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了？吃饭吧。” 许诺洗完澡后来到厅堂时，李善尧已经在饭桌旁坐好。他抬起头瞥了许诺一眼，微微有些讶异。换上了一身丫鬟衣服的许诺看起来根本不像丫鬟，规规矩矩的衣服好像被她改造过，这儿一剪子那儿一剪子的。许诺好像还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一直呵呵傻笑。 “你这是什么穿法？”李善尧皱着眉头看着许诺露在外面的白皙的胳膊，她居然把袖子剪掉挂在了腰上。这丫头真想去青楼还是怎么？ “这衣服的穿法太麻烦了，我只是把它简化一下。而且天气好热，我想凉快一下，这样吃饭也方便嘛。”许诺抓起筷子贪婪地扫了一遍桌上的菜，但却没有立即动手。 “怎么，不合你胃口？”李善尧看着许诺咽口水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不是！只不过……”许诺难为情地看了看四周，“你习惯吃饭的时候有这么多人在一边看着哦？” 李善尧看了一眼在边上候着的下人，勾起嘴角笑着挥了挥手。待下人都退下后，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现在，开始吧。” 其实根本不用李善尧邀请，经过刚刚莜婼公主那么一耽误，许诺早就饥肠辘辘了，没等李善尧说完，许诺一个鸡腿就已经下肚了。 “厉害。”李善尧翘着大拇指说。这不只是赞叹许诺吃饭的速度，也是惊讶于许诺刚刚舌战莜婼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少说废话。呐，现在没人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许诺夹着一块鸡肉一本正经地看着李善尧。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李善尧轻轻靠在椅背上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问什么你都肯告诉我？”许诺眼睛里闪着光。 “不。”李善尧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只是准你问而已，没说你问了我一定要回答。” “李阿山你敢不敢再无耻一点？”许诺翻了翻白眼，“如果你不想阿婆知道，就老实讲。你跟池儿，到底什么关系？” “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我要知道还问你干嘛？”许诺气结。 “我说朋友关系你信么？” “不信。” “既然你都不信还问我做什么。” …… 在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持续了将近十五分钟后，许诺决定主动放弃。看样子，这家伙不想说的事再怎么逼也逼不出来，不如先从容易回答的问起好了。 “刚刚那个公主是你什么人？” “堂妹。”李善尧爽快地说，但脸色却相当阴沉，“你惹了她，以后恐怕连我也保不了你。” “……我们还是不谈她了吧。倒胃口。”许诺像赶瘟疫似的摆摆手，“那个，我还是比较想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让阿婆知道你的身份。你这样每天像做贼一样来回跑终究不是办法。你不能一直这样瞒着阿婆，这样对你对阿婆都不公平。” “这样……不好么？”李善尧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当然不好！阿婆一直觉得宣宁王辜负了她的池儿，抢走了她的池儿，尽管她说她放下了，但这种事怎么可能放的下啊。你不可以让阿婆带着对你的误解离开这个世界啊。”许诺有些激动，盘子里的肉都快被她用筷子捣飞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全部都说出来阿婆会接受不了。”李善尧的目光有些躲闪，又有些神伤。他又何尝不想光明正大的照顾奶奶，可如果将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她，或许今后自己都不能够再见她了。他犯下的错，是不可原谅的。 “可你这样一直瞒着就能解决问题吗？池儿就那样白白为你牺牲掉了，你却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就算你是王爷又怎样，那就不用负责任了吗？”许诺站起来大声质问着。 “吃完饭就回去吧。”李善尧有些虚脱地站起来离开了厅堂，走之前他背对着许诺说，“如果你告诉了奶奶，我终生不再回落泉村，说到做到。” 李阿山，你就是个懦夫！许诺大口咬了一下鸡腿，并把嘴里的肉幻想成李善尧来拼命咀嚼，结果发现根本不解恨。一顿好好的饭吃成了这个样子，的确是在许诺的意料之外。仔细想想，自己刚刚的确是有些偏激了。可阿山也很过分啊，只是承认个事实都不敢。 他可以无微不至的照顾阿婆三年，这已经是很难得了，可为什么他不敢承认呢？阿婆一定会慢慢接受的，毕竟错也不在他。难道说，这件事的真相根本不像自己了解到的那样吗？ 草草又扒了几口饭，许诺就出了王府。李善尧始终都没有再露面。 邹侍卫在送许诺出来时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叹了一口气说：“许姑娘，王爷在落泉村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虽然王爷平日里在两地之间来回奔波疲惫不堪，但却可以暂时放下过去真正开心起来。现在，还是先不要逼他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了。” 许诺疑惑地看着邹侍卫，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今天因为那个话题闹了这么多不愉快，看来真的是另有隐情也说不定。还是先回去等阿山吧，在落泉村或许他会比较放松。 等到抱着一堆东西赶回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远远的，许诺就看到祁阿婆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看到许诺回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阿婆，外面风大，怎么在这儿站着啊？”许诺忙放下东西将阿婆带进屋里。 “我怕你这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迷了路，呵呵，回来就好。”阿婆慈祥的笑着。 许诺眼眶一热，心里暖暖的。多好的老人啊。李阿山那家伙，如果敢让阿婆伤心她第一个饶不了他。 让许诺很是意外的是，第二天一早，阿山就回来了。他又换回了粗布衣服，站在阳光下笑得很是无害。 “奶奶，这是我卖草药的钱。今天刘掌柜心情好，还多给了几文钱呢！”阿山将钱交到祁阿婆手里，看上去很开心。 “是吗？那下次要多给刘掌柜送些草药，不能白拿人家的啊。”祁阿婆接过钱进了里屋，边走边说，“就快攒够了，攒够了给阿山娶媳妇！” “恩。”阿山淡淡应到，然后走到了许诺身边说，“跟我来。”
李善尧将许诺带到了一个小山坡坐了下来，可却始终望着远处的风景不肯言语。
“那个，刘掌柜，是你瞎编的吗？”受不了尴尬的许诺终于开口问道。
“不，那是济合药铺的掌柜。我吩咐府里的人每天去山上采草药，带回奶奶这来晒好后再交给刘掌柜。只不过，钱是我从府里拿的，并不是卖药所得。”李善尧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好像想什么想的很入神。一丝微风吹起他耳边的碎发，让许诺看得有些发痴。
“为什么？刘掌柜不付钱吗？”
“济合药铺是我用来救治外来灾民和当地贫苦百姓的。不做牟利之用。”
“哦。那是你的铺子啊。”
……
“许诺。”
“嗯？”
“对不起。”
“什么？”许诺惊讶地看着李善尧，“对不起什么？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啦，昨天……态度那么差，还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你，对不起啊。”
“你没骂错，我做的的确不对。”李善尧仍旧只是望着远处，“我不应该瞒着奶奶。但是……”他轻轻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许诺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我想我还没有准备好。”
“啊，嗯。”许诺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不自然的转过头去小声答应着。
天空中，几朵白云悠悠飘动着，似是安详，却不知在酝酿着怎样的一场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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