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宁泓烈带领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赶来。()
晨光,我的好弟弟,今天这个地方,就是我们了结一切之所。
此刻他的心里,也存在一丝犹豫,楚小沫的话,冷不丁的响在了他的耳际。
杀来杀去,到了最后,他又会得到什么?
可是,杀母之仇,难道就这样不报了?
握紧着拳头,一再收紧又松开,宁泓烈心里那口恶气不发出来,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母后辛苦一生,在后宫里如履薄冰的生活着,辛苦坐上皇后之位,为的就是想让自己能成为太子,让她当自己最强而有力的后盾。
母后的家族,不算是最有权势力的,特别是在自己当上太子之后,母后娘家便不再有新的位高权重的官员出现过,某种程度上,父皇也是为了害怕他手上握有过多的实权吧?
所幸的是,他遇到了战王封正天。
回想这一切,母后这一生,实在太苦了。
父皇立她为后,并非因为她获得父皇宠爱,而是因为母后生性贤惠,此前,便一直被太后称赞,所以,最终父皇将皇后之位给了她。
八年前的那场事故,母后更多的,还是想要替自己谋一个好的出路吧。
狐若惜若是不死,母后当皇后的机会,几乎没有。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即使过去八年,一切尘封被掀开来,还是得留给他们这些后人去解决。
“太子殿下,皇上莫不是又使了障眼法,这哪里有十三殿下的影子?”
宁泓烈的近身侍卫长,此刻四下查看了一番,上前低声说道。
“父皇是想对我使障眼法,所以,这个地方也是被我套出来的。”
宁泓烈看一眼侍卫长,也浅声答道。
由此告诉侍卫长,此处绝对不会有错。
既然是套取宁德玺的话才得来的地方,那么晨光一定会在附近出现的,他只需要耐心等着便是。
晨光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能往哪里去?肯定到最后还是会听宁德玺的。
宁泓烈心下想着,假如,楚云落的那两个孩子,与晨光待在一块儿,他到底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情?
总之,晨光与那两个孩子搅和到了一块儿,这反而是件好事。()
让其它二国知道,暗皇与南诏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让这二国心生顾忌,再加上现在又是在南诏的地盘之上,那二国是断然也不会再有所行动了吧?
宁泓烈这样想着,便耐着性子一直静心等候。
不远处,晨光的身影,由远至近,缓缓而至。
抬眸,惊讶的看着这个阵状,瞬间便明白了,原来宁德玺在阴他呢……
让太子一早在这儿做好了埋伏,还跟他说,一切他都安排好了,原来就是这样安排好的。
紧了紧手里的玉佩,晨光深吸一口气,转身欲逃。
宁泓烈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给走了,一个转移,人已经直接站到了晨光的跟前:“十三弟,别来无恙啊。”
“你想怎么样?”晨光冷冷的看着他,眼里的神色,透出无情的冰冷。
这一刻,晨光的心,万念倶灰,再无任何想法。
见到他的神色,宁泓烈轻浅一笑:“父皇让我来这儿等着,不曾想,却把你给等来了。”
他的话,让晨光的神色越发的收紧,眸光之的寒冰,足以将此刻的温度降至冰点。
“看来,本太子是误会父皇了,此前在宣光殿里,本太子还误解了父皇呢。”
宁泓烈见此招有用,自然要继续说下去,将晨光此刻所有的信念都摧毁,尔后,再一击即破。
晨光扯了扯唇角:“既然如此,那要恭喜太子殿下了,父皇对你的恩宠格外隆重啊。”
吐出这些话的时候,晨光觉得,几乎用光了身上所有的气力。
宁德玺,怎么可以如此待他?
紧了紧小拳头,晨光的怒意,已经无法再掩饰了。
宁泓烈侧了侧头:“到底与你做了十年兄弟,你现在有什么话要说?我可以替你带话给父皇。”
其言语之的杀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晨光摇头:“我无话可说。”
是他,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在父皇心目的重量,以为,他将玉佩给自己,是出自于对母亲的宠爱,现在看来,这些应该都是诱他上钩的一个手段罢了,宁德玺要在太子面前展现他的父爱,所以,利用了他一把罢了。()
什么父爱亲情,这些,都不是属于他的。
握住玉佩的手,犹如铁钳一般,晨光不知道现在心里有多恨,他只觉得,心里有一股很汹涌的怨念,由最初的一小团,此刻正疯狂的在变大,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这种恨,几乎要将他整个身子都给撑破了,甚至有要往外冲出的感觉。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太为难你,会让你上路比较轻松。”
宁泓烈垂眸,浅浅说道。
心里,划过一抹叹息。
假如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要生在这样的帝王家。
他身为太子,便注定无亲情可言。
眼前这个十岁的小男孩,虽然与他谈不上多亲近,但到底二人身上流着同一个人的血,如今,却要落至这般田地。
也许,帝王之家,根本就无亲情二字可言吧。
“能杀了我再说大话吧。”
晨光抬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宁泓烈,眸光之,迸发出一抹奇异之色,此刻,唇角上扬,他精致的小脸蛋上,露出一抹浅笑。
他的母亲,是狐若惜,他身上狐族后人,天生便具有神奇的力量,难道,他真的会害怕宁泓烈所带来的这些士兵们吗?
即使今天不幸战死此地,他也总算已经替母报仇,不会在九泉之下觉得无颜去见母亲了,只是此刻的心里,染着浓浓的不舍之情。
活着,还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只是,如今看来,要成一抹奢望了。
“好。”
宁泓烈简短一个好字,身后的士兵们,迅上前,将晨光给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当,第一圈是手持长剑的士兵们,第二圈,是手持弓箭的士兵们,而宁泓烈,则站在这两重包围之外,淡淡的看着面不改色的晨光。
“杀了我的母后,你就一句歉意的话也没有吗?”
命令士兵们动手前,宁泓烈大声质问道。
“你的母后,杀了我的母妃,请问,她有一句歉意的话吗?你此刻的心情,与我想杀你母后的心情,是完全一致的。”晨光挑眉,冷冷的回复道。
这个阵容,两个包围圈,他心里飞快的估算着,能否打出去。
而宁泓烈身后还站着五十名隐卫,这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动的绝顶高手。()
如此之大的阵状,就为了来抓他一个十岁的孩子,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太子殿下如此看得起他,居然这么大手笔。
尔后,忽而一想,这宁泓烈应该是想不到,只有他一个人出现吧?
他有如此周密的布署,显然是认为,他会与楚氏兄妹在一起,所以才会有了这么多的布置。
晨光现在开始庆幸,楚小沫不在其。
虽然那个楚小沫看上去,是有些修为的,不过面对宁泓烈这人多势众,必定还是会吃亏的。
她不在,正好。
他可以专心一致的对敌。
宁泓烈再度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动手了。
第一圈当的士兵们,举着长剑便齐齐朝着晨光击了过来,晨光跃起的同时,第二圈的弓箭手们立刻举起弓,瞄准他所在的方向,齐齐发箭。
假如晨光不能全身而退,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刺猥。
只见这抹细小的身子,一边躲避着漫天朝他飞来的箭,同时还要防止手持长剑的士兵们近身攻击,几个回合下来,晨光倒是不见一丝疲色,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宁泓烈只得在心里感慨,果然是南竹先生的亲传弟子,这身修为,果真是让他都想拍手叫好。
若不是年龄受限,晨光将来的成就,当真无可限量,甚至,会让宁泓烈觉得震慑。
遥想自己在他这个年纪,断然是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成就的,也就怪不得父皇当初一心一意想要立晨光为太子,倘若不是封正天出手相助,晨光早就已经成了南诏太子,没他宁泓烈什么事了。
思绪间,晨光已经身一箭,正奋力朝后一跃,以图离开这两个包围圈的纠缠。
宁泓烈见状,都打了这么久了,晨光居然还只了一箭,且不是要害,斜插在肩膀之处。
肩膀上那股钻心的痛,此刻也不及晨光的心里那种酸楚来得严重。
他的父亲,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都想着要他的小命呢。
影须已经死了,这么说来,狐族后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吧?
宁泓烈纵身一跃,人已来到了晨光的跟前,掌风凌厉的扫了下来,封正天现在还在皇宫里找梦珂的下落呢,不能因为晨光的事情,而在此多做停留,宁泓烈想着,还是尽快结束的好。()
因此,这一掌,宁泓烈是拼尽了所有玄气的,用尽毕生所学,只求能一招致命。
这样,虽然残忍了些,但好过让晨光慢慢的忍受着这些痛苦。
晨光的小身子,在他突然而至的掌风之下,腾空飘了起来,像残破的落叶一般,被震开一段距离之后,再开始迅的往下掉。
宁泓烈眼看着这个小身子,就这样一头栽了下去,满脸的血痕。
这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十三弟,对不住了。”
宁泓烈低声说着,眼眶,泛出两行清泪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亲人动手,晨光死了,他的心,为何也跟着一道如此的难以承受起来?
紧了紧拳头,晨光指使他的护卫杀了母后,这个结果,是他自己找的……
“回宫。”
宁泓烈抬眸间,脸上的泪已不再,眼神换上一丝凶狠,干脆利索的说道。
“那……十三殿下的尸体呢?”
侍卫长指了指晨光所躺着的位置。
“烧了他吧,省得被野兽给吃了。”
宁泓烈缓声说道。
侍卫长点头,找来一堆柴火,放至于晨光的四周,点上火之后,便紧随着大部队赶紧离去。
晨光惨白着的小脸,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骇人。
片刻间,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晨光四周的火苗,全部都被熄灭。
而此刻,晨光的指尖,轻轻的动了动。
一名胡须发白的老者,似是从天而降一般,慢慢的走至晨光的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精神抖擞的脸庞之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看来是天不亡你啊,小小年纪,历经这些,仍然还能捡回一条命,遇到我,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老者将奄奄一息的晨光抱起来,倾刻之间,身形便消失于此,似乎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师傅,找到梦珂了吗?”
宁泓烈回到宫,封正天仍然垂着头,独坐一边,哀声叹气,见此情形,他知道梦珂一定是还没有被找到。()
果然,封正天摇了摇头。
宁泓烈还想再说什么,宁德玺的身形出现:“太子,你出宫去做什么了?”
“儿臣前往城郊,却不见十三弟的人影,只得打道回宫来。”
宁泓烈将头一低,朗声说道:
“也不曾见到暗皇的那一双子女,看情形,他们或许是躲在了其它地方,不曾听父皇您的安排。”
宁德玺点了点头,脸上无太多表情,心里却在想着,十三这个孩子,仍是不相信他吗?所以不曾去城郊,那么他替他安排好的一切,十三都不会照做了?
“是吗?”
宁德玺此刻,难掩内心失落,
“找不到便算了吧,那个孩子的心思,朕也是不懂的。”
“父皇,天色已晚,您还是先去歇息吧。”
宁泓烈看着宁德玺,心里,突然滋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心里,只有他最爱的女人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其它的妃子皇子公主们,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若是他现在就知道,他最爱的十三,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手里,不知道他又会做何感想?
“眼下形势如此复杂,朕如何能安然入睡?多派些人,赶紧去找梦珂那孩子吧,这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还不知道她能撑多久,突然面对这样的局面,肯定吓得不轻。”
宁德玺看一眼封正天,略微提高了音量:
“战王也不要过于担心,我南诏人才济济,已经命人去请南竹先生了,相信南竹先生定可破解独孤绝设下的局。”
听到他将南竹请来了,封正天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
南竹在南诏国里,是个传奇式的人物。
只是因此人不喜功名,也不愿意接近皇族。
宁德玺能将他请过来,这是出乎封正天意料之外的。
既然他来了,那么梦珂想必也不会再有危险了。
果不其然,片刻过后,传来了消息,梦珂郡主已经被找到,而南竹则迅的离开了皇宫,封正天甚至连他的面都不曾见上。
宣殿内,洛晶一脸忧心冲冲,坐至床侧,看着昏迷的宇澈。
忽然间,宇澈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来。
洛晶一脸欣喜,却见宇澈朝她使了使神色,示意她不要惊动旁人。
“皇上,你是装的?”
她抵制住心内的激动,压低声音,以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语问道。
“嗯。”
宇澈淡淡的点头,其它的不用多说,相信洛晶应该明白了他的用意,不这样昏倒一下,怎么试得出来,北煌国与南诏国二国是否有联手的意思呢?
现在,想必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这里呢。
“吓死臣妾了。”
洛晶拍着胸口,露出一丝浅笑:
“还是皇上英明。”
语毕,她伸手,握住了宇澈的指尖,感受着这指尖的凉意,她改为用双手握住,再度轻启唇:“方才那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假如你真出了什么事情,臣妾定与他们同归于尽。”
眼神,划过一抹坚定。
她说此话时,无比的认真。
绝美的脸庞之上,有一抹风华无双的美感。
如玉的娇肤,此刻泛着一层红晕。
洛晶即使年长宇澈几岁,此刻,在他的跟前,却像个少女般,害羞的看着心上之人。
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宇澈垂眸,淡然点头,含笑看着洛晶。
有些话,他不忍说出来,因为这样会让她失望。
他的心,已经遗失在了那个红衣飞扬的女人身上,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他也曾以为,他可以做到,无视当初那种悸动,无视与她的约定之后,自己那沉寂似海的失落感,他也以为,有了洛晶之后,他的心,是否可以一点一点的找回来?
事实证明,非但不能,反而更促使了他对楚云落无休止的想念。
此次来南诏,居然又再度见到她,这让宇澈的心,再一次排山倒海的掀起了巨浪。
楚云落,这三个字,犹如烙铁一般,狠狠的印在了他的心底,无法抹去,他也不舍抹去,想要一直就这样保存着这些回忆。
他眼一闪而过的闪躲,仍是让洛晶捕捉到了。
她没有松开自己的双手,相反,握得更紧:“皇上,臣妾有自信,臣妾一定可以走进你的心底,只是你需要敞开一道心门来,让臣妾能够慢慢的靠近你,不要再冷漠对臣妾了,好吗?”
宇澈没有开口,洛晶便伏在他的身前,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之上,静静的聆听着他的心跳声,他现在不正面回答,终有一天,他会回应自己的。
如今,她已是他的妻。
她会忘却独孤绝带给自己的一切苦恼,专心致至的扮演好他的皇后的角色,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宇澈一直不再睁眼,也不说话,就任由洛晶这么靠着。
他知道,此生与楚云落,已经注定无缘了。
身上伏着的这个女人,才是他将来要共渡一生的,可是,他始终无法伸出手去回应她,心里百转千回,却发现,他使不出提起手臂的气力,只能任由她这么伏着。
末了,只能自唇逸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洛晶闭上眼睛,静静的伏着,只要他不反抗,她便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她相信终有一天,宇澈能看到她的内心,是实实在在想要与他共度一生。
这个长夜,注定有些人要历经许多。
楚小昱呼呼大睡,睡姿萌态可掬。
楚小沫则有些无法入睡,脑海里,似乎老在回想着晨光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晨光一个人去那个地方,说不定就会遇上什么危险了呢?
这样想着,楚小沫干脆披了件衣衫,坐了起来。
“小沫沫,什么时辰了,还不睡吗?”
楚云落的声音,轻轻的飘了过来。
楚小沫抬眸,触到楚云落的关切的眼神,不自觉的说道:“我有点担心晨光师兄呢,他一个人你说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太子殿下可是在追杀他呢。”
“这么晚了你不睡就是因为担心晨光啊?”
楚云落恍然大悟般点头,坐在了她的身边,将她的小身子搂进了怀里:
“娘与你母女连心,所以知道,你定会有些担心睡不着觉,但是你要记住,这对晨光而言,是他的一个坎,必须由他自己去面对,他本就比一般孩子要来得成熟懂事,所以这个道理他也懂,他选择了自己去面对这一切,你在这儿担心是没用的,你要相信晨光,他可以度过这一难关、”
楚小沫偎入楚云落的怀里,轻声说道:“娘亲,我明白了,我相信晨光师兄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心口之前扑通扑通一直乱跳个不停的现像,现在由于楚云落的一番说辞而慢慢的平静下来了,此刻,轩窗内透入室内的月华,洒满一地,将屋内的气氛,暖意四起烘至最高起。
晨光师兄,你一定会好好的……
临睡前,楚小沫心里默默的念道,楚云落见她睡下了,这才舒了口气,替她拉好被子,这才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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