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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间的爱 Chapter16 是天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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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在熙的父亲权龙河的葬礼是在木浦市中央病院的殡葬大厅举办的。()按照以往的惯例,病人如果在医院逝世,医院都会负责开设专门的灵堂供逝者家属及亲友前来吊唁。可是这一次,一向恭顺的权在熙的母亲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爸爸,他这一辈子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医院了,知道吗?回家吧,回他喜欢待的温暖的地方去。这里冷冰冰的,你爸爸他不熟悉,万一他的灵回来了,我怕他会迷路…”话还没说完,权在熙的母亲早已是泣不成声。从权龙河半月前突发脑溢血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权在熙的母亲一直陪伴在丈夫的身边,寸步不离。如今丈夫溘然离世,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就随之轰然坍塌,因此整个人看上去面色枯槁,显得十分憔悴。

    于是权在熙的哥哥权俊熙便依照母亲的心愿将父亲的灵堂设在了家中,以便接受亲朋好友的拜访。守灵从遗体运达灵堂的当天下午开始,一直持续了两天三夜。期间,长子权俊熙作为丧主几乎承担了所有迎接吊唁的工作,身体极度劳累。因为考虑到儿媳妇已怀有四个多月的身孕,权在熙的母亲曾不止一次地劝她回去休息。可她还是提前把勇儿送回了娘家,在守灵期间日夜陪伴在婆婆身边。

    作为权在熙的朝夕相处的好友,参加自己兄弟父亲的葬礼绝对是义不容辞。于是成员们匆匆推掉了所有行程,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二天便和池延真一起乘飞机赶到了木浦。为了表示诚挚的哀悼,此次同行的还有部分成员们的亲人,包括朴赫宇的父亲朴振元,姐姐朴雅兰,文东云的母亲,还有李承灿的姐姐。

    看见权在熙面色苍白地跪在灵堂中间的那一刻,李承灿难过地心都揪了起来。自从那天在机场接到了哥哥权俊熙的电话,权在熙二话不说立即买下了到木浦的机票,连宿舍都没回直接从机场马不停蹄地奔去了医院。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后来李承灿偷偷听到权在熙的母亲对朴赫宇的父亲还有文东云的母亲说,在熙的父亲在弥留之际嘴里一直念叨着在熙的名字,此前他病情恶化昏迷了两天,医生都说没救了,叫家属随时准备后事,可他就是不肯走,留着一口气强撑着。其实他就是想等在熙从泰国回来,好再见见他最舍不得的小儿子。这件事她之所以一直瞒着没告诉在熙,就是怕他想不开。“龙河生前最疼的就是在熙,平时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如今他走了,却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他闭不上眼啊。”

    在熙母亲的话久久在李承灿耳边回荡。难怪在熙在泰国莫名其妙就病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心灵感应这种事。他不敢想像如果在熙知道了他的父亲因为太想见他而死不瞑目的事实,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也许他会崩溃,或者就此背负着巨大的包袱,一辈子都心存愧疚,郁郁寡欢。可是在熙他才十九岁,他还是个孩子啊。在这样的年纪失去亲人已经是极其残忍的事情了,难道还要他为此承受更多的痛苦吗?

    上初中的时候李承灿的父母就离了婚,那段时间他曾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现在回过头来想想,离异只不过是和父母其中一方分开了而已,以后就算是各自再婚,可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并不意味着失去。可是对于在熙来说就不同了,去世意味着生离死别,天人永隔,从此以后只能在照片里回忆父亲的样子,再也牵不到父亲的手,也再也听不到父亲叫他的名字了。这才是真正的失去,是把一个人完全从你的生命当中抹去,仿佛他从来都不曾来过一样的,彻彻底底的失去。()

    葬礼举行的当天,木浦的天气开始变差,气温也降了下来。早上还是晴天,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却已是阴雨连绵。上午十点左右,尽管离正式的告别仪式还有半个小时,可殡葬大厅早已是人头攒动。大厅两侧摆满了祭奠用的花篮,素雅而哀伤。挽联上大多写着一些寄托哀思的话语,落款也是各异。有生前挚友,亲戚长辈,其中还不乏一些知名的株式会社,商会或企业,看得出来,这是崔秀哲的父亲崔中实的杰作。韩国人总是习惯在葬礼上观察一个人的社会地位,通过挽联落款者的不同身份来判断此人生前的职业与功绩。而从小习惯了自由平等教育的崔秀哲最讨厌韩国人所谓的社交方式,逝者为大,怎么能随便在葬礼这种神圣庄严的地方做这种巴结谄媚的事情?尽管他在来木浦之前已经明确地向父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不知为什么仍有一些企业本着讨好的目的千里迢迢送来了花篮,搞得崔秀哲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池延真在众多的人中一眼就找到了身着黑衣的姜孝京。她和平时在公司见到的时候样子没区别,只不过唇彩淡了一点,为了配合四周肃穆的气氛。很明显,她来参加葬礼是代表公司,也就是代表宋海德。可花篮从外面搬进来的时候却有两个,一个落款是社长,还有一个是她与孔理事的联合署名。

    “在熙是个好孩子,出了这种事换了谁都于心不忍,所以我跟孔理事商量了一下就这样做了,也算是做前辈的一点心意。”

    “那…我替在熙谢谢你。”

    “谢倒不用,不过公司现在很忙,等这边忙完了你就赶紧带着孩子们回去,我看社长的意思好像是要尽快准备二辑,争取九月份之前先发个单曲出来。”

    “这么赶?”

    “赶什么?”姜孝京把眼睛一瞪,说道:“趁热打铁懂不懂?照你的意思,一辑刚过宣传期需要缓和,创作新曲也需要时间,这样下去磨磨蹭蹭拖个一年半载,到时候歌迷早把你忘了不说,万一和明年夏季的回归期撞车了,你拿什么和别的公司竞争?”

    “我…”

    “别以为去了趟泰国看人家国外粉丝尖叫两声就以为SunRise的人气高的不得了,睁眼看看国内低迷的唱片销售市场吧!喜欢跟买专辑压根就是两码事,你以为热情就是商机吗?拜托你清醒一点!公司是做唱片的不是做慈善的,偶像的人气也全是靠专辑销量堆起来的。卖不出去专辑还谈什么人气,什么偶像,全都就地饿死算了!”

    “是,我知道了。”池延真被姜孝京说的哑口无言。又又又,真是,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自己还没说什么就被呛回来。难道她就不会好好讲话吗?就不能像一个正常的女人那样语调轻柔,而不是像吃了枪药一样不等别人把话说完就劈头盖脸一梭子子弹发射吗?

    哀伤的音乐突然响了起来,原来是遗体告别正式开始了。池延真定了定神,跟着来宾依次上前献花,行大礼。在封棺的那一刻,权在熙的母亲更是差点哭晕了过去。告别仪式结束后,长子权俊熙一路手捧遗像,带领装载遗体的车队驶向了靠近木浦港的一处公园式墓地。()那里靠近海边,绿草如茵,特别适合安葬故人。

    工作人员将棺木小心翼翼地移至坑中,等待填埋。按照惯例,盖棺的第一锹土壤应由逝者的直系家属亲自动手回填,有着希望逝者入土为安并一路走好的寓意。权俊熙作为长子本应是不二人选,可他想了又想,还是把系着白色丝带的铁锹交到了弟弟权在熙手里。

    “爸爸一定和我想的一样,他想看着你送他最后一程。”

    褐色的土壤一锹一锹无情地落在棺盖上,很快就埋没了大半。权在熙的母亲被儿媳妇扶着,与两个儿子冒雨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一点一点被死亡吞噬,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人们往往会以不同的身份诞生在不同的家庭中,先天智商的差异,成长环境的不同,努力程度的高低均会产生不同的人生结果。这也就是为什么同样是一辈子,偏偏有人富裕,有人贫穷,有人成功,也有人失败。而生老病死却是世界上最公平的自然规律,没有人能逃脱的了死亡,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

    从墓园回来之后,权在熙就彻底病倒了。可能是一路淋了雨的原因,也可能是连日来劳累过度,总之当天下午就因为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到了晚上李承灿来看他的时候,权在熙的情况总算稳定了些。可父亲去世的打击再加上不眠不休的守灵,才三天的功夫就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活活比从前瘦了一圈。

    “这鸡汤是雅兰姐和我姐姐一起做的,在炉子上熬了好久呢,特别香,不信你闻闻…”李承灿拎着保温桶凑了过去,权在熙却轻轻侧了侧头,好像仍然没什么胃口。

    “你这样不行,本来在泰国就生病了一直没好,现在又发烧了,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呢?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爸爸想想吧?要是他看见你这样得多伤心啊…”李承灿的声音一直低下去。其实他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在熙的伤心事,可是没办法,为了逼他好好吃饭也只有这一招了。

    “那好吧。”

    果然,权在熙直愣愣地盯着李承灿手里的鸡汤看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李承灿立即兴高采烈地盛了大半碗出来,端到他面前。可能是鸡汤真的很好喝的缘故,权在熙不知不觉就喝掉了不少。

    “什么时候走?”

    “哦,明天一早的飞机。不过延真哥说了,我们先回去,你就别着急了,等家里这边安顿好了再走也不迟。”

    “承灿啊…”

    “嗯?”

    “谢谢你。”权在熙冲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这也是他这些天以来第一次对别人笑。

    李承灿连连推辞:“不用,不用谢我…”

    “不,我必须要谢谢你。()这么多天以来,确实发生了很多事,都是我想都没想过的。我以为我会崩溃,甚至会疯掉,可是我还是挺了过来。我爸爸以前跟我说过,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感谢。你看,你们从泰国回来以后一天也没休息就过来帮忙,延真哥也是,一直为了我在跑前跑后。还有雅兰姐,本来都说好了要回日本,结果还是为了我留了下来。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我,在我最难的时候肯陪在我身边,给我继续生活的勇气。所以不管以后SunRise会怎么样,你们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在心里,一辈子…说什么都不会忘记的…”说着说着,权在熙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从出事到现在,除了流眼泪,权在熙几乎从来没有说过话。其实这种感觉李承灿是懂的,不是没话说,也不是不想说,而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当初父母离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明明已经憋了一肚子的话,可那时候姐姐在外地上大学,身边根本没有合适的朋友能够听他倾诉。所以他只好跑到汉江边去,望着江水自说自话。他知道,面对这种情况,一切安慰的话,劝告的话,哪怕说再多都没用。现在权在熙真正渴望的,是有一个人能够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耐心地听他诉说,帮他分担内心的压抑和痛苦。

    所以后来李承灿在病房里待了很久,从权在熙的话语间,他第一次了解了自己至亲好友的父亲。

    权龙河的故乡就是这座位于全罗南道南部海岸的名叫木浦的小城,家里往上数几辈都是靠捕鱼为生的渔民。尽管权龙河从小就跟着父亲和叔叔们出海打渔,可他却不甘心将来做一名渔民。他喜欢唱歌,最大的梦想是长大后做一名歌手。可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哥哥去城里当了兵,他就成了家里唯一的男孩。再加上在他的家族中,从来都没有人从事过除了捕鱼以外的职业,所以他的父亲说什么都不同意他如此不务正业,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最后在全家人的劝说下,权龙河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几年以后,船队在一次出海的过程中不幸遇上了台风。权龙河为了保住自家的船被浪头扫下了甲板,伤了脊椎,从此以后便再也不能出海。后来他当上了村子里唯一的一名出租车司机,然后和一位当地的姑娘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也就是权在熙和他哥哥。

    哥哥权俊熙从小就很听话,学习成绩也好。高中毕业后去军营服了兵役,然后就回到了木浦,结了婚,和妻子一起开了一家经营水产加工的小店,生意红火。弟弟权在熙却不像哥哥那样让人省心,而是像极了父亲权龙河,不仅从小就喜欢唱歌,还一直梦想着要到大城市去闯一闯。刚上初中的时候,权在熙就不止一次透露出了想要暂时休学去首尔做练习生的想法,遭到了权俊熙的激烈反对。尽管权龙河也不放心儿子这么小就外出闯荡,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权在熙的坚持让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年轻的岁月。自己有生之年不能实现的愿望,为什么不能交给自己的下一代来实现呢?再说权在熙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权龙河再三思索也就同意了。

    就这样,年仅十三岁的权在熙便孤身一人带着自己和爸爸两个人的梦想来到了首尔。后来的故事李承灿也就都知道了,权在熙顺利地通过了HD的考核,成为了一名和他同期进入公司训练的演艺生。为了方便练习,公司将他们两个的学籍全部转入了首尔的同一所中学。两个人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去公司练习,一起回宿舍。久而久之,尽管李承灿比权在熙大一岁,可两人之间早已建立了比至亲还亲的感情。()

    “说真的,我曾经有过好几次想要放弃的想法。看见在一起练习的朋友都做的那么好,而我却那么笨,总是因为做不好而挨骂。每次这样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吗?当初谁的话也不听,非要离开家,离开父母,然后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受罪。要是我万一失败了呢?要是我半路被赶出公司了怎么办?我怕我爸爸担心,也怕他会失望,所以我宁愿在半夜自己偷偷哭,也从来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过他。可是我爸爸他好像特别懂我的心思,每次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都从来不提我在公司做的好不好,考核成绩怎么样之类的话。还总是劝我不要勉强自己,如果觉得累了,觉得这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那就回来,回到木浦,回到他身边。可是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不能啊,我就想我一定要更努力才行,一定要成为真正的歌手让我爸爸替我骄傲…”

    “那现在你的梦想不是实现了吗?”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爸爸知道我可以出道的时候有多开心。真的,比当年勇儿出生的时候还开心。后来我妈跟我说,爸爸开车的时候最幸福的事就是听见有人问他,你儿子是不是在首尔当明星啊?我昨天还在电视上看见他来着…我爸爸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见我手捧奖杯出现在电视上,可是他还没等我获奖就走了…”

    权在熙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控制住,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我现在真后悔,当初为什么非要做歌手啊?每天日程排的满满的,有时候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是回家。上次我额头受伤了,我哥哥担心的不行,打电话给我要我回家看看。可那时候正值宣传期特别忙,再加上后来赫宇哥又出事了,我实在没办法跟延真哥请假说我想回家,就算我说了公司也是不会给我假。所以我只好满口答应,却根本兑现不了。后来我就想,等到从泰国回来我一定要回家看看,结果刚下飞机就…以前我总觉得忙,回不去家是理所当然。现在我才明白,谁家的父母不希望孩子能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当初我爸爸口口声声劝我别放弃,我就以为他是真的希望我留在首尔。可比起实现他的梦想,他更希望的是我能在身边陪着他啊…承灿你能理解我吗?爸爸他那么疼我,我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看见权在熙泣不成声的样子,李承灿心里一软,终于张开双臂迎了上去,把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权在熙则趴在李承灿的肩头,仿佛卸掉了所有的防备与坚强,尽情流泪,哭到脱力。

    这世上总有太多的悲伤会化作利刃,从你的心尖上狠狠划过。但熬过了,曾经炽烈的伤口终究会变作一道浅浅的疤,横亘在原地,不声不响,不痛不痒。

    在木浦另一边的首尔,池延真一回公司就立即奔去了宋海德的办公室,连片刻都没敢耽误。尽管这次参加葬礼是宋海德亲示的,但毕竟还是前后耽误了三四天的时间,终归不太像话。

    “回来了?”

    “是,社长。”

    “在熙怎么样了?”宋海德的口吻颇为关切,“听姜老师说他病了,好点了吗?”

    “是,好多了。()”池延真本来想多说几句,可又觉得不合适,只好作罢。

    宋海德听后点了点头,露出稍稍宽慰的神色:“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一时的难过是难免的,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这一次池延真没接话,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从他进门到现在,宋海德一直在问有关在熙的近况,按理来说,社长关心艺人本应无可厚非,可直觉告诉他,这次宋海德找他谈话的目的绝不止以上这么简单。果然,宋海德话锋一转,很快就偏离了之前的话题。

    “姜老师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吧?关于接下来的安排。”

    “是,我是听说了一点。可是…”

    “时间很紧,”宋海德抢断说:“我已经邀请了林正夏和Gill,大韩民国最有名的音乐创作人来给SunRise编曲,包括后期制作,也是交给制作部的刘部长亲自操刀。”

    池延真心里一惊,这么大手笔?公司突然这么重视起SunRise,难道真的像姜老师说的,是为了在明年回归期杀出一条血路吗?

    宋海德接着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必池老师你还不知道。今天上午我已经提前召集各部门的负责人开会商量过了,他们也都同意我的想法,不知道池老师…有没有什么意见?”

    看着宋海德脸上渐浓的笑意,池延真的心反倒揪了起来。

    “什么重要的事?”

    “这个孩子叫尹智民…”宋海德从抽屉里抽出一份简历,递到了不明真相的池延真面前。“从今以后,他就是SunRise的一员。”

    “什,什么?”池延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我能给予SunRise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池老师。”宋海德紧紧盯着池延真的眼睛,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总之,这一次一定要在专辑销量上有所突破。不然的话,最后的结果将可能会是你和我都不愿见到的。”

    企划组合,顾名思义就是根据公司企划建立的组合。它与其他长期组合一样进行打榜及宣传,但拥有固定的企划活动期,多则几年,少则几个月。期间无论是组合的专辑销量,活动收入,国内外人气等各方面如果不能达到公司的要求,那么公司社长随时有权对其进行解散。这是最不乐观的情况,如果组合在活动初期势头良好,那么这个组合则有可能被划定为长期组合,或者通过不同幅度的调整,比如增减成员来发挥组合的跳板作用。新人进,旧人出,随时保持队内新鲜血液的流动。这样一来,人气不足或实力不强的成员就会被淘汰,而在某方面具有优势的成员就可以脱队单飞,以演员,solo歌手的身份经过重新包装后出道。因为有了之前的人气积累,他们将直接跳过新人期,以更成熟的艺人姿态进行发展。而新人则可以通过企划组合这块跳板直接跳进K-POP界,避免了单独活动人气不足的尴尬。

    从办公室出来,池延真在门口站了好久,仿佛丢了魂似的。他知道刚刚宋海德指的是什么——SunRise从出道那天开始就是以企划组合的身份活动的,当时和朴赫宇他们同期的练习生只要是表现优秀的几乎都以组合的身份出道了,而他们却被剩了下来。因为不知道拿他们怎么办,所以宋海德干脆就把他们七个凑了起来,然后又加上了秀哲和正勋,这才匆匆忙忙出了道。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些anti饭总是嘲笑他们是“回收再利用”,因为他们的确是被公司当做“鸡肋”再利用起来的。宋海德最初的设想就是把SunRise当成了这块残酷的跳板,根本没打算让他们长期发展下去。而且当初和孩子们签订合约的时候,他故意瞒着没在合同里写明这一点,生怕有人跳出来反对,毁了整盘早已部署好的棋。

    本来池延真是希望和公司一起保守这个秘密的,越久越好。可现在宋海德非要往SunRise里进一个什么新人,孩子们又不傻,怎么可能会不起疑心呢?想来想去,池延真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朴赫宇。既然早晚要知道,还不如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总比到时候当头一棒要强。

    “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为什么要请我喝酒?”朴赫宇跟着池延真步行来到一家路边摊,挑了个位子坐下。

    池延真咧嘴一笑,冲着朴赫宇摇了摇头,继而大声招呼老板上酒。看他那轻车熟路的样子,就能猜出他以前一定经常来这里。

    “不为什么,当哥哥的就是想请弟弟喝一顿不行吗?怎么,难道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说着,池延真就打开瓶子给朴赫宇倒了一点,然后又自己的杯里倒满了烧酒。

    “干杯!”

    朴赫宇吓了一跳,池延真平时看着根本不像会喝酒的样子,如今却在自己面前无比豪迈地一饮而尽,难道他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不方便跟别人说,所以只好叫自己出来陪他借酒浇愁?

    “哥,别喝了…”很快,池延真已经干掉了一整瓶烧酒。他还要再喝,却被朴赫宇拦了下来。“你今天特意找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没有…”池延真摇头晃脑地打掉朴赫宇的手,看样子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真没有?”

    “真没有,就是高兴,我高兴…”说完,一仰头又干了大半杯。

    “高兴什么?”

    “什么都高兴…”池延真结结巴巴地说:“SunRise要出新单曲了,要准备二辑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可这些我都知道啊。”

    “那我再说一个,你,你肯定不知道…”池延真打了个酒嗝,神秘兮兮地凑到了朴赫宇耳边:“SunRise…马上要进新人了…”

    “你说什么?”朴赫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吧?嘿嘿,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这是…我和社长之间的秘密,别人当然不知道…”

    “哥,你别胡说了,这根本不可能!”

    “不信是不是?我把那人的资料全都背下来了,你听着…”池延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背起来:“尹智民,男,1987年1月3日生,19岁,摩羯座,济州岛人,擅长创作,吉他,唱歌,05年3月以练习生身份正式进入HD…”

    朴赫宇呆住了。他本以为这件事是池延真喝多了在那胡说八道的,结果他竟然真的记下了那人的简历!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难道这件事情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社长要突然加一个人进来?”

    池延真呆呆地指了指自己说:“你问我啊,那我问谁去啊?我也想知道啊…为什么好好的SunRise说是企划组合就是企划组合,说加进来一个人就加进来一个人?嗯?他宋海德是谁啊?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做决定,而从来不考虑我,还有你们的感受啊?”

    “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赫宇啊,事到如今我就跟你坦白了吧,其实SunRise根本就不是什么长期组合,而是企划组合…”池延真心一横,干脆借着酒劲晕晕乎乎地把事实全盘托出。

    “…”

    “宋海德本来打算只让你们活动三个月就解散,目的就是把SunRise打造成推出新人的跳板,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后来你身体出了意外,宋海德就想不如趁此机会解散。你知道为什么最后也没成吗?是崔中实!是人家崔中实听说了这件事,他为了秀哲答应给公司提供一笔赞助,这才暂时保住了SunRise,并且有了后期的宣传。现在宋海德虽然嘴上答应给你们出二辑,但那是有条件的。如果二辑销量依然上不去的话,他是有资格随时解散你们的…”

    “那加入新成员又是…”

    “赫宇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你们全都被宋海德给利用了啊!当初他借着出道把你们一把推出去,现在SunRise好不容易刚刚积累下了一些人气,他反而要加新人进来,这算什么?既然不打算让SunRise长期发展下去,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啊…”

    池延真一边说一边拿起酒杯,却发现里面空了。随即一把夺过桌上的酒瓶,咕嘟咕嘟直往喉咙里灌。

    朴赫宇见状急忙伸手去抢:“哥,你别喝了…”

    “别,别叫我哥,我池延真根本就不配做你们的哥,不配!我胆小,懦弱,在宋海德面前什么都为你们争取不了,也保护不了你们。我真没用,赫宇啊,这么好的一群孩子,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被人利用,成为公司的牺牲品,可我竟然什么都改变不了…”池延真说着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

    “哥…”

    “干杯,最,最后一杯…”池延真一仰头又喝掉了满满一杯,然后头一歪,顺势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朴赫宇看着面前醉倒的池延真和满桌的空酒瓶,心里也不禁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五味杂陈。他盯着眼前满满的酒杯看了半天,索性也端起来一饮而尽。顿时,辛辣的味道直冲大脑,一股灼烧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向下,整个食道又麻又疼,一直疼到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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