这个笨蛋看看什么叫赛车之神!”
此时,宋仁俊和金时允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盘踞在客厅的地板上,手里各持一个游戏手柄玩的不亦乐乎。拇指一刻不停的摆动间,只见二人双眼放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电视屏幕,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就会超越自己,抢先一步到达终点。
“喂,陈雾!大周末的你能不能别在那看书了,快过来给我按摩一下,脖子酸死了都!”宋仁俊扯着脖子喊道。
“不去。”陈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伸出手扶了扶架在鼻子上的眼睛说:“你玩你的游戏,我看我的书,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眼看着就是最后一个回转弯道了,只要顺利通过后再直行一段距离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到达终点。突然,蓝色的赛车在入弯心的时候突然加速,向前方的红色赛车的车尾再一次撞了过去。后者为了躲闪急忙反打漂移,结果却因为速度过快进而失控冲出赛道,撞上了弯外墙。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还是死了。。。”宋仁俊懊恼地把手柄一扔,顺势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地上。
金时允倒是高兴地手舞足蹈:“耶!我就说我一定会赢的!”
“不行!”宋仁俊耍赖似的说:“我不服!我要再来一局!”
“那可不行!刚才玩之前不是说好是决胜局的吗?愿赌服输,你还是赶紧把我的战利品拿来吧。”
“凭什么?那是正勋给我留的炒年糕好不好!”
“可现在它已经是我的了,谁让你输了呢?经济学学过没?资不抵债时,我作为债权人有权利没收你这个债务人的抵押财产。”
“你。。。”宋仁俊无话可说,只好选择了投降。“好好好,不就是一盘炒年糕么,我给你拿去还不行吗?真是,就知道吃。”
金时允幸灾乐祸地冲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都怪你!”痛失美食后的宋仁俊气不打一处来,只好把气都撒在了一直对面前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的陈雾身上。
“为什么?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让你过来帮我按摩你偏不来,脖子疼有多影响发挥你知道吗?要不是你的话以我的水平我能输吗?真是。。。”
“懒得理你。”陈雾低头继续看书,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我不管我不管!我是因为你才输的,你赔我炒年糕!”宋仁俊一把抢过陈雾手里的书举在手里,“哎呀你别看了,这破书有什么好看的?”
“给我!”
“不给!”
“喂,你别无理取闹。”陈雾的脸有些冷了下来。
宋仁俊却不依不饶:“谁无理取闹了?又想装听不懂是不是?告诉你少来这套!我现在都饿死了,饿死了你知道吗?你现在给我去做北京炒饭吧,我想吃。。。”
“都说了我没空!”陈雾终于忍无可忍地冲宋仁俊吼道。
“。。。”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这样真的很烦人。”
陈雾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呆住的宋仁俊手里一把夺回了被抢走的书,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宋仁俊站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一分钟。
从他和陈雾认识的第一天起到现在,那家伙从来都没有对自己发过火。哪怕自己再无理取闹,再没事找事,他也顶多是顶两句嘴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拉下脸来冲他大喊大叫。
“他。。。刚刚是不是冲我吼来着?”宋仁俊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向金时允确认道。
正在吃炒年糕吃的忘乎所以的金时允先是不小心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随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喂!陈雾你混蛋!”宋仁俊冲着陈雾的房间喊道:“谁允许你冲我吼了?我允许了吗?竟然还说我无理取闹,我看是你无理取闹才对吧!不对,不光是你无理取闹,你全家都无理取闹!”
可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啊,真是上火。。。”宋仁俊泄愤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摔门上了楼。
就这样,陈雾和宋仁俊之间的冷战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吃饭的时候不一起上桌,非要等一个人吃完了另一个才肯过来。坐车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分开,那就一个坐副驾一个坐最后一排的角落,恨不得中间隔上十万八千里。上节目的时候碍于职业精神该说话的时候还是得说,可摄像机的灯一暗下去,两人就迅速回归到之前冷冰冰的状态,谁也不愿意搭理谁。
原本整天黏在一起的两个人突然分开,在别人看来就好比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少了胳膊缺了腿一样。自己不方便不说,甚至搞得周围的人也跟着浑身不自在。这不,自从宋仁俊和陈雾开始冷战之后,其他成员在他们面前无论做什么都是提心吊胆。平时话也不敢说,笑也不敢笑,甚至连得到最幸福认证的吃饭时间都变得尴尬起来。
“赫宇哥,赶紧想个办法吧,他们俩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一定会先疯掉的!”平日里最看不得成员之间闹矛盾的崔秀哲有些抓狂。
“我?”朴赫宇吃惊地指了指自己,“拜托,我哪有什么好办法?仁俊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发起倔来八头牛都拽不回来,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听我的话。。。”
金时允说:“可是哥,都三天了啊,三天!两个人竟然互相一句话都没说过!啊,真是,怎么做到的呢?要是我的话用不着三天,只要一分钟不说话就会受不了的!”
“那怎么办?难道要延真哥跟公司说要我们去上至亲笔记吗?”说实话,这是朴赫宇唯一能想出来的法子。
“不行,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在综艺节目上公开呢?再说我们也没征求人家的意见,万一把仁俊哥惹毛了不是更不好收场了嘛。。。”
“哎算了算了。。。”朴赫宇干脆大手一挥,“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让他们俩冷静下来自己解决比较好。反倒是我们这些外人就别再跟着瞎掺和了,越搅越乱,知道吗?尤其是你金时允,别以为自己鬼点子多就乱出什么馊主意,到时候要是引火上身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不跟着添乱还不成吗?”金时允表面上信誓旦旦,心里却十万个不服:“啊,真是见鬼了,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我身上来啊?讨厌。”
HD公司,录音室。
“辛苦了。。。”终于结束录音的宋仁俊如释重负,对着录音师和在场的工作人员们深深鞠了一躬。
哦,忘了有一个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那就是宋仁俊最近在公司的安排下接拍了一档电视剧,是一部洋溢着青春和爱情的浪漫故事。虽说宋仁俊在里面演的不是主角,可他毕竟是SunRise中继崔秀哲之后第二位成功出演电视剧的成员。再加上制作方十分看好他在未来的人气,所以特意写了一首电视剧的OST让他来演唱。
平日里一向对自己的嗓音没多大自信的宋仁俊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人生中的第一次solo。后来还是文东云不停地鼓励他,并且一起陪他到录音室练习,这才让他稍稍安心了些。难道宋仁俊唱歌真的有这么不好吗?不,虽然他的歌声的确不如他的外貌来的出众,可也绝对不差。想想看当年为什么姜孝京会如此执意要他来HD做演艺生就知道了,不是真正有两把刷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在竞争如此激烈的选秀比赛中脱颖而出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与其说宋仁俊唱歌不好,倒不如说是成员之中唱歌好的实在是太多了。其中SunRise的两个头号主唱——文东云和申正勋的实力那就不用说了,就算不是惊为天人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鹤立鸡群。权在熙唱歌也不错,平时还喜欢自己写歌,音乐天赋算是成员之中比较强的。再然后就是金时允,天生有些独特的嗓音加上帅气的外貌在舞台上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俘获大多数粉丝的芳心。所以宋仁俊作为副主唱在这样的氛围中可能就无法充分凸显自己的优势,尽管他同样具备担当主唱的实力。
从录音室出来以后,宋仁俊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像极了池延真的人正向他迎面走来。之所以说“像极了”,原因是那人手上抱了起码有十好几套演出服,脸完全被遮住了,根本看不清是谁。再加上他身后还拖着一个挂满衣服的架子,所以每挪一步都看上去吃力的很。
“延真哥?”宋仁俊试探着喊了一句。
“啊!是仁俊吗?”听到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池延真兴奋地简直像找到了救世主,“太好了,仁俊啊,快来帮我一把,快。。。”
“天呐,重死了!这些都是什么啊。。。”宋仁俊接过池延真怀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演出服,不满地抱怨道。
池延真这才终于站直了身子,揉了揉酸疼的腰:“什么,你说这是什么?这是明天你们参加演出需要穿的衣服啊,仁俊呐。你想想看,一个人两套的话那么九个人就是十八套,对吧?你看人家别的组合就算成员多的话也才五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SunRise有那么多人啊?”
“你问这种问题我怎么可能知道啊,哥。。。”宋仁俊把怀里的衣服使劲往服装室的箱子上一堆,说道:“再说运送服装道具这种事不是应该由服装部的助理来做吗?为什么要哥亲自来做?怎么,别告诉我她又随便找了一个什么要开会很忙走不开的烂借口。”
“不是借口,这次好像是真的要开会。。。”
“真的?是你亲眼看到的,还是已经向主管打电话确认过了?”
池延真只好摇头。
“没有吧?那就说明她很可能是在敷衍你,在骗你啊,哥,因为自己想偷懒,所以才把活都推给你做的!”宋仁俊气得跳脚。
“算了吧,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干嘛计较那么多?再说你们没行程的时候我也没什么事,偶尔活动一下也好。。。”
“就是因为哥总是喜欢把人都想的和你一样善良,所以才会总被人欺负的,知道吗?哼,要是我的话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池延真无奈地笑笑:“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行了吗?快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录音吗?这里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不用了,还是我帮哥收拾吧,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是闲不住的。。。”其实宋仁俊并不是真的想待在这干活,而是不想太早回到宿舍看见陈雾。
池延真欣然答应:“那好吧。”
“哥。。。”宋仁俊从地上捡起一张从衣服堆里掉出来的银色面具,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难道也是明天演出要用到的吗?”
“不是,那是陈雾的。”池延真抬头瞟了一眼,继而很自然地回答道。
“。。。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吗?”
“啊。。。”池延真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到底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只有陈雾一个人有面具,而其他人都没有?再说我们的动作里也没有需要面具的地方啊?”
“这个。。。不是。。。”面对宋仁俊的逼问,池延真开始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仁俊啊,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陈雾。。。他。。。算了我就跟你直说吧。。。”池延真把心一横:“你也知道,公司在和海外练习生签约电视台的时候是有个数限制的,所以陈雾的出道合约里只签了GNS和KNS两家电视台。至于明天YNS的节目。。。按道理来讲只要没签约,那就是不允许他出现在所有和YNS有关的电视节目上的,你明白吗?”
“等一下。。。”宋仁俊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你的意思是说,明天陈雾要么不能上台,非要上台的话,就得戴着这张面具把脸遮住,甚至连声音都不能被人听到,对吗?”
“。。。仁俊啊,你先听我跟你说。本来公司是给了他两个选择的,替演或者是戴面具。可是。。。可是陈雾那孩子非要要求亲自上场,怎么劝都不听,说是不能轻易变换队形,所以。。。”
宋仁俊二话没说就冲了出去。
“喂!回来!你要去哪啊?”池延真在身后焦急地喊道。
“大叔,去紫阳洞。”
宋仁俊一路狂奔到楼下,在公司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宿舍。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这场闹剧的发生。
“嘭”的一声过后,陈雾房间的门被人一把从外面大力推开,这可把正在屋里摆弄电子琴的申正勋吓了一跳。
“仁俊哥。。。”
“喂,这是什么?!”当着申正勋的面,宋仁俊一进屋就气急败坏地把手中紧紧攥着的银色面具摔在了面前的床上。
“你干什么?”正对着衣橱前的镜子练舞的陈雾停下动作,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团,“难道不知道进别人房间之前是要敲门的吗?”
“我再问你一遍,这是什么?!”
“对不起,正勋啊。。。”陈雾转过头抱歉地对目瞪口呆的申正勋说:“你能不能先暂时出去一下,我和你仁俊哥有话要说。。。”
“哦。”申正勋只好乖乖地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以后,屋子里就只剩下面对面站着的陈雾和宋仁俊两个人。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宋仁俊指着静静躺在床上的银色面具说:“这个,请你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
“什么?”
“延真哥说你主动要求明天戴着它上台,是真的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正因为我都从别人那里知道了,所以才想听你亲口跟我说。不然我不会相信的,相信你陈雾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那现在你满意了?”
“哈,看来我猜的没错。。。”见陈雾的眼神有些心虚,宋仁俊似乎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说吧,是不是宋海德又拿合约什么的逼你了?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还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没意思了。所以你就承认吧,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你自己愿意的,是公司一直逼着你让你戴面具上场的,对吧?”
“不是的。”陈雾的回答十分果断。
“你说什么?”
“是我,是我愿意的。没有任何人逼我,是我自己要求这么做的。”
宋仁俊紧紧地盯着陈雾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到一丝不安的游离,可他失败了。因为这一次,陈雾并没有说谎。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
“别跟我说是为了什么狗屁队形!替演不是一样可以做到吗?或者我们这么多成员,随便让谁出来暂时替代你的部分不行吗?再退一步讲,就算这些都行不通,大不了我们不演了还不行吗?怎么了,究竟是多要命的事情才非到你亲自上场不可的地步啊?”
“呵,好一个大不了不演了。。。”陈雾微微上扬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宋仁俊,在你眼里是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这么轻松就解决掉?东西坏了可以扔掉,一段舞跳不好可以换另一段,没办法上台的话就大不了不演了。真简单啊,好像这样就一辈子都没有困难的事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不是非要知道原因吗?那我告诉你,我想上台,这就是原因。”
“想上台?哼,想上台就任何事情都可以忍受了吗?屈辱也好,羞耻也罢,只要是能上台,甚至连一个人最起码的自尊都可以不要了吗?”
“。。。”
“戴着面具,不能唱歌,只能像个没有尊严的傀儡一样任人摆布也心甘情愿。那更过分的条件呢?也能接受吗?”
“是。”陈雾握紧了拳头,“只要能让我上台,任何条件我都能接受。”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宋仁俊气得直哆嗦。
“对,我就是无可救药,因为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从我踏入HD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只要我做出了选择,只要我在合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那就意味着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必须向前走,一辈子都没有退路可言!你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说我不该这样,不该那样,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那你也不能做出这种没有原则的事啊!”
“没有原则?仁俊你告诉我,当一个人最起码的生存权都无法得到保障的时候,什么是原则?原则是能当饭吃还是当水喝?戴面具怎么了,不就是遮住脸了吗?不能唱歌怎么了,不就是一首歌的时间吗?我在HD做了三年多的练习生,在这期间我经历过的遭受过的绝对比这些要过分的多得多,可我还是挺过来了,为什么?所以不是我没有原则,而是这个世界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原则。”
“什么?”
“一定想象不到吧,也许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事情,对我来说也可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以为我一个外国人凭什么可以走到今天?是你所谓的原则,还是你那什么都可以轻易放弃的人生哲学?好像都不是吧。我必须牢牢抓住每次机会才能活下去,哪怕是那些在你眼里根本不屑一顾的机会。仁俊啊,要知道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像你一样是社长的儿子。。。”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吗?为什么又。。。”
“难道不是事实吗?你是社长的儿子,就算你再怎么否认也是没用的吧。正因为你是社长的儿子,而我不是,所以我必须在你开心玩游戏的时候学韩语看书,在你放松休息的时候一遍一遍练舞。你的人生有太多可以放弃的东西,而我不行。你不在乎的我在乎,你可以放弃的我不能,你说我委屈求全也好,说我毫无原则也好,说我不顾尊严也好,可你别忘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潇洒是属于你宋少爷的,我没有说放弃的资本,所以对不起,我做不到。”
社长的儿子?难道你就那么羡慕我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吗?陈雾,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应该了解我的不是吗?你明明知道这辈子我最痛恨别人用这样的字眼来定义我,你也明明知道我宋仁俊并不是你口中说的这种人。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想我?宋仁俊痛心地看着陈雾,眼神里满是失望。可他在心里忍了又忍,终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允许你做这样的蠢事,听到没有?”
“抱歉,我想我已经决定了。”经过宋仁俊面前离开时,陈雾的语气依旧透着一股淡淡地决绝。
“喂,陈雾!”宋仁俊愤怒地对着敞开的房门大喊:“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别逼着我后悔跟你做朋友!”
我跟俊的第一次见面是在HD的练习室外。那天下着雨,我跟着炳国哥一起坐车到公司门口。本来他是要送我进去的,可是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走不开,他就把练习室的位置写给我,要我自己先过去。这是我第一次到公司,于是从进门开始我就开始有点晕。再加上练习室在地下二层,所以我足足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才找对地方。练习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但我在门口转了半天也没敢进,现在想想真是怂。就在这时俊看见外面有人就从里面出来,天,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孩,甚至比首尔街头的女孩子都要好看。他问我你找谁,我这个人素来认生,而且那时候韩语又说得特别差,所以只能一个劲地摇头。我怕他误以为我是小偷就急忙从包里掏出简历给他看,看完之后他冲我笑,陈雾,原来你是外国人啊?真有意思。
韩国人不是特别喜欢按出生年月论辈分的吗?我和俊都是84年3月之后的生日,所以理所当然就成了朋友。刚到韩国的时候我根本分不清敬语和半语,所以索性对人通通讲敬语,这样比较不容易出错。可只要我一跟俊用尊称说敬语,他就立刻笑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来回翻腾,跟烙饼似的。我问他有这么好笑吗,他就说本来没这么好笑,但被我一说就变得特别好笑。哦,对了,那时候承灿还骗我说他叫“元彬”来着,害得我信以为真,足足叫了他三个月。
其实我和俊说不上来有什么共同点。我们俩一个好静一个好动,一个认生一个话痨,一个中国人一个韩国人,有时候连对方讲话都听不懂,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合得来,好像上辈子就已经认识了似的。俊和他父亲之间的事是后来我们逐渐熟了以后才告诉我的,说实话,当时的心情比惊讶更多地是感激,因为他信任我。
在HD的练习生中因为竞争激烈,所以欺生一直是很普遍的现象。尽管我在来韩国之前就已经有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但有时还是觉得忍无可忍。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这是俊教给我的第一条处世之道,所以每次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就一定是俊跟人打架的时候。别看他长得像个女孩子,打起架来可是毫不含糊,有着恨不能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的气势。还有一次有一群人故意跑到我们宿舍楼下去骂我,韩语中文交杂着,其中自然有很多不堪入耳的字眼。我记得当时俊正在看电视,听见响动二话不说就冲下楼,跑到那群人面前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然后满足地叉着腰,看着他们在大军阵前丢盔卸甲仓皇逃窜。
俊帮了我这么多,我却从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谢谢。
今天是我和俊认识四年多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不是小打小闹的拌嘴,不是一方自相情愿的赌气,而是吵架,严重一点就是战争。以前也不是没相互说过狠话,可这一次最狠,也最伤感情。俊向来心气高,高若女王,尊严丝毫不可侵犯。在他看来我今天的行为完全是自轻自蔑,属于自甘堕落或慢性自杀的一种。他生气,骂我,说后悔跟我做朋友,可我并不生他的气,因为我自知触碰了他的底线。在我那番荒谬的关于“社长的儿子”的言论之后,我看到了俊欲言又止痛心疾首的样子。说真的,那种感觉好像在用小刀一刀一刀割我的心。我不想这样去伤害一个人,可我实在是力不从心。
我不奢求俊会原谅我,但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
——陈雾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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