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觉得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似乎是看不清无心在他眼前真实的模样了,她开口了,她叫他……忍足君。
从前无心总喜欢唤他侑士,每每此时他都会疏离地后退,然后神情冷漠地纠正‘请叫我忍足君’,那是他与她撇清关系的一种方式,她倒是改口叫他忍足,却从来不喜欢带‘君’字,他知道却漠视,因为觉得无关紧要,今天她却是如他所愿,终于还是叫了一声‘忍足君’,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可是为什么没有他预期中的放松?为什么他反而……心脏不受控制地缩了缩,指尖划过被咖啡的热气扫过的杯沿,他只感到了一丝凉意。
第一次,忍足无措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向来善于交际的他,就是开了口,却什么都说不出了,也只能任由无心和柳生从眼前走过,他却,什么都抓不住,无力地放下咖啡杯,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嘲地笑了笑“忍足侑士,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么?”随即起身,结账离开了咖啡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只身到神奈川来,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他,对他说,如果他不来会后悔,他来了,可为什么还是后悔了?
既然已经放手了,为什么还会后悔……亦或者可以说,他还有什么资格后悔么?
也许只是不习惯罢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有些东西,一旦习惯了,再难戒掉,也许再过段时间,适应了让习惯的东西渐渐离开自己,就会好受一些罢……可能。
不过既然在神奈川碰到了无心也就意味着,她并没有在别墅里住了?那里,已经空了么……
这么思索着,没有意识地,忍足的车已经是往他们以前“家”的方向开去了,如果,能勉强称之为家的话。
说来真是讽刺,无心就连最后离婚是都是牺牲了自己的名誉成全了他的私利,她说她什么都不要,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她问他,难道想要一个家就那么难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一味的沉默,因为她要的,他承诺不了,除了这些,她要什么都可以,可悲的是,除了这些,她什么都不想要。
现在,如果她再问他一次同样的问题,他也许仍旧回答不出来,但是他会试着思索,该怎样给她一个家,而不是任由事情发展到如今,忍足并不迟钝,不会到这种地步还发现不了自己是离不开无心了,但终究,还是晚了,太晚了。
灭了车前的探灯,忍足从车里钻了出来,眼前是一片黑暗,从前客厅透出来的暖黄色的光不复存在,啊,他忘了,再没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等他到深夜了,那盏暖黄色的灯,灭了。
门锁没有换,他用以前那把钥匙就能打开,进屋后忍足第一件事并不是开灯,而是蜷在沙发里享受着独属夜里的那一种特殊的孤寂,无心以前就是这样的么?一个人在一个又一个的夜里坚持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一次的他,或许他现在所受的,连她从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他将她的企盼粉碎,黑夜将他的寂寞吞并,这并不公平,因为他没有尝及当初的她十分之一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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