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金花村,先到你姑姑家,就告诉她这个星期天我们家里清鱼塘,到时叫她过来拎些鱼回去!”许天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马古烟丝,用白纸把烟丝卷起来叼在嘴边点上火,大口大口吸着,他叫儿子到亲妹妹家传个话,就是想进一下做哥的责任,毕竟家里挖塘养鱼已经三年了,十里地外的这个妹妹也没有吃过哥哥养的几条鱼。♠レ
“哦!好的!”许远系好鞋站起来,接过许天保递来的红包,把红包放入裤兜里后,抬头看了看客厅正zhōng yāng挂着的木质石英钟。“差不多六点了!我去金花村了!”
许远母亲说着:“厨房锅里有刚蒸好的红薯!时间尚早!你先吃些红薯填填肚子”
“不吃了!”许远想到中午时就能吃上喜宴,故意空着肚子,大碗扣肉还在等着他,那里还有胃口吃红薯。
许远两个多月没吃过肉菜,肚里一点油水都没有淡寡得很,十七岁的他正是对吃特别的感兴趣的年纪,尤其特别是喜欢吃肉,一次吃下4斤的大公鸡这样的事情许远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但因为家里环境就这样,三天两头吃上肉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就常常盼着过节,过年吃上一餐好的,其实他平时也可以到自家的鱼塘弄条鱼来解馋,但他没有这样做,没做的原因就是许天保不同意从鱼塘弄养的鱼吃。
一个人长时间没有吃过肉,内心对肉的渴望实在强烈,尤其到了傍晚,晚餐的时候,如果看到晚饭有一碟青椒炒肉,那将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哪怕是青椒多过猪肉,有肉的晚饭许远都能吃下三碗米饭,不过许远的大多数晚饭都令他失望,素菜还是素菜,一连吃上一个月的青菜都是有可能。巴吉村不仅穷,交通闭塞,就算有钱想买肉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许远在去年的一个下午,去山间放牧自己家大水牛的时候,为了解馋,从鱼塘偷偷弄了一条2斤多的草鱼,从竹条串着,拎在手里准备趁放牛的时候,在山野间用柴火烤鱼吃。当天就在他家后山的山坳里。许远从山上拾了干柴,点了个火堆,把2斤重的草鱼用竹竿从鱼嘴穿进去,放到火堆上烤,不过这样烤鱼方法,最终令他后悔了,因为鱼肉内部很难烤熟,而鱼外表又被烧焦,在烤鱼过程中,穿鱼的竹竿也被火烧断,整个鱼都掉到火堆里沾满了灰,好不容易弄好鱼,吃起来味道却是
浓浓的鱼腥味加上火烟味,这样的鱼肉实在难以下咽。许远冒着被父亲骂的危险从自家鱼塘偷条鱼来吃,最后的效果不怎么样,这次烤鱼他一口都没有咽下,就把鱼扔掉。郁闷的他决定以后再也不从鱼塘偷鱼出来。他想着父亲不让自己从鱼塘搞鱼出来吃是正确的。
今天早上6点十分许远走出了家门去吃喜宴,随后他出了巴吉村口,向北面的金花村走去,巴吉村位于一个凹地处,在村子zhōng yāng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看去,全是连绵不断的大山,阳光被山体挡住,每天早上9点时太阳才升到山头,而下午4点多在村子里已经看不见太阳。
巴吉村民住的房子,大多是各家老祖宗留下,泥巴墙体上面盖着灰sè瓦片,分别错落在巴吉村小河沿岸上,有单独一栋的房子,也有三,五人家连在一起的房子,村民的住房之间相隔最多也不超过10米。房前屋后都种些果树,或是黄皮果,或是琵琶,柚子和石榴也有人家种,这些自种的果树是许远小时候最好的零食,他家后院的菜地里就种着两颗琵琶树。
除了破旧房屋,巴吉村也有先富起来的人家,用火砖盖起的新楼房。村长家是一栋三层小楼。村西头的杜家也在去年时候盖了两层楼房,这杜姓人家就是八年前小儿子被打死的那家,杜大鲁的两个哥哥在外边打工挣到了钱,这房子是他们打工得到的钱盖的,杜老头准备今年过完年后,在原来两层的基础上再盖上一层。
村里这些年也就新起了三栋楼房,最后还有一栋是夏晓欣她们家的,夏晓欣是许远的小学同桌,在读完小学后她就没有再继续上高中,而是到广东打工去了。
巴吉村无论进出村的路,还是村间的路,都是泥巴路,不同的是村子里的路下面都铺着石块,石块经过多年人走,表面已经变的光滑,去镇子的路则是雨天泥泞,晴天扬尘,许远从小到大一直走着这样的土路,已经很习惯。
许远出门是六点钟多,此时村里除了能听到几声公鸡叫以外,在没有其他声音,四处静悄悄的,因为想着今天都不用干农活,而且中午时还有好吃的等着,许远心情极佳,三步并两步很快出了村口。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象飞翔在辽阔天空!”许远不自觉哼着歌曲,此刻的山间小道,能见度不超过10米,10米外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走着这样的路毫无任何问题。
“就象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许远心情好,唱歌也大声,去金花村的路是半米宽的盘山小道,他的歌声在山野间传播开来,一阵阵还有回音。许远的小学同桌夏晓欣曾经对他说过,他的唱歌声音好听,许远对此感到得意,一个人独处时,不时哼上一段流行歌曲。
“芋头扣肉!我来了!”乐呵呵的许远在山道上停下脚步,芋头扣肉是这里农村喜宴上必有的一道菜,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许远突然想到了父亲给的喜宴红包,还不知道里面包了多少钱,他好奇的从裤口袋掏出红包,拿在手里,打开封口,把红包里的钱拿了出来,是两张崭新的十元人民币,钱还散着特殊的油脂味。
“二十块钱!?”许远疑虑拿着钱看了看后,又把钱从新放入红包,放入裤袋:“份子钱是不是少了些?”
其实在巴吉村附近的村落,喜宴的份子钱一般情况下大都不会超过一百块钱,主要看宾主和客人的关系,许远的这个远房亲戚嫁女他父亲许天保打二十的红包钱,在当地也算说得过去。
十一月份早上的山间小道寒气逼人,此刻许远身上穿着一件山寨耐克外套,外套里面穿的是他妈妈织的毛衣,再加上一件贴身秋衣,裤子则是皱巴巴的牛仔裤,牛仔裤有些短,以至蓝sè秋裤在他脚腕处露着出来,一双解放鞋穿在脚下。如果以一个城里人的眼观看他这身装扮,嘴里定会蹦出四个字:不伦不类。不过这身上衣着许远完全能抵挡早上山野寒气。
许远大脚阔步,只是在九点时太阳露出山头,照亮大地的时候,在路边撒了泡尿,其他时间都没有过多停下脚步。终于在11点半时到了金花村,在金花村口就已经听到从村子zhōng yāng传来的鞭炮声。“噼叭叭!噼叭叭”清晰入耳。
许远按照许天保说的话,到金花村后先到姑姑家传话,说这个礼拜天家里清鱼塘,到时叫姑姑去家里拎些鱼回来.许远的姑姑家就在金花村口旁边,他来到姑姑家门前,发现大门紧闭,门口被大锁锁住。
“没人?!”
许远透着门缝往里面院子看着,这时院里的一条秋田黄狗味道他的气息,冲到门边,隔着木门对着许远一阵狂叫。
“汪!!汪!汪!汪”
“你这死狗!叫毛!自己人也叫!艹!”许远在去年中秋节时候也给姑姑家送过两条大草鱼,这也是家里养鱼以来唯一给这个十里地外的亲戚送的一次鱼,这次到金花村吃喜宴空手来姑姑家,许远心里本有点过意不去。
许远姑姑一家人不在家的原因,其实人早就去了姑父姐姐家的喜宴现场,他姑姑和姑父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本来这里农村人家里至少生两个小孩以上,许远可不敢问关于姑姑为什么只生了一个后,不再生育的事情。他姑姑的女儿叫莫琳,目前也外出打工。
在姑姑家没有看到人,许远往金花村响鞭炮声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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