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原来是晴雪妹妹在照看巫祝大人,百里公子呢?
风晴雪:苏苏看巫祝大人十多天总不吃饭,心里着急,就想去山上采些巫祝大人以前爱吃的东西,让我帮他顾一下。
红玉: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每天不吃也不喝,不语也不睡,有时还会往屋外走,似是迎着日头……实在叫人忧心。
红玉:公子没日没夜在旁看顾,就算有我们几个轮流替着帮个忙,他那样也是吃不消呀,迟早得病倒了。
风晴雪:红玉姐,在苏苏面前我不敢讲……
风晴雪:你说,巫祝大人真的……真的活过来了吗?
红玉:……
风晴雪:要是活着……为什么可以不吃东西不睡觉,就一直这样……睁着眼呢?
风晴雪:虽然十几天前,大家是那么高兴,可现在……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风晴雪:是不是那个药……不够好?所以……
红玉:亡者重生之术,我未曾听说,倒是少恭所言‘不可行于日光下’,令我隐约想到什么,却又寻不到那个头绪,究竟是在何处见过……人与日光……
红玉:既然妹妹问起,我亦实言相告,这其中……多半有诡谲之处。
风晴雪:咦?红玉姐知道什么了吗?
红玉:两日前,我替百里公子照看巫祝大人是,曾与她闲聊试探。
红玉:你们也晓得,凡问问题,巫祝大人虽不言说,却会点头摇头以示回答。
红玉:怪就怪在,那天我问了许多事情,有些与公子相关,有些却全无干系,甚至是关乎我自己一些隐秘旧事,巫祝大人竟从未选错,简直已经不是在与人闲谈,而完全是因人心中所想做出回应。
风晴雪:这、怎么会……
红玉:一个死而复生之人,为何竟能窥探他人内心,还是巫祝大人生前,便有此法力……
百里屠苏突然进来。
百里屠苏:你们,在说何事?
风晴雪:苏苏,我……
百里屠苏:都别说了!
百里屠苏:娘总有一天能变回从前的样子,现在只是、只是一时如此!
风晴雪:苏苏,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
百里屠苏:……都走吧。
红玉:……
红玉:那么公子也请多加休息,最好能睡上一会儿,莫要太过劳累。
红玉:晴雪妹妹,我们先出去吧。
风晴雪:好……
红玉、风晴雪离开。
百里屠苏:娘。
百里屠苏: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一定……
百里屠苏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在梦中看见了自己的娘。
韩云溪:娘、我……我没有故意打伤虎头……
韩云溪:是他先骂我……骂我是没爹的孩子,还说……还说娘也不喜欢我……
韩云溪:娘……怎么会不喜欢我呢……你还帮我缝了小布老虎……
韩云溪:就算虎头的娘也帮他缝了,但是、但是没有这个好看……
韩云溪:我知道,虎头一定是眼红,才那样乱讲的!
韩云溪:我……是不是太坏了……所以娘才不理我……
韩云溪:……要不然……以后我都好好练法术、好好念书……不给娘丢脸……
韩云溪:等长大了,就拼命保护村里的人……娘,我一定会做到的……
韩云溪:这样的话……今天晚上,能不能不要参加什么庆典……我的生日……只想在家里过,想让娘陪我一起吃碗面……
韩休宁:身为下一任大巫祝,你的事情便是全村之事,全村之事同样是你的事情,连这种道理都不懂吗?
韩休宁:如此任性,耽于世俗情感,将来怎堪大任?
韩休宁:不用再多说了,还不快去准备?
韩云溪:…………
百里屠苏:怎么……不知不觉睡过去。
回头看到韩休宁不在屋里。
百里屠苏:娘?
百里屠苏:娘!
百里屠苏一出屋就召唤阿翔,阿翔停在他手臂上。
百里屠苏:阿翔,有没有看到我娘?
阿翔叫,飞走。
百里屠苏:祭坛方向?
襄铃跑来。
襄铃:屠苏哥哥,怎么了?襄铃在树下睡觉,听见你的喊声……
百里屠苏:娘自己走出了屋子!马上就要天亮了!
襄铃:我、我去找红玉姐姐他们!
百里屠苏跑向祭坛,抱住站在祭坛上的韩休宁,韩休宁在他怀里散成许多光点漂浮在空中,百里屠苏半跪在地。
魔法者们的秘密
百里屠苏:娘……
百里屠苏:全是我的错!可恨!
风晴雪:苏苏……
襄铃:屠苏哥哥……
红玉:……百里公子……
红玉:我知道……你一定非常难过……但是,请收敛心神听我说……
红玉:……令堂恐怕……并没有真正活过来……
红玉:而刚刚散去的,也并非令堂……
风晴雪:红玉姐……?
百里屠苏:……什么……意思?
红玉:世间有奇异虫豸(zhi)曰‘焦冥’,生于海外,岁及万年,聚合时形似草木,人不可轻辨。
红玉:若以特殊之法如要,豸身不毁,反能食人尸骨,再聚为形,感应人心。
百里屠苏:……!
岳兴白:虫豸……食人尸骨……那她……不是木头脸的娘……?
襄铃:红玉姐姐,你是说..
红玉:古有所谓异能之士,为攀附权贵,便以此法蒙蔽帝王,称可逆天道、活死人。
红玉:百里公子……你眼前这些,并非令堂魂散……不过是焦冥之形,白日散开,夜晚重聚……
红玉:焦冥寿岁漫长,寻常水火不侵,唯蕴含灵力之火方可烧灭……
岳兴白:这……怎么可能……
红玉:……只怪年月久远,我记忆中印象早已模糊不堪,若是能早些想起……
百里屠苏:不要说了!
百里屠苏站起。
百里屠苏:什么都不要说了!
红玉:不忍令公子伤心,却也不忍你自责太甚。
红玉:令堂这样……公子若不信,可待夜晚一观……
百里屠苏坐在祭坛上,韩休宁站在一旁。众人从祭坛下方向上看。
襄铃:真的……到晚上真的又变回巫祝大人的模样了!
风晴雪:怎么……会这样……
风晴雪:……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苏苏那么开心……
风晴雪:……现在……该有多难过……
岳兴白:走!去找少恭!告诉他,他一定有办法救回来的!
红玉:……
红玉:人死复生,本就是逆天而为,又怎么再救回来?
红玉:何况此药乃少恭亲手炼制,他在事前……
岳兴白:你、你想说什么?
岳兴白:少恭肯定也不清楚这些!他只是按书上的方法炼药!
杨丹鑫:诶,我说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讲来讲去也没啥用。
杨丹鑫:恩公这是眼瞅着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能好受吗?让他一个人先静静得了。
红玉:只好暂且如此,谁也莫要打搅百里公子。
百里屠苏与韩休宁均一动不动。
襄铃:下雨了……都过了两天,屠苏哥哥还不回来吗?
襄铃:……屠苏哥哥好可怜……
襄铃:要是……要是襄铃有一天找到了妈妈,妈妈又忽然不见了……我一定会比找不到还要难过好多好多……
红玉:正是如此……
红玉:若全无希望,反倒不必这般痛苦,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似乎得到,终于……还是失去,长久追寻的尽成虚空,此中悲愤与伤怀旁人根本无从体会……
襄铃:……兴白,好像去找过少恭哥哥了呢……不过少恭哥哥先前就说要闭关,兰生根本见不到他嘛……
红玉:少恭此人……
襄铃:少恭哥哥……他怎么了?
祭坛上,百里屠苏刚用树叶吹完曲调。
百里屠苏:……小的时候,我时常希望你有一整天的空闲,我可以把自己想到的曲调吹给你听,就像和我一起玩的阿大,也会这样去找他的爹娘。
百里屠苏:不过,你总是在忙别的事情,就算偶尔有空,也会斥责我不思进取、玩物丧志。
百里屠苏:如今,你却只能在一旁静静听着了,说不定心里也在想,我还是同小时候一般不争气……你却不能言语,不能训斥。
百里屠苏:我从来没有想过……
百里屠苏:……哪怕是训斥也好,只想……再听一回……
百里屠苏:我把你们的尸骨一具具搬到冰炎洞下,想着只要身体不腐,或许有一天,所有人还能活过来,村子还能回到从前的模样……
百里屠苏:屠绝鬼气、苏醒人魂,只希望不要有鬼来勾你们的魂,但是师尊告诉我,人死了,多半要去投胎转世。
百里屠苏:师尊还说,世上有长寿之人,活得很久,却没有死而复生之法,即便神仙也做不到……
百里屠苏:……若你能活过来,哪怕告诉我仇人是谁……
百里屠苏:皆怪我无能无用,逆天而行,终不得善了,到最后连你的尸骨……都保不住。
百里屠苏:如今……便由此不孝子送你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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